与聂斯氏交界的更南方,是三大部之一的右巫部落,最近他们的族长玄肃也没闲着。西海西边的白帝少昊听到天罗消散的消息,便来找他这个老朋友叙叙旧。
瞿阳山半山栽种着一大片的桃树,正有一看不出年岁的老翁,带着草帽,穿着朴素的白衫,卷着袖子,在整理着刚拔掉的杂草。
一个穿着玄色衣服,二十出头的小伙儿,带着一个穿着雪白长衫身材高大的魁梧男子,来到桃园。小伙把男子带到桃园中一处桃木桌椅处,恭敬的说道:“白帝您先在此稍作休息,我去寻一寻族长。”
白帝点了点头。
小伙匆忙的四处找寻,着急的眼神四处张望着,一边小跑着,一边喊道:“族长,族长,你在哪里?”
小伙不禁有些怨这桃园太过宽阔,每次有事要找他们族长,总得找遍大半个桃园才能找到。
老翁看着铺成片的杂草,摘下草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的心中畅快不少,自从得知天罗的消息后,他的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憋闷得难受。所以他便隐了修为能力,做一个老翁,在这瞿阳山半山栽种起了桃树,每天忙忙碌碌,满头大汗,反倒轻松自在不少。
他环顾着这片桃林,桃树是种得差不多了,就是还少了些许别景,他寻思着还要在桃园后方再挖些小池,建些小亭,再盖几间木屋。
小伙终于看到前面正一脸欣愉的站着的老翁,他赶紧快步跑过去,气喘吁吁的说道:“族、族长大人!您就别老是折腾这桃园了!”他换了口气,顺畅了一些,接着说道:“这桃树也种得差不多了,您是不是该下山去了!”
小伙面前的老翁笑着看着他,还不等老翁开口,他又说道:“白帝来找您了,我就把他带到这里来了,正在桃木那里等着您呢!”
听到白帝前来的消息,老翁十分欣喜,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赶紧走到不远处的小溪边,洗了把脸,快步朝桃木走去,一边走,一边把卷起的袖子放下来。
小伙看着老翁的背影,笑了笑。卷起自己的衣袖,拔起了桃树下的杂草。
白帝看到朝他快步走来的老翁,有些惊讶的站起身来。
“阿昊!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浑厚的声音传入白帝的耳中,是他熟悉的声音。
白帝有些不解的看着老翁,“阿肃,你怎么这身打扮?”那个俊美带着几分不拘的玄肃,怎么才几百年没见,便成了现在这个有些弯腰的田舍老翁了!
玄肃笑着坐到桃木凳上,不知从哪里掏了一套茶具出来,还有茶壶在冒着丝丝热气。他指了指身旁的桃木凳,“坐呀!难得来一次,还站着干嘛!嫌弃我这桃木凳啊?我可跟你说,别小看我这瞧着老旧的桃木桌凳,这可是老宝贝!”
少昊不以为意,“我要来你这里住些时日。”
玄肃冲茶的手停了下来,开心的看着少昊,“好啊!好啊!”
少昊看到玄肃眼中的贼光,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眉,拿起桌上玄肃冲好的茶,轻轻地闻了闻,再喝一口,“嗯!不错!”
玄肃自己也细细品尝着,“自当不错!这可是去蛭爪部的洹山上摘的青元茶!今年的头等新茶!我这也是喝的第一口!你小子,真是口福不浅!”
少昊斜睨了玄肃一眼,“你倒是活得自在雅致!茈子竟让你去摘茶!?”
“嘿嘿!”玄肃笑得合不拢嘴!
少昊摇了摇头,“她们近来,没有异动?”
玄肃又端起茶杯,喝上几口,“本来没有,但差不多要有了。”
“怎讲?”
“你不是来了吗?”玄肃反问。
“关我何事?”少昊思忖着。
“唉!瞧你笨的!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少昊一下子放下茶杯,瞪着玄肃。
玄肃赶紧给少昊续上一杯茶,“你说你,要来也不早些说,我好先给你盖间木屋啊!这下好了,我这地倒是有许多,就是没有可以给你住的,你看着,哪里喜欢,自己盖一间吧!”
“哈!”少昊突然笑了下,他倒是知道刚才玄肃眼中那贼光是什么了!他无奈的摇摇头,“右巫玄肃,憨人贼心,善谋智妖,无出其右!”
玄肃摆摆手,低下头偷着笑,“谬赞谬赞~”
洱海的北面,有一个神秘的部族叫禺囷,几乎不与任何一个部族来往。禺囷的西面是天罗的地界,北面是诸磈族,东北面是赤湖,赤湖水源乃是聋垩部姑灌山中谷中的冰雪融化之后,往南流出的洛水河,汇聚而来的湖泊,洛水河过赤湖一直南流,最后流入右巫部落最南部的长泽。东面是泽部的青要山,天帝在人界的时候最喜欢的便是待在这青要山,因为这青要山中啊,全是年轻貌美的女子!东南面是槀族的地界。
这禺囷部虽然与中部多个部族相邻,不算偏居一隅,但说来也怪,就是不与外界来往,一直神神秘秘,族人也基本不在外面行走露面,几乎是与世隔绝。主要是依靠着洱海,自给自足,倒也算是个大部。原本就是这么一个从不去招惹别人与世无争的部族,他们的族长近来却有些惶恐。
自前几日,荒帝就派人来禺囷部示过好,禺囷部众人却拿不定荒帝这番,到底是意欲何为,但也没了其他事情,众人也就渐渐地放下心来,不想那荒帝竟然亲自前来了!
