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猎兽者组织基地中央本来给新学员练习的场地上已经到了二十多个人，主角祝相安倒是一个电话打给苗和人说“我身体不舒服”临阵脱逃了，代替他上场的何鸯的一个脑袋两个大。她看赢水弃权，也就弃权，或者说她俩年年都弃权，毫无上进心。好吧，就是不想为了出国执行任务学外语。
谁知道何鸯因为综合实力强，愣是被张杏子推上场。
第一场，看着面前210cm的王人豪提着巨大的狼牙棒，何鸯想都没想，弓步直冲向前，王人豪分开腿举起狼牙棒就砸，何鸯反而持续加速到离王人豪不远处，低身从他胯下穿过，刹主举着长剑向后弯腰直刺王人豪心脏处。
一击必杀。“停！”苗和人大喊。
“哎哎哎哎？”何鸯是从没干过刹车的事，加上昨晚没睡好，想停下可挺身角度太大，来不及收，整把一米多的长剑刺入王人豪的躯体。穿透骨头，击穿心脏，冲出皮肤。
“妹妹，快跑！”何鸢第一个反应过来，何鸯拿的是青铜剑，不可能因为脚滑造成的力道轻松刺穿一个人，除非······他是人兽。
“我也想啊！”何鸯喊回去，关键是她的剑卡在王人豪身体里出不来了！她喊的一会功夫，王人豪的躯体已经越变越大、越变越大，衣服炸裂，五官、四肢开始消失······
赢水趁着何鸯还有机会收回武器，上去一斧子砍下王人豪的一大块肉，肉离开王人豪躯体时，何鸯的剑也拔了出来，只是原来的缺口的肉又长了回去。
“肉球”一直生长到直径十米才停止，随后就像鼻涕虫一样扭曲着开始翻滚、运动。
“90！”张杏子一眼认出。即刻安排撤退：“未执行过甲级人兽击杀的全给我撤退。苗前辈，你们组织他们走。柚子，打电话给祝相安，怎么都把他弄过来！”
现场除了赢水他们四个，参加过甲级人兽击杀任务的只有顾林萌和另外四个男生。“处理过甲级人兽啊，小妹妹，难怪你昨天话多。”赢水有事没事爱呛人，但没影响她配合何鸯几人进行包围圈。
“爷爷说，明年我就能进你们队伍。昨天是我莽撞了，把你们连带着骂进去了，对不起，赢前辈！”顾林萌倒光顾着道歉了，她昨天回去可没少挨爷爷训。
“你和你那几个朋友，待在这里，我们跑到另一端吸引注意力。随后直接围攻，记住，别轻易把武器插进去。”赢水没在意，快速地说完就跟着何鸯他们跑。她知道，吴忘找高点去了，何鸢、何鸯不喜欢交际，自己要像哥哥一样照顾好朋友。
顾林萌用力点头后对着四个男生喊：“没听到赢前辈说的话吗！快！”
时间不等人，恶心到连眼睛都没有的90不知道靠什么辨别四周环境，报仇一般冲着赢水的方向就跳过去，赢水踩上墙壁几步，一个后翻到90顶部。90撞裂墙壁导致的颤动也让她选择不作停留，身体坠落，战斧也在90身上从上到下划开一米多深的大口，没做停留立马后退。
90没觉得疼痛，大量的肥肉从伤口处“挤”出，整个球顿时扩大不少。
“他是想把我们都压死？”一个男生被吓得不轻。
顾林萌摇摇头分析道：“他肯定有一个核心，一旦被打破就无法再生。”她握着鞭（此为中国古代武器鞭，并非长鞭，外形如一根铁棍）的手动了动，觉得该自己大展身手了。在心里给自己鼓鼓气，顾林萌飞速向前，她身轻如燕，疾跑后竟跃起近三米，抬鞭一扫，直接在90的身上打出一个长条形的水泡！
有成效！落地，她一脸憧憬地望向赢水，像小孩子希望得到大人鼓励。说时迟那时快，何鸯一把抱住顾林萌的腰就带着她狂奔。
“轰！”90重重的砸在顾林萌刚刚在的地面。
“傻乎乎，开小差。”何鸯是见了棺材都不会落泪的，此刻救人不忘幼儿园老师一样嘟囔句。
“不，不好意思，何前辈，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她说到一半，就发现自己和何鸯已经跑到场地边缘，90追至，已经退无可退。
两只青铜抓勾抓上肉球，随后收缩，站上肉球的男生握着他的武器万分得意，他觉得如此固定住自己便能在上面为所欲为。
“下来，谁让你上去的！”楼顶吴忘的声音传来，迫切而愤怒。
男生不解，他早将武器固定在身上，能确定自己能······“啊——”忽然，天旋地转感袭来，90开始转动，男生的身体在空中飞舞，花费极大的力气才能去触碰武器连接衣服的卡扣。
