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肯定是嗜酒、好色,坏事儿干太多,身子被掏虚了……)
“你们轻点儿、轻点儿听见没?想拍死我啊!”陈公子痛叫着,满地乱蹦。
虽然刚掉进火堆就被拽出来灭火了,但是身上依然被灼痛了,毕竟天暖,身上穿的衣衫很单薄。 而且,这些家丁们粗手粗脚的,为了帮他灭火,拍得他身上到处都痛,黑漆麻糊的大巴掌印儿印了一身。
他从小养尊处优,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种苦头,一时间叫得鬼哭狼嚎般难听。
孟雪晨安顿好了安逸,看着它一身光秃秃乌漆嘛黑斑驳难看的皮毛,心疼又难过。 耳边听到陈公子还在那吱哇怪叫,孟雪晨终于忍不住怒火熊熊,猛转身冲到陈公子面前,怒瞪着他喊道:“你还叫!你看看你把安逸害成什么样了?你这都是自作自受知道不?”
陈公子正在抱怨手下们将自己身上给拍痛了,猝然听到孟雪晨怒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安逸,待看清安逸的惨状,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不要紧,本来还在竭力克制怒火的孟雪晨登时爆发,猛地挥起粉拳,一拳捶到他腮上。
“嗷”地一声惨叫,陈公子喷出一口血,血中还夹着一颗牙齿。想不到孟雪晨那小巧精致的粉拳,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道。
“你笑啊!我让你笑!”此时的孟雪晨全无了淑女风范,口中叫着,又挥起一拳。 但这次,她却未能得手,因为陈公子的家丁们反应过来,都冲上来拦在了他的面前。
他们也怕挨打,但更怕保护公子不周而被县太爷责罚。这位公子爷,可是摸不得、碰不得、打不得、惹不得的。 所以他们宁愿自己被眼前这暴怒的公子未婚妻打几下,也不敢跑一边儿去躲清静。
孟雪松也跑过来,抱住了孟雪晨的胳膊,温言相劝。 孟雪晨气得一跺脚,眸中泛着泪光,嗓音有点儿沙哑的说:“他是存心想害死安逸,我饶不了他!等回去了,我就让爹爹去取消婚约!”
孟雪晨这一说,陈公子登时傻眼了,也顾不上鬼叫了,忙扒拉开身边围着的家丁,抓耳挠腮地解释道:“孟雪晨你别的,我认错还不行吗?我没想杀它,就是看它醉酒的样子很可爱,跟它开个玩笑而已。真的,不信你问他们。”
那几个家丁还有几分机灵,一看公子爷手指向了自己,忙异口同声地作证:“是啊孟小姐,我们家公子爷只是跟那大鹦鹉开个玩笑,根本没想吃烤鹦鹉。”
“你们瞎说什么呢?找打!”陈公子一个爆栗敲在离自己最近的家丁头上,力道十足,那家丁头上顿时鼓起一个大包来。
陈公子眼角瞄着孟雪晨,见她美目圆睁,显然怒气未消,忙假装心无旁骛的样子,照那家丁屁股狠狠踢了一脚,同时手也没闲着,逮着另一个家丁的胳膊狠狠掐住一块儿肉拧了一圈儿,边动手边骂:“要不是你们几个坏坯子想吃烤鹦鹉,能把人家害成那样吗?还不快滚过去跟孟小姐道歉!”
那几个家丁是有苦难言,主子把自己推出去当替罪羊,自己就只能老老实实当替罪羊,一边承受着陈公子毫不留情的踢打掐拧,一边带着哭腔对孟雪晨连连抱拳作揖讨饶,就差没跪地上喊奶奶了。
“孟小姐,小的们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大鹦鹉没变成烤鹦鹉的份儿上,就饶了小的们吧。”
“孟小姐,大鹦鹉那一身铜皮铁骨,百炼成金刚,越烧越结实,小的们这都是为了它好啊。”这个家丁倒是能随机应变,眼角瞄到安逸皮肉无损,虽觉得怪异,但为了解除眼下之危,便顺口邀功。
“是啊,孟小姐,小的们也都是听命从事,实在身不由己啊……”
“找打!还胡说!”陈公子急得跳脚,张牙舞爪的又一个爆栗打在那慌不择言的家丁头上。
孟雪晨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一片,又烦又无奈。正在无计可施之时,却听安逸叫道:“小晨晨,人家全身都痛,不能飞也不能跑了,人家要找人背着回家。”
孟雪晨看向安逸,看到它一身斑驳焦黑的羽毛,怒气再度上涌。那陈公子却是机灵,马上大喊道:“我们人多,我们来背你回家!”