阳光照在洱海广阔无垠的沙滩上,有些苍白的细沙覆着一层薄薄的热浪,添了几分烦躁,炙烤着人的耐心。沙滩上正有两人在交谈着,一个男子与一个女子。
女子身后远些,有十几个人面色焦急的看着女子。男子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袍,把全身裹得紧紧的,只把脑袋留在外面的男子。
穿着一身藏蓝长袍的瘦高男子,双手背在身后,和善的面容带着笑意的看着他面前的女子,眼中隐藏着探索的意味。
他面前的女子,穿着粉色的长裙,腰间挂着一个红色的香囊,还有一把玉质的长萧。女子身量约莫到他胸口处,也同样清瘦的身材,此刻正低着头,不敢看面前的男子。
女子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着,吸了口气,开口问道:“荒帝来我禺囷部,有什么事吗?”
荒帝听到女子轻柔的声音,微微的眯了眯狭长的眼睛,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禺囷部与我也算是邻居,忖着这么多年也没来登门拜访,有些失礼,今天特地带了些许东西,想来与窳族长,交个朋友!”荒帝看到窳抬头看着他,眼中多了几许柔意,声音更轻上些许,“就是不知,窳族长会否嫌弃我这个偏远的夷人!”
窳抬头看到荒帝清俊的容颜,四目相对时更是能窥得他那眼中的柔意,她的心莫名的跳动得有些快,她赶紧摇着双手,又紧张又欣喜还有几分慌张,“不敢不敢!荒帝能瞧得上禺囷小小部族,乃是禺囷的荣幸,禺囷又怎会嫌弃!”
荒帝看着窳的眼睛更添了几许情思,轻问道:“禺囷不会嫌弃,窳族长可会嫌弃?”
窳红着脸,又低下头去。
站在她身后的族人离得有些远,加上俩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小,并没有听清俩人说了些什么,只是看着荒帝带笑的面容,也觉得说的肯定是好听的话。
荒帝身后的俩人,面无表情的站着。
原本平静无波的海面,突然吹来了一阵风,卷起了几个浪潮,拍打着沙滩。细沙轻扬,飘过鞋面,带起衣摆,像个调皮的孩子,又走远去。夕阳西落,天边染着暖意,火彤彤的晚霞,照得人如披上了一层彩色的衣裳,如梦似幻。
一声女子的甜软声音,随着轻风传入荒帝的耳中:“叫我窳便好!”
谁也不知,从这一刻起,看起来依然神秘不与外界交往的禺囷部,已经与南方荒帝乐邽,成了朋友,有了往来。
茈子的老仆端来茶具,顺便把脚印清理干净,便退了出去。
茈子从衣袖中拿出青元茶,端正身姿,认真严肃的泡起了茶,她对面的皇西柔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茈子突然叹了口气,伤心的说道:“年年防贼,年年贼难防!今年又被玄肃那个老家伙偷摘了不少青元茶!真是可恨!”
听到茈子的话,原本用手撑着下巴,一脸无聊的皇西柔,突然精神起来,激动的说道:“打他呀!”
“我可打不过!”茈子有些不以为意。
皇西柔的眼中闪着精光:“你借我些兵,我帮你打他!”
茈子抬头看了皇西柔一眼,端起茶杯,喝起了茶,“你尝尝!”
皇西柔只得不太情愿的端起茶杯,一口饮尽,声音轻柔了一些,认真说道:“茈子姐姐!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你要不发威,他便永远觉得你好欺负!”
茈子似有些被说动,沉思着,“你说的也有理,只是...”
“只是什么?”皇西柔原本雀跃的心有些焦急。
“你我恐怕也不是右巫的对手吧!”茈子显得有些担忧的看着皇西柔。
皇西柔见有戏,心下难掩兴奋,“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最是好时机,北部那些家伙定当也看得上右巫这块肥肉,到时候让他们沿着观海南下,支援不难!”
茈子点了点头,颇有些为难的说道:“你也知,我素来很少在外面走动,这带兵打仗我更是不在行。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啊!”
皇西柔双侧的手兴奋得都握成了拳,这话太合她的心意了,她挺直身板,骄傲的说道:“包在我身上!茈子姐姐只要给我兵就好,其他的便交给我吧!定不会让你失望!”
“会不会太为难你了。本来就只是我的事情,现在反倒要让你来做。”茈子有些歉意的说道。
“诶!茈子姐姐这样说就见外了,再说了,我原本来就是跟你借人的。”皇西柔也不藏着掖着。
“跟我借人?为何?”茈子不解。
“也不瞒你。天罗死在元姬大人手中,现在整个人界都知道,元姬大人是无敌的,我们作为元姬八部之一,现在正是扩张领土的好时机。”皇西柔又端起一杯茶,如喝酒一般,一口饮尽。
茈子看着皇西柔喝茶的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元姬大人现在不也下落不明吗?”
“除了我们,别人也不知道啊!再说了,虽然八部之外的其他部族都不喜欢元姬大人,更是提防着她,但是如果元姬大人在,她也不会由着我们为所欲为啊!”
茈子又点了点头。
“是吧!这可是千年难得的好机会,不容错过啊!”皇西柔接着游说着茈子。
茈子似是有些为难的下了决心,“好!你要多少?”
“五万精兵!”
茈子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咽了咽口水,“五万!精兵!你这是要掏光我老底啊!”
皇西柔严肃的看着茈子。
茈子摇着头,坚决的说道:“没有!”
“那你有多少?”
“两万!”
“太少了!”皇西柔惊呼,“三万!”
茈子还是摇着头。
“三万,一个也不能少!”皇西柔瞪着茈子。
茈子咬着嘴唇,一脸肉疼,“行!我让英提跟你去,其他的你跟他谈吧!”
茈子朝着门外喊道:“英提!”
老仆出现在门外,恭敬的行了一礼。
茈子对着英提说道:“你带三万精兵跟西柔去聂斯,有什么事你做主就好,不用问我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