来自同一期，顾林萌不会放任不管，她不管何鸯阻止，再次一鞭劈上90。
此举似乎彻底激怒90，他一下跳起十余米高，因为重力，男生直接被垂挂在正下方。
“不——”顾林萌想要上前，可90已经结结实实砸下，地面开裂、凹陷，底下的人恐怕已经只剩下一滩烂泥。
“乖一点，傻啊！”何鸯出口不再是调戏，是严厉地责备。
另三个新人连连后退，赢水试着用武器顿面攻击90，何鸢在一边照应。
90在持续运动，将场地墙壁撞得满是裂痕，眼看房屋就要塌陷，
“开门！开门！我们要撤退！”顾林萌哭了，她不知道自己会害死朋友，她用力捶打着关紧的金属大门，喊叫着，“你们抛弃了我们，你们抛弃了我们······”明明以前都很顺利的，即使有队友死去也是正常的，可这是90，她还年轻，她不想死！
“开门？一但开门他们就会死，我们的责任就是保护他们！”何鸯再也受不了了，一拳将顾林萌打飞了出去。心说顾正国这老头怎么教的孩子，没有死的准备当个什么的猎兽者。她不再为此花费时间，全速绕墙跑，找准机会，斜身踏墙，高跟鞋“哒！”地一蹬墙面，凌空跃起划破90身上鼓起的水泡。
“噗吱！”黄色如脂肪的腥臭液体喷出。见破裂的伤口没再愈合，她冒着被抖落压死的风险，改变方向去往另一道伤口。
第二道伤口破裂的同时，90带着没能找到角度安全落地的何鸯往墙壁撞去。
“抓！”赢水用尽全力把战斧甩向何鸯的方向，何鸯在战斧到达身边的瞬间，死死抓住握柄，战斧带着她砸向另一边的墙壁，斧刃嵌如墙壁，把何鸯吊在空中。
“先破坏90的皮肤组织再进攻，划破后直接下来躲闪，不准擅自行动！”吴忘握着弓箭下令，他不断走动着，心中计算着90的速度，自己一没有机会几箭击破水泡。他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顾着之前的打斗，有没有可取之处，忽然发现一个细节：90内部的皮肉比外面深一些。如此看，顾林萌对“核心”的猜想是对的。可惜祝相安不在，没人能伤到90的内部。“开口小、深！”他说。
下面的人已经没时间回答，何鸢一直在拉着一个和自己一样持重武器大剑的男生奔跑，她不明白这一届的素质为何差到此种地步，很明显是投入工作后再没训练。“我左、你右，用剑面抵住，鸯鸯从中间一剑刺进去，记住，方向控制在吴忘视线范围内。”她快速地说。没有任何一次配合，她只能浪费精力大费口舌。
男生连连点头，转身就回头往左跑。
“我他妈让你往前跑快点我帮你在左边拖住！”何鸢又急又怒，扎马步，横剑挡住90的身躯，在肉球下腾出一个极小的空间。
男生不敢怠慢，掉头开跑，何鸢后跳成功抽身，正想继续奔跑，90却跳起向她砸来。进攻是最好的防守，1秒重剑连坎三下，顿时三块一人大的碎肉飞了出去，。
作为排名前500何鸢自然有能力将压来的肉块切下保护自身，边上只参加过一次甲级人兽围歼还只是打下手的男生选择脚后跟抵住墙壁，双手横剑硬抗。
“咔擦！”、“啊——”青铜剑的碎裂声和男生因为内脏、骨头全部被压碎的惨叫声灌入何鸢的耳朵，她转身就去拉男生的手，来不及了，她扯出的只有一只断口处血肉模糊的手。
面对90的攻击，他们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只有体力被疯狂地消耗。
忽然，吴忘在90即将撞向的地方射出三支箭，就着90自己的力气被尽数被插入90身体。
“好嘞！”赢水明白了，她转眼看向顾林萌，小丫头因为害死同伴已经只会靠着墙壁发抖，她大步上前，抢过鞭。吴忘每出一箭击中90，她就踩上箭，为了赶上90的运动幅度，吴忘在高处是持续奔跑，箭袋里的箭也不是无限的，这个机会势必拿下。
成功到达最顶峰，赢水最后起跳直接将脚下的青铜箭踩断。她双腿分开落地，手握鞭向下猛刺。鞭没有扎破90的皮肤，但是在上面造成大范围的凹陷。90的皮肤回弹，赢水飞至高空，她没有害怕，任由身体坠落。怕什么，死不了。她信任同伴，何鸢也在她落地时一个公主抱接住了她。“重死。”何鸢抱怨。她的双臂已经大面积出血，染红了赢水的外衣。为了照顾后辈等，她已经体力不支，没法再赶上快节奏的战斗，只能做队友的后盾。