家丁们见公子爷发话了,立马起哄般纷纷嚷嚷着,要背安逸回家。 眼见混乱的局面无法控制,孟雪晨无奈地点了头,让雪松将遮着大竹篮的花布取下,小心地裹了安逸的身体。
她本想自己抱着安逸,但安逸却呱噪着,非要陈公子亲自背它走。 陈公子为了平息孟雪晨的怒气,只得忍气吞声,答应将安逸背回去。 但看看自己一身狼藉,胸膛、大腿在破衣烂衫间露出花里胡哨的肌肤,又觉这样走回去太过尴尬难看。
他灵机一动,双眼转来转去的在众家丁身上梭巡着,其意何为,一目了然。 一个家丁机灵地一把脱下自己的粗布短衣,献媚地捧到他面前。
陈公子瞟了他一眼,一把扯过这件衣衫,却发现这件衣衫虽然完好,却弄得很脏,不由嫌弃地皱皱眉头。
另一个家丁一见有机会讨好主子,也忙将自己的粗布衣衫脱下奉上。 一时间,众家丁纷纷效仿,转眼间个个身上都只剩贴身小衣了。
孟雪松、孟雪晨姐弟俩冷眼旁观,也不催促。 好不容易,陈公子终于选了一件相对比较干净的粗布衣衫,心不甘情不愿地套在自己破烂的衣衫外。
身为堂堂县令家的公子,如今却要穿上下人的衣衫,心里说不出有多别扭,却只能忍了。 忍是忍了,他却还是别扭着,只草草系上腰带,勉强遮住裸露的胸膛,下面的双腿却依然露在外面。
家丁们见自家公子终于选了一件衣衫穿上,又不约而同的开始解裤带。
看着如此“善解人意”的家丁们,陈公子哭笑不得。外衫他可以勉强穿上,家丁们的裤子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穿的。
但一扭头,看到旁边已经显得不耐烦的孟雪晨,紧张之下挥挥手,说了句:“这样倒也凉爽,罢了!”说着,大摇大摆便向前走。
“还有我呢!”安逸急忙提醒他。 陈公子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忙抱过包在花布中的安逸,扯着花布将它背在后背。
但安逸不同于人类,它被人在背上背着并不舒服,所以在陈公子的背上不时地拱来拱去。没多久,一只大爪子便探出花布,揪扯着陈公子的头发,大叫着要陈公子抱着它。
陈公子忍着头皮上的撕痛斜睨着孟雪晨,见她正满脸怒气地瞪着自己,忙将安逸抱在怀里,一边悄悄将它依然吊在自己头发上的大爪子拉下来顺手塞回花布中,一边安抚地拍拍它不安份的身体,像哄小孩儿般小心翼翼。
安逸被陈公子抱在怀里,登时便安静了,一声不吭。 孟雪晨初时还有点担心,生怕陈公子伤了它,但见陈公子小心翼翼的,如同捧着祖宗一样的抱着它,稍觉安心,却仍寸步不离地紧跟在陈公子身边。
只是,陈公子抱着安逸,走得似乎很吃力,没走出多远,就已气喘吁吁、额头冒汗,似乎连双腿都有点打哆嗦了。
孟雪晨见他这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心中未免有些鄙夷。她自己每天不知抱安逸多少次、走多少路,从来不曾感到辛苦。陈公子这个正当年富力强的男人,反倒不如她了?! 哼!肯定是嗜酒、好色,坏事儿干太多,身子被掏虚了……
孟雪松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暗自冷笑。别人许不知道陈公子如此辛苦的原因,他却是心知肚明。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孟雪晨生怕回家晚了会被父亲责备,不时催促陈公子走快些。 陈公子勉强坚持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大声嚷嚷:“这大鹦鹉太沉了,本公子受不了受不了,你们几个赶紧来换换手。”
说着,他便将安逸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家丁怀里塞。 家丁还没来得及反应,安逸却呱噪起来:“他身上好臭,人家只让你抱着。”边喊边挣扎着,没等陈公子拒绝,已经一头钻回陈公子怀里。
陈公子登时傻了眼儿,他还没感觉到“如释重负”呢,这大包袱就又赖在自己怀里了。 可大鹦鹉明明被那花布包裹得紧紧的,翅膀和双爪都不能活动,它是怎么钻回来的?
陈公子怀抱着这甩不掉的大包袱,愣了片刻。孟雪晨又催促他快走,他看看怀里的鹦鹉,再看看身边的孟雪晨,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孟雪晨看上去文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为什么她天天抱着这鹦鹉都很轻松的样子?难道,她天赋异禀,力气比自己还大?
“这鹦鹉太沉,我抱不动了,还是让家丁抱着吧。”陈公子思来想去,想撒手不管,又生怕孟雪晨当真让孟老爷去退婚。但是他又实在抱不动,只好以商量的口气跟孟雪晨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