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后宫里的女子来说,皇上是她们这辈子唯一能正大光明直视和表达爱慕之心的男人,且这个男人还代表了无上的地位和荣华富贵,所以,但凡入了宫的女子,不管出身是什么,不管究竟是不是真心爱慕,能见到皇上都是开心的。
许顺仪和陈贵仪差点直接扑到皇上跟前,但淑仪在前,她们不能逾矩,只能老实站在司徒漪身后给皇上行礼,两张美丽脸庞挂着的都是急切,有一肚子话要跟皇上诉说。
“朕到昭华宫看爱妃,得知爱妃来了此处,特来瞧上一瞧。”皇上笑吟吟的拉过司徒漪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侧,光明正大的向其他人昭示司徒漪不同凡响的受宠程度,“到底何事?诸位爱妃都在许顺仪这里?”
司徒漪有种感觉,越是人多的场合,皇上似乎越加注意给自己操一个“宠妃”的身份,嘘寒问暖事无巨细的,让司徒漪根本搞不清这位年轻的天子在想什么。
皇上问起,司徒漪把自己接到皇后通知前往乾华殿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皇上听的很认真,眼睛时不时从陈贵仪和许顺仪脸上扫过,看的下方二妃相当 忐忑。
“陛下,臣妾已经派人去请周贵仪和宋顺仪,待两位妹妹到来,也许能找到些新的线索。”司徒漪做了个总结,“到目前为止此事尚无结果。”
皇上的右手食指在桌上弹了几下,似乎在思考什么:“爱妃处理的很好。”
司徒漪恭敬道:“多谢陛下。”
“既然爱妃在此,朕先行离开,晚上朕会到爱妃处用膳。”皇上没有逗留下来围观的意愿,听了个事件原委就要走,搞得司徒漪有些莫名其妙,“到时候爱妃再将调查结果讲给朕听。”
司徒漪看了看皇上,这个男人对自己淡淡笑了一下,还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显得很亲密:“朕先走了。”
全程围观皇上和淑仪秀恩爱的陈贵仪和许顺仪抿着嘴恭送皇上离开,然后齐齐把视线转移到司徒漪身上,语气满是艳羡:“陛下对姐姐真好。”
司徒漪忍不住嘴角一抽,真是的,每次皇上有意在别人面前对她好,她都觉得暗中盯着自己的眼睛又多一双,怎么看都不是好事啊,可是她能怎么办,她也能很无奈,难不成告诉别人,她跟皇帝根本就是谈好的,皇上其实连碰都没有碰过她一次,只怕别人当她疯了。
周贵仪来的很快,但是,宫宇距离篱秀宫更近的宋顺仪却迟迟没有到来,司徒漪也不急,耐着性子等,一旁陈周两位贵仪和许顺仪心下暗暗焦急,一来她们想这事快点有个结果,这么拖着实在难受;二来她们都觉得宋顺仪不太懂得做人,怎么说淑仪比她大这么多,也不知道有意拖延还是无意,居然这么久了都没来。
等了约有半个多时辰,外头终于传来宫人通传宋顺仪到来的声音,司徒漪放下茶杯,淡淡道:“本宫略有不适,顺仪妹妹,内室能否借本宫歇息片刻?”
许顺仪一愣:“自然,淑仪娘娘请随嫔妾来。”
外头宋顺仪迟迟没有得到司徒漪宣她进去的通传,让宫人再喊一遍,跟随司徒漪一齐进内室的三位后妃有些不安的看司徒漪,司徒漪一脸平静的靠在软垫子上道:“只允许她有事拖延,本宫就不能身体不适么?”
这下大家都心知肚明,芩淑仪这是故意给宋顺仪好看呢。
宫中,除了明里暗里结盟的或者真正交好的,对其他嫔妃的事,大多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司徒漪这么一说,其余三人便也不管了,坐在司徒漪旁边静静等候。
一刻钟左右过去,司徒漪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重新到了正厅,这才让萍儿让她们进来。
宋顺仪在外头平白无故站了一刻多钟,脸色很不好看,但芩淑仪位份比她大上好几级,她不敢明着表达不满,行完礼后说了句:“娘娘,嫔妾来了许久了。”
“哦,本宫知道。”司徒漪淡淡的送过来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本宫方才身子不适,在内堂歇息,有劳妹妹久候了,本宫这里给妹妹道歉。”
这话说的挺周密,只是司徒漪语气很轻描淡写,宋顺仪听着很不满意,碍于人家位份,不管语气真诚与否,都主动道歉了,宋顺仪再不痛快也只能有苦说不出:“嫔妾不敢。”
司徒漪将那枚指环拿起来:“这枚指环,两位妹妹可曾见过?”