现在只要能把赢水造成的伤口击破，就完成了吴忘的要求。
“卧槽，那，那里塌了！”赢水注意到一块被严重损毁的墙面竟然开始崩塌！90更像感受到墙壁的崩塌，向缺口撞去。
竞技场十米高的围墙出现裂口，一旦让90出去，明天新闻头条就是“猎兽者组织基地被人兽破坏，内幕消息称该人兽已潜伏多年”。基地里可不像外头，一个机械设备就上万，不得赔死。
“啊哈！”剩下的一个男生忽然大呵一声，将手中的穿甲剑当标枪对准90身上的圆形水泡投掷过去。结果穿甲剑飞出的同时，何鸯助跑一脚踩上男生的肩膀凌空，对着飞出的剑又是一掌，增加力量、矫正角度。
“标枪”飞至水泡，吴忘手疾眼快，在其末尾顶上一箭，穿甲剑从水泡处穿入90的身体。剑是绝对扎进90的核心部位，让它在围墙边缘停住，开始剧烈地颤抖。
“接下来怎么办？”失去武器的男生惊慌失措地看着身边的何鸯。
何鸯也呆了，他们预料的是伤及90核心后90就会半死不活，可目前90的抖动幅度还是很大，并没有垂死挣扎的样子。
破损的墙壁赤裸裸的讽刺着在场人的无能，人兽已经被困在如此小的空间，知道了致命点却毫无其他进展······没了哥哥，没了祝相安，难道一切就注定糟糕？颤动的90在赢水眼中异样地扎眼，为什么离开哥哥自己再也风光不起来了，曾经的画面浮现，似乎自己所有的美好都是哥哥制造的，拥有出彩的机会、过轻松的生活、随时可以任性······“就和你直接拼了！”她握紧战斧的手心微微出汗，穿甲剑已经明示90核心的位置，不能等它修复完，如此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
赢水第一次在冲刺跑、起跳时用尽全身力气，腿部的血管崩裂，接着是高高举起战斧下劈的手臂。一米余深的开口让90的皮肉外翻。很快皮肉两边组织开始快速生长，赢水却没有外撤的意思，她位于90伤口最深处，抬手又是一下。她感觉自己的双手已经失学麻木，意志力却告诉她：快了，快了，马上一切就要结束。身后的90的肉已经长出，压榨着她能活动的空间，空气变得稀薄。她没有停下，以最快的速度行进。终于，她在几乎难以吸进一口气时，见到了所谓“核”，一个狭窄空间内的心脏。战斧已经被90的肉体黏住无法拉动，被肉包裹的双腿再难迈开一步。突然，这个空间开始旋转，90开始疯狂地运动，它要杀死闯入自己内部的人。眩晕感让赢水大口呼吸着，她很快发现心脏周围的空气根本不够她持续消耗。她想靠近心脏，可双腿依然被死死的卡住。
越来越快的转动速度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心里想的是外面的队友有多么危险。
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死，既然要死，何必给自己留全尸！赢水摸出腰间最大的匕首，回过身对自己双腿根部狠命地扎、切。疼痛让她的眼泪躺满面颊，砍断双腿的决心却毫不动摇。“咔！”腿骨碎裂，她半个身体被甩入转动的空间，身体在两壁上不停地磕碰，血液飞溅，她终于有机会一刀扎进90的心脏。
好了，该结束了。鼻血流出，她的肺因为缺氧好像要炸开，暗红色的淤血一口一口地从她口中喷出。好疼，真的好疼······
“哥哥······”
“你为我单挑甲级201后在重症病房是不是也那么疼啊······”
“那时你和我说别怕，你只是睡一会。”
“如果你还活着的话······”
“别担心，阿水也只是睡一会······”
“真的。”
她向后倒去，知道自己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90体内外的何鸯为了帮赢水拖时间，选择近距离作战，左腿被压成粉碎性骨折，皮肤、肌肉也全部因碾压坏死，面临截肢，被撞飞到墙上后脊椎更是严重受创；另外两个男生因为躲闪不及死去，其中一位上半身被压成了肉泥；吴忘跳下围墙救何鸯摔出脑震荡，拉出何鸯后跪在地上呕吐不止，耳鸣、眼花让他只能凭着直觉拉弓出箭，飞来的锐利钢筋直接刺入他的腹部；何鸢因为受伤情况下运动过度失血过多昏迷；面临崩溃的顾林萌只是竭尽全力帮何鸢止血，后脑、脊背却因为为何鸢挡下飞来的石块血流不止。
