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本应有九道,受到伤势限制的同时,陈遂还要顾着体内力量不提前外泄造成浪费,三道剑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尽管这三道剑影在众人看来敷衍之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单何平却不再只用手指应对了,一掌劈落,弧光立现,两道剑影瞬间消失,只留下些炸落的细小冰碎。
直到手掌劈到第三道本体剑影,硬物对撞的声音才传开。
剑尖抵住手掌,不论陈遂再怎么使劲费力,连皮都扎不开,这就好像在新手村和NPC比试一样,怎么打也打不过就算了,对方还厚颜无耻的上了个无敌buff,血掉都不掉。
好歹是现实,第一次肉搏对方连一滴血都没掉,岂不是很没面子?
不行,得想个办法让他减点HP,陈遂这样想着,手中力道不自觉的加重几分。
感知到力道的单何平眯了眯眼,换劈作抓,五指紧紧捏住剑身,指间环绕的黑白之力忽的一变,转为白金色,凌厉霸道。
“还没完呢!”
陈遂抽剑时,有火花迸现,单何平还尚未出招,只是转变了一次力量,就在短剑剑身留下五道不浅的抓痕。
这一招叫“挑眉”,是赦自悟自创的招式,据说龙傲天看过此招后挑了下眉头,因此得名。
起手易,续招难,止招更难!
又是老套的剑影齐处,这回陈遂松了部分对自己力量的限制,剑影一次增加到六道之多。
似乎是出于对陈遂的尊重,每一道剑影单何平使出全力阻击,每有一朵火花炸开,便少去一道剑影。
陈遂的视觉放在偌大一个明云宗里虽然算不得最突出优秀的,借着如此接近的距离,他才得以看清楚单何平每一次出招时手掌的动作。
每根手指都好像拥有自己的意志,能在瞬间进行完美配合卸去力道,抓住间隙时,又化作柄柄利剑各自阻击不同弱点。
陈遂知道这个单姓NPC按照老套的剧本刻意压低了自身的修为境界,可即便是这样,对方仍是靠着经验与感知立于不败之地。
极寒之力凝成的短剑在如此激烈的碰撞下,表面不断出现裂痕,这让陈遂第一次对手无寸铁这词有了深刻的改观印象。
地球上的常识已经不能适用于这个世界了,陈遂在心中又一次警惕自己,挥舞短剑的动作有了轻微变化。
挑眉这招主旨是叠“形”,而这个形的意思,结合陈遂长期偷窥所得的经验来看,应是特指某种共鸣,类似于刻画符文,但又不完全是专注于刻画某个作为“形”主心的符文。
在陈遂看来,挑眉本身比起招式,更注重“神意”,硬要比喻的话,就是使招者以剑作笔用名为“神意”的墨汁朝着空中临摹自己脑海中的景物形状。
招数就是临摹时的画法,怎么个画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必须与自己脑中所想保持一致。
陈遂现在出剑的动作就完全是照搬赦师姐使出这招挑眉时所挥舞的剑法。
这也算是无奈之举,这么多年来陈遂一号为了不被抓到,真正得手偷窥到的次数并不多,而且赦师姐也不是每一次都在练习这招挑眉。
再者说,陈遂一号也不是为了招挑眉才去偷窥的。
赦师姐在龙傲天面前展示这一招的时候,眼神中隐有赞美之意,或许是羡慕与嫉妒的心情作祟,这段记忆尽管已经是复刻过来的版本,对于现在的陈遂而言,还是如此鲜艳且深刻。
陈遂尽量在不影响成“形”的情况下,稍微收敛改变了剑招与力道,少了些一往无前的刺剑,多了几道如蜻蜓点水的点剑。
明明是冰质短剑,犹如金石对碰的声音却不绝于耳,陈遂的体力也随着音浪的炸开急剧减少。
身体极限就要到了。
再怎么放松对自身力量的限制,自身体力的消耗也已经不是一时半会能回复上来的了。
放在地球一定能击穿钢板的刺击,在单何平面前像是剔牙的牙签一样,应付起来与夏季夜间随意挥手驱赶蚊虫无异。
不过单何平似乎也早看出了陈遂的小心思,丝毫不对心中的勃勃兴致加以掩饰,指间流华飘散,辅以儒雅俊逸的容貌,放在地球那是妥妥的少女杀手,最后那眉宇间说不尽的英朗是点晴之笔,现已有几个明云宗女弟子为之忘却前任心仪,当场倾心。
不过这终归是少数,大部分弟子和陈遂单何平二人一样无意关心这些鸡毛蒜皮,随着陈遂挥刺出的剑影的增多,他们的注意力愈发集中,并预感到这场切磋的一个高潮要来了。
一些精神感知力强或境界稍高的弟子已经勘破陈遂的挑眉剑法,甚至还悟透陈遂的下一步。
