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父叫我下山一趟,我去收拾收拾行李。哦对了,听说你师父又收徒弟啦,就是这个小姑娘吗?”周磐如看看站在一边的海千凝说道。
“是啊,这是池一淼师妹。师妹,这是周磐如师叔。”
“见过师叔。”海千凝行了一礼说道。
周磐如点点头,又看了看她说道:“老南还真是会挑徒弟啊。好了,我该走了,小子,可不准动我的酒了啊!”
“好嘞,放心吧您!”季念文满口答应。
周磐如看起来不怎么相信地笑了一声,随后迈着大步向前走去。
三个人吃过了晚饭,海千凝便回了房间。一天的学习确实让她有些疲惫,她斜倚在床上,翻看着带回的书本。
翻来覆去地将两本书中所有关于海素心的内容找出来,却不是凭空猜测就是无人知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也无法想象。
从她牙牙学语的时候,就已经被与母亲隔离,再长大一些,王宫里的下人早已换了许多,但凡从前服侍过母亲,甚至只是在海境王掌权前就在宫中的,都被严禁与她接触。她唯一的几次见到母亲,都只是躲在不被人发现的角落,隔着狰狞的铁门和阴沉的侍卫,远远地看上几眼。而这一点机会,也全凭着被派来照顾她的嬷嬷的一点慈心。
她对于母亲的印象,并不比书上的记载多多少。最深刻的印象,除了那遥遥的几次相望,就只剩下她幼时里衣上的血书。殷红的已经发黑的字,写着“海境女儿,志在家国”。除此之外,她就不记得别的了。
海千凝惆怅地来回翻着书页,忽然间想到了南无尘。既然师父曾与母亲相熟,或许可以知道一些事情。
想到这里,海千凝猛地坐了起来,随手把书放在床头就出了门。
严承宇正坐在自己的房顶,和季念文边斗嘴边互相扔石子,海千凝走近,躲开被严承宇打过来的一个小石子,问道:“师兄,你们知道师父这会儿在哪儿吗?”
“大概在山顶修炼吧。”季念文想了想,回答道。
“师妹这个时候找师父有事吗?”严承宇好奇地问道。
“是,上午的功课不太明白,去问一问师父。多谢师兄,我先去了。”
“那路有点窄,小心这点。”季念文说道。
“知道了。”海千凝说完,便急匆匆地走出风起阁。
沿着路向山顶走去,路径越发地窄,也越发陡峭,仅能容得下一人,身边就是深深的山谷。所幸海千凝身手不错,倒也不怕走这样的路。
拾级而上,却忽地听到前方有脚步声,紧走了两步,就看到一个清瘦的背影,原来是华柳清。
“师娘。”海千凝轻声叫了一声。
“你……一淼啊,你来这里做什么?”华柳清回头,似乎吃了一惊,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恢复了镇定柔声问道。
“有一些事情来请教师父。师娘这是去给师父送饭吗?”海千凝看看华柳清挎着的篮子,问道。
“是啊,这家伙练起功来就忘了吃饭,只有我给他送上去了。走吧。”华柳清笑了笑,转过身走在前面。
海千凝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走着。
接近山顶,忽然感受到一股强劲的风在头顶快速地盘旋着,海千凝原本松松束着的头发散落开来,发带随着风向空中盘旋上升。
华柳清抓住旁边伸出的树枝,海千凝也停下脚步站稳。南无尘显然看到了那一条发带,风很快便柔和了不少。
发带飘到山顶上,海千凝跟着华柳清走上山顶,看到了迎风而立的南无尘。
“不知道你们来了,没吓着吧?”南无尘笑呵呵地把发带还给海千凝,问道。
海千凝笑着摇了摇头,上前接过发带。
华柳清将篮子打开,把饭菜拿出来对南无尘说道:“连吃饭都忘记了怎么行?给你送来了,趁热吃吧。”
“辛苦了。要吃饭我自会下去,就不必再辛苦跑上来了。”南无尘接过碗筷,说道。华柳清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半晌才点了点头。
南无尘看着海千凝问道:“孩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海千凝点了点头,却迟疑地抿着嘴不说话。
南无尘转头对华柳清说道:“山上风大,你快回去吧。”
华柳清看了海千凝一眼,什么也没说离开了。海千凝这才上前了一步,问道:“师父当年既然与我母亲相识,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母亲的事情?”
南无尘沉吟片刻,说道:“我想,你是想知道她为什么与魁文善成婚,又为什么没有接管南境吧?”
“正是。”海千凝有些急切地看着南无尘。
南无尘叹了口气,看向远处的山脉,回想了片刻,缓缓开口:“我与你母亲,都在皇宫里长大。这个世界上,从未有她那样完美的女子,可她身边的一切都太理想了,这让她对人毫无戒心。而魁文善此人极善伪装,当时,就连我们都以为这是金玉良缘……”
南无尘面露悲愤之色,停了片刻,继续说道:“后来,前海境王病重,她与魁文善回到南境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更多的事情,我也无从知晓。只是魁文善此人阴险毒辣,必定是他从中捣鬼,细算下来,那个时候你母亲大概已有身孕,或许他就是凭着个夺走了王位吧。”
“是因为我……”海千凝黯然地说。
“孩子,是恶人奸诈,你可不要自责。正是有你存在,海境才不至于完全绝望啊。”南无尘语重心长地安慰道。
“嗯……”海千凝点点头,仍然沉浸在悲伤中。从前父亲暴戾,母亲也陌生,她孤独地成长起来。而终于逃出了牢笼后,机缘巧合遇见母亲的故友,却也没有更多的消息。她感到无比的孤独和失落。
“好孩子,回去吧,不要多想。未来都会有答案的。”南无尘劝道。说道。那张像极了海素心的脸,却没有她当年的明媚无忧,而常常显出悲伤或发狠般的努力,让他万分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