但一切陷入绝境质时，90突然停止暴动瘫软在地，抽搐着，最后翻滚几下后再无动静。三秒后，眼泪布满了所有人的脸庞。
赢了，他们这是赢了吗。
“活着，我还活着······”吴忘手一软，弓箭落地，他看着身边的何鸯，明明腹中钻心的疼痛，却是笑靥如花，“何鸯姐，不会死了······”说完，他昏死过去。何鸯用近完好的双手撕扯着衣物做成布条给吴忘包扎。
“开门，开门啊，我们还活着！快啊，赢前辈可能还活着！”顾林萌的肩胛骨都能看见，带着满身的血，她站起又摔倒，站起又摔倒，竭力跑门口，她怕再晚一秒，何鸢就会死去，就是再有一个队友因她死去。最终她也昏迷过去。
门开了，一直在监控室紧张观看的领导早就派出了大量医疗队，门一开，几个医生先狂奔进来，随后是抬着各种医疗设备的武装人员。
“就地抢救，就地抢救，不要浪费一秒时间！”
“快，抛开90尸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报告，医护组已竭力抢救。四名男性新成员全部死亡，顾林萌情况趋于稳定，需要植皮手术；吴忘因二级脑震荡和失血过多仍在抢救中；何鸢失血过多进入休克状态；何鸯情况趋于稳定，左腿会留下后遗症。”
听着医护人员的报告停止，张杏子觉得不对，正色问：“赢水呢？”
“她······殉职了。双腿是她为了伤到90心脏自己割断的。真的，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医护人员说完，热泪盈眶。
张杏子狠狠一拳砸在桌面。他站起身，强行不让自己颤抖，说：“带我去见遗体。”最后他见到那五具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甚至有三人成了“肉酱”。
“对不起。是我张杏子失职了。”他对着五具尸体，深鞠躬道。
“不，不止你，是我们。”张杏子身后，苗和人的声音传来。
他身后跟着另外三位老人，每个人都神情严肃。
“他们救的是全基地的人。”苗和人说着，自己也三次深鞠躬。
······
再说祝相安，他开着百万摩托车，一路拉风到了橙橙网吧后门。对方没给他具体时间，他就选择早上补觉到差不多再出发，想想对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空大概会等全天。
只是他没想到刹住摩托车时看到的人是那么熟悉。
“许诺有危险。”赢火自然看不见祝相安，他只能凭这种开摩托车不怕交警的气势判断来人。
祝相安点点头，他心里对许诺的事早释然多了，毕竟那时自己也没做错，他真的错的只有抛下赢火自顾自逃跑。“你的眼睛？”看着对方闭着的眼睛，祝相安有些小心地问。
“没眼球了，睁开来吓死你啊！”赢火感受到对方的那点胆怯，不由说了句玩笑话缓解气氛。
“我有留在人兽间的苦衷。张杏子他们监听你们手机什么了吧，我也只能约你出来说话，你嘴巴比较严。”他说着靠上了墙，他估计自己最进瘦了好几斤，浑身无力，尤其是双臂被绑久了特别不舒服，“司马夕阳他们在附近，我也走不了。以后我估计再也不能上战场了，你要照顾好阿水，那丫头炸炸呼呼的，我怕自己不在她做傻事。”
“内贼的事？”祝相安看出赢火身体很差，他想起很久以前自己难过时对方也抱过自己，忍不住上去把对方强行拉坐下后抱住。
“拜托，多脏。”先不说自己一30的老男人了，被个青年搂怀里多尴尬，还被迫靠人家胸口，这地还脏，“内贼的事我觉得你有权知道，‘谴天’组织没有消亡，普通人在‘残尸’里，厉害的估计全混进猎兽者组织，或者说有些猎兽者就是‘谴天’的人，我现在只知道April，他和许诺在一个地方工作，我很担心。”
“他们在等什么？”祝相安把下巴搭到了赢火肩上，问。“谴天”对他来说很重要，既给他温暖的感觉，也好像一把利刃抵在自己后背。