剑法招式陈遂记得不多,因为赦师姐的天资太过变态,那时只使出了九次剑招,挑眉剑法便归一成“形”。
陈遂一直在重复这九招剑法,虽然不停打乱顺序改变力道动作,可终是万变不离其宗,越来越多的弟子勘破陈遂此时使用的挑眉剑法,感到不可思议。
书楼之中有不少类似的剑法,其中最著名的是入玄峰书楼第六层收录的剑谱《莲图》,据记载大成后可“一步灾澜起,一剑青莲开”。
同样都是融神意入剑,以意剑绘神形,陈遂使出的剑法越看越简陋无奇,但切磋尚未结束,此刻下定论还为时尚早。
老实说,陈遂不仅不讨厌运动还将其视为兴趣爱好,前世身体最精壮时,是个有着六块腹肌傍身的体面人,他很享受锻炼至精疲力尽后大口呼吸空气的感觉。
又是一剑挥去,在剑影被单何平击碎之际,兴头上来的陈遂忽有所感,自身气势徒然一厉,体表蒸起的大片烟气瞬时被震散。
体内力量尽数解放,丹田宫内的灵力炸开,大量冲入血管,将血液的流动速度加快到一个夸张的程度。
陈遂双手持短剑,双腿微曲身子下沉,“看来是没办法只靠肉体之力破防了。”
“哦?”单何平眼睛一亮,指尖光华蓦的炸开,将两只手臂完全包裹,金光熠烁。
一剑,两剑,三剑……一连刺出六道深蓝剑影,声势之浩大,割空裂地,威力竟是不弱于同境界修士的全力一击。
说会乾坤掌刺劈二式就真只用劈刺应对,左手作刀抬起,沐浴在太阳之光中,刚猛炽烈的力量使四周的空间开始扭曲。
仅是斩落时带起的灼热气浪就将三道剑影蒸发冲散,不少人发出惊叹,单何平的乾坤掌已臻入化境,若是没有限制全力一击,恐怕足以越境击杀第四步强者。
第七道剑影,陈遂捏在手里,出剑刹那,时间之河突然凝固,短不过一眨眼的时间被无限拉长。
陈遂的思绪也被影响,却没有变慢多少,他看得见手中短剑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刺出,绷紧的肌肉下力量正在爆发,身前的虚空处有无数深蓝光点凭空出现。
他不自觉的闭上眼睛,一根修长且尖锐的龙角仿佛就在手中。
单何平的速度之快,那一掌劈落蒸掉三道剑影后即刻收回,另一只右手同样作刀,欲刺状,缠绕手臂的光华色褐偏黑。
“龙息。”
砰!
时间恢复正常流速,象征着黄土大地之力的手刀刺出,与短剑甫一接触,短剑剑尖当场破碎,剑身也很快爬满裂纹,剑中大量的极寒之力轻易突破限制猛地炸开,深蓝色的暴虐寒气瞬间就将单何平整个人吞噬。
寒气迅速扩散开来,由于本身的特异性质,围观的众人起初还能透过雾气看见陈遂的身影,待寒气蔓延到他们身边时,他们连二人周边的景物都看不见了。
被寒气拂过的花草尽数被冻碎,不远处的日月湖上,又被冻上一层厚厚的坚冰。
弟子们一个接一个飞到空中,继续等待,有几位弟子得到想要的东西便转身离去了。
突然,一束璀璨金光穿透寒气,第二束第三束紧随其来,四周温度骤升,一颗小型太阳自中心处缓缓升起,深蓝雾气在至阳之光的照射下,蒸干消失。
湖面上的冰层开始消融,被冻死的大片植物也再度焕发盎然生机。
极寒之力造成的影响被完全修复后,升至三丈高空的小太阳化散成无数光点,随风流逝。
单何平一步踏出,飘然落地,眼尖的弟子发现其右手袖口有不少破碎开裂的地方,手掌上也有好几道尚未完全自愈的带血疤痕。
“这……?”众人面面相觑,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惊诧疑惑。
若是只凭这个程度极寒之气,将单师兄的手包个百年也不一定能冻破点手皮,难不成还真是那普通至极的剑法所致?
陈遂看着双手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沉默片刻,朝依旧潇洒飒爽的单何平一拱手,随后转身走到湖边上,先捞起一把水拍到脸上,擦干脸上的水后,他又回头瞥了眼单何平,还是感觉有些不真实,于是他干脆把自己的脸埋进湖水里狠狠灌了几口。
略带点腥味的清凉湖水入喉,让陈遂接受自己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的事实。
操控着极寒之力的他不得已目睹了全程情景,想到这里,他的心头又涌上一阵不输极寒的恶寒。
那位姓单的NPC……
是个抖M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