这问的自然是刚来不久还不清楚事实真相的宋顺仪和周贵仪,只见两人仔细盯着指环端详片刻,一齐摇头:“嫔妾从未见过。”
“是么?”司徒漪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接着问道,“陛下先前赏赐两位妹妹的‘涂醉’,两位妹妹喜欢么?”
宋顺仪先答道:“自然喜欢,那么好的东西,估计没有人不喜欢,但嫔妾不像淑仪娘娘这般能随意取用,只能盼着陛下多多赏赐了。”
这言语之中的酸味都快溢出屋顶了,司徒漪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边疑惑皇后选这一位进宫的原因,她自己当年进宫很多事不懂是出身和经历让她没有那个环境去懂,可宋顺仪家世显赫,还是经过良好训练的女子,为何没有一点矜持呢,就差把“我嫉妒你”这几个字写脸上了。
这在后宫之中可不是能讨到便宜的性子啊:“既然两位妹妹都喜欢,那想必平日里用了不少吧?能告诉本宫各位宫中还剩多少分量么?”
周贵仪想了想道:“陛下赏赐给嫔妾后嫔妾舍不得用,放在梳妆台抽屉内,还没有拆开瞧过。”
“嫔妾的用了一些,后来不知为何不见了,嫔妾找了好几次都没有。”宋顺仪目露疑惑,“很是奇怪。”
司徒漪笑了,站起来:“那正好,请妹妹带本宫和几位妹妹一同去你宫中瞧瞧吧,本宫帮妹妹找,说不定就能找到。”
宋顺仪一下愣住了。
夜色降临,在外面折腾大半日的司徒漪拖着两条僵硬的腿回到昭华宫,屁股还没坐热,皇上就来了,照例是屏退所有宫人,留他们二人相处,萍儿关门的时候还对司徒漪挤了挤眼睛,司徒漪哭笑不得。
“来,把今日之事跟朕详细说上一说。”皇上没什么样子的斜靠在榻上,两条腿交叉着晃来晃去,显得挺自在,“事情有结果了么?”
说到这事司徒漪就头疼:“臣妾……”
“等等!”皇上忽然很严肃的打断司徒漪,“有个事,朕一直想跟你说,每次都不记得。”
司徒漪:“陛下请说。”
“以后,若只有你我二人独处,你不要用‘臣妾’自称,就用‘我’就好。”皇上提了个让司徒漪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要求,把司徒漪直接说的呆滞当场。
按照宫规律法,这是不合理的,任何人在皇上面前都不能自称“我”,司徒漪自然不愿意跟别人不同:“皇上,此事万万不可,臣妾……”
皇上脸一冷:“这也是命令,是圣旨。”
“……”司徒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既然是圣旨,她只能遵守,“臣妾……”
皇上看过来,面无表情。
司徒漪赶紧改口:“我下午和陈周两位贵仪和许顺仪到宋顺仪宫里,找了一番之后,在她的床底下找到了用了一些的‘涂醉’,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臣妾……我们又去了周贵仪宫里查看,陛下赐给她的脂粉都用盒子装的很好,上头贴的封条没有损坏,应当还没有拆开过。”
皇上明白过来意思:“意思就是,这事是宋顺仪所为?然后想办法陷害了许顺仪?”
“目前看来是如此,只是宋顺仪大哭大闹说自己根本没有见过陈贵仪的指环,而且许顺仪也主动说,近日里宋顺仪从来没到过她那里。”
“那么许顺仪的宫人呢?有没有嫌疑?她们中有人同样能接触到许顺仪的东西。”
司徒漪点头,这一点她跟皇上想到一处去了:“我最开始也是这么想,所以最开始怀疑的是贴身伺候许顺仪的宫女小霞,不过我有意喊她进去问话观察反应,我觉得,小霞应该是不知情的。”
皇上“唔”了一声:“还有其他宫人。”
“是,可是许顺仪对哪些人接触过她的盒子没有一点印象,且也找不到其他证据,所以我觉得,如果要一个个查,会把事情弄得很大,而且,很可能没有结果。”
皇上靠在榻上思考一会,问道:“朕有个疑问。既然证据指向宋顺仪,你为什么不把她送到皇后身边去呢,不管真相如何证据就是全部指向她,把宋顺仪抓过去你好对皇后交差啊。”
司徒漪何尝不想呢:“我确实这么想过,但是皇后娘娘那么聪明,我把宋顺仪送给她发落,宋顺仪仍然会大喊冤枉,到时候仍然需要继续查下去,而我,只会落一个敷衍了事的罪名,所以我思来想去,为了我自己,还是先把这事按下,找找线索再看。”
皇上听完这句,不知道哪里触动了他的笑神经,仰头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