“你不用知道，我会做好一切的，好啦，你回去吧，我会尽力帮助许诺的。”赢火被祝相安搞得有点尴尬，他说着起身。能不能帮到许诺，他心里也没底，在‘残尸’，他还好好活着靠的是司马朝霞对他的信任和感激，保不准哪天司马夕阳玩脱了······
“你必须告诉我一切。”祝相安跟着站起，攥住赢火的手腕。
赢火还想摸索着找到后门门把锁离开，被祝相安抓住，他无可奈何地说：“这就是一切。我得在人兽堆里打探消息，我还算安全。你放心，我回来找你的时候就不会有任何事了，你的过往也将干干净净。”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基于组织内禁止不接电话，违者扣工资地规定，他另手摸到手机，打开免提。
“祝相安！你到底在哪里！赢水死了！因为你，因为你没有来，她为了杀死90死了······”
电话那头的张柚儿泣不成声。
“啪。”祝相安的手机掉落，他的目光从手机屏幕转到赢火的脸上。
赢火倏地一转身，跪在地上开始摸索着祝相安的手机。
“阿水她怎么了，我才离开一会······不可能，张柚儿你说话啊，她怎么了······”
“你别说，你别说，假的对不对，假的对吧。”
“我，我知道了······”
失去眼球，泪腺还没有破坏，他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这仅仅一句话却让他直接湿了眼眶。终于，他摸到手机，因为分不清正反，只能捧在手里一遍遍问着，声音从不敢相信地质问，到仅存着一丝希望地乞求一个好的答案，到最后彻底崩溃。
“我想见她······即使是尸体啊。”
“阿水真的好傻的，每次都说，要找男朋友比我好，结果找不到······说要留在我身边一直一直······”
“我现在才好恨自己看不见了······”
祝相安凝视着跪在地上痛哭的赢火，又环顾下四周，一个冒险的想法从心中升起······他一把搂住赢火的腰，把人强行拽上摩托车，自己坐上后拧紧油门，引擎声炸响，摩托车一下开出十余米，直接飙车上220码。
来追啊，怕你个鬼，大不了陪你飙车到爽？速度快到极限时，祝相安做好被97追一路的准备回头，看到的是网吧楼顶司马朝霞反扣着弟弟的手臂把他压在身下，视力极好的祝相安从口型看出司马朝霞要说的：
“节哀，照顾好他！”
再想起秋田孤儿院，他发现自己居然不会想杀司马朝霞，这只人兽让他觉得明明就比很多人更像人。
摩托车的速度极快，遇到红灯是直接抬起车头就“飞”过车流，转弯时更是极限漂移。有那么一会儿祝相安担心赢火掉下去，感觉了一下对方早就抱紧自己的腰。
“你留后手了？”直到确认不会有人兽追上来，祝相安才放慢车速。
“唔，有，我装了，监控······快一点，好吗，说不定她只是抢救过程中休克······”赢火断断续续地说，他的嗓子哑了，是当时喊得太响，他曾经看新闻，说父亲在女儿婚礼上哭，和妹妹调侃说自己在她婚礼上哭怎么办，妹妹说大不了自己结婚她在哭回去，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啊······但现在，自己哭了，妹妹却回不来了。然后他后悔了，祝相安把摩托车开到350码，直接飞过猎兽者组织基地大门口的铁门，刹车声让赶过来的门卫都忍不住去捂耳朵。
猎手者协会最恐怖的就是吴忘开跑车，祝相安开摩托。开完基本都得去蹲局子。
在祝相安把赢火拉进张杏子办公室的时候，对方还在电脑上不断地调配人员，试图在凑足一支力量足够的主力队伍，否则即将迎来的就是人兽的暴乱。
“张杏子，我把他带回来了。”祝相安把赢火拉了过去。
“哈哈哈哈，你出去一中午为了这个？你知道吗，何鸢成了植物人，何鸯左小腿截肢，吴忘和顾林萌还在重症监护室，另外死了四个人。国际组织把你这个第二名派下来到底有什么用？”张杏子说着，干笑不止，“赢火呢，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已经失去双目了吧？你之前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把一切藏那么深？”
“你们······真的那么想知道？”赢火一步步退后，终于靠在墙上，一点点坐了下去，“张杏子，你问我为什么藏，你怎么不问问自己，这么多年来你们做了什么？”
“你说，你给我直接说，你知道你之前说的情况有多糟糕吗，那足以让目前的和平全部打破！”张杏子站起身，椅子被带倒。
祝相安选择护到赢火身前。
赢火想起自己曾经看到的，几个人欺负一个人是欺凌，百万人欺负一个人，那就是正义。他低着头，泪水已经干了，他也什么都没了，是时候，说出些话了：
“祝心连还活着。我救了她，10年来，她都被我安排在新西兰。”
“心连啊，为你们付出的最多，也被你们伤得最痛，不是吗。你们让一个8岁的孩子走上战场历经生死，最后她发现，8年来自己杀死的全是自己的亲戚。”
“她知道一切后还是接受了，可最后你们再一次欺骗了她，让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母。”
“我是因为可怜她这点救了她的。救了她后我发现了个更让我心痛的事：她能知道自己熟悉的任何一个人心里想的事。”
“她知道你们在欺骗她，为了救人，她心甘情愿杀死了所有爱的人。”
“可是，在她崩溃失控时，你们却选择杀了她。”
“利用她的弟弟祝相安杀她。”
“你还觉得她最后成了怪物是她的错？”
“张杏子，你已经能猜到四角大楼案的真相了吧，你真的以为你爷爷他们是绝对的？”
赢火停下讲述时，整个办公室都寂静了。
“你们骗我，你们骗我，你们说我杀的是伤害我姐姐的人兽，你们怎么说的出口！她是我亲姐姐啊······”祝相安上去直接掐住张杏子的脖子，“我本来有机会见到一个亲人的，你们让我没能感受到亲情一秒······我从小就在想，为什么身边所有人都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就我什么都没有······你们告诉我姐姐死了，我就认定了这句话，可她现在活着······”
“相安，你放开他吧，‘谴天’剿灭行动后期张杏子一直在澳洲。”赢火有气无力地说着，“我从国际训练营就照顾你，也因为这个。祝心连知道我在想什么，她现在也知道猎兽者组织发现她活着了。为了保守祝心连在四角大楼案中扮演的角色的秘密，你们会想方设法杀了她吧？相安，你是选择亲人、还是选择这里？没有人会拦着你，我说过你有权利知道一切。”
祝相安手一软，放开了无言以对的张杏子，26年来，他的泪水第一次滑落。“她不是我姐姐了。”他低声说着，“两年的合作让我以为有了许诺，后来没有了。姐姐在没变成你们所说的怪物前，也是个很好的姐姐吧？”
赢火笑着点头。
“只有你是我熟悉的人了。”
“我什么都没了。”
“你现在有我了。”
“相安啊，你真是和阿水一样可爱。”
······
何鸯醒来时就知道自己的左腿应该不在了，但幻肢效应让她还是试着抬了抬左大腿，果然还是毫无感觉了。她张口想问边上的护士姐姐和赢水怎么样了，却没能出声，她害怕了，害怕听到心里惧怕着的词语。
护士看到她的动作，安抚道：“你放心，他们都活着，你还得躺几天，你是要喝水吗？”
活着，真好。何鸯没有再问，她不想计较是不是善意的谎言，她真心为同伴祈祷。她不再问话，而是点点头，对护士眨眨眼睛，让她放心。
护士没有告诉何鸯姐姐成为植物人的原因是因为失血导致变成植物人是有很高几率醒来的，她也相信机械假肢能帮到何鸯。
差不多何鸯醒时，经过8个小时抢救，吴忘也醒了过来，只是二级脑震荡让他头痛欲裂，睁开眼也是一片模糊。“我需要止痛药。其他人怎么样了，我不需要善意的谎言，以及我还能上战场吗？”他不知道医生和护士在哪里，只能对着天花板问。
“好的，只是不能吃多。”一边看了心电图太久的护士看到病人苏醒，意识似乎不错，有些开心，“他们都活着，真的。你的情况还好，脑震荡康复后还能回到战场，你还年轻。”护士忍不住心疼地摸了摸吴忘的碎发。
“谢谢······”吴忘忍痛微笑。他还不知道，曾经的队伍，只有他能好好地走上战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