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她要走,谢允中赶来相送,道:“待你何时事了,定要回来找我。吃住全包,还包娶媳妇,绝对不亏待你。”
她笑道:“只怕到时大人加官进爵,不记得我这号人了。”
他摆手道:“我不想什么位极人臣的事,说不定哪天我这官就做腻味了,去浪迹江湖投奔你老兄呢。”
月奴提了一只大包袱来,死活定要如璋收下。依依不舍地拉住她的手道:“说好的,等你办完了事,可要回来看我。”原来那天晚上,如璋对月奴耳语时将自己的女子身份也一并告知了,这也是她肯遵照如璋之言行事的原因之一。允中还蒙在鼓里,见两人如此亲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谢允中为她挑了一匹好马,两人骑马跑出十来里,到了一个岔路口,不得不分手之际,他从袖中取出一枚两指并大小的玉牌递给她,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篆字“谢”。
他道:“这是谢家信物,凡是招牌上有这个字的,你只管进去,出示牌子给掌柜的看,要人要钱他们会都听你吩咐。”
如璋推道:“这怎么能给我呢。我....”
他不由分说地放进她手里,他用力甚大,拉着如璋的手腕叫她挣脱不得。
“当我是朋友,就拿着。你行走江湖,万一遇到为难的事也好有个去处。还有啊,不是白给的,你时常给我来个信,说一说江湖上的趣事给我听。”
他言辞恳切真诚,再推辞只怕他要不高兴。如璋只好道谢收下,再无别话,对他抱了抱拳,两人就此别过。
却说清宁走后,度秋几人继续往京城去。一路上总是挂念着,想她初出江湖,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万一遇到坏人只怕要上当。他虽然不说,但薛斐自然明白,宽慰道:“她机灵得很,不会吃亏的。”
他道:”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白贤父子离岛了,白贤去京城,白清川和一些江湖中人同路应是去找白清禾的,九方潜行踪不明。皇后娘娘有信来,说是为你选了几个媳妇儿,等你回京定夺。“
度秋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两片嘴唇越抿越紧。
他的这个表情薛斐太熟悉了,说道:“怎么?听到这个消息不想回京了?不是我说你,你也该娶妻了呀,娘娘为你挑的人选这回真是不错,我说给你听哈,”他掰着指头道,“陈方的小女儿,就是那个黎京第一才女陈雅南,钟北的孙女,张季鹰的孙女,范煜的二女儿,这四个里面,有文有武有高有矮有活泼的有文静的,皇后娘娘就防着你都不喜欢,所以四个姑娘全不相同,当然,我觉得她最中意的应该就是范家女儿,毕竟是她的母家嘛,你要娶了这位,也算是亲上加亲了,最漂亮的嘛应该是钟北的孙女,我有一回见过,但我觉得吧,最适合你的应该是陈方的女儿,她......”薛斐絮絮叨叨,突然对上度秋冰冷的眼神,立即住了嘴嘿嘿笑了一下。
“看来你很有心得嘛,成,等我回京就请父皇为你赐婚,四个全给你。薛家门第,配哪个都成,薛伯母一定开心。”
薛斐在自己嘴上拍了两下,“别别,我说错了。最配你的其实是那位白三小姐,你们真的天造地设。”
度秋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两人私下说话最是得趣,他正要揶揄薛斐两句,突然传来敲门声,悦君在门外道:“晚饭好了,掌柜的问是下楼吃还是送到房里来?”
他们这一日住在凌台,这是一座大城。念及容悦君跟着一起赶路也很是辛苦,所在决定在这里留宿一晚。
度秋拍了薛斐一下,答道:“下楼吃吧。”
饭菜很是丰盛,凌台四周山高林密,所以各种野味野菜是饭桌上的特色。容悦君偶尔为两人布菜斟酒,但又不过分热切,温柔殷勤得恰到好处。
她道:“我已经请掌柜的饭后送沐浴桶到房间里了。”
度秋道了谢。
薛斐道:“再过个五六天我们就能到京城了。容姑娘,到了京城之后,你可有什么去处吗?”
他看似问得漫不经心,容悦君轻轻扫了度秋一眼,道:“我本是恩公的奴婢了,可是他现在下落不明,我、我实在也没有什么去处。”
薛斐有些发愁,道:“可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带你回宫,只怕要惹来非议啊。”
容悦君脸露惶然之色,道:“那、那.......”
“不用多想了。”度秋道,“住到京郊别院里去吧,奶娘住在那里也挺寂寞的,容姑娘去了还能和她做个伴。”
薛斐挑了下眉头,没有再说什么。
容悦君放下筷子道:“我吃好了,两位慢用,我先回房了。”
待她离开,薛斐才道:“殿下,你什么打算?把她放在别院里,丫鬟也不是小姐也不是,不是长久之计啊,皇后娘娘若知道了,只怕容不下她。”
“到时候我收她做义妹,给她找个合适的夫家,嫁出去不就得了。”
他又露出那种促狭的笑,道:“你对她没意思啊?”
“你对她有意思?那行,嫁给你吧。”
薛斐连连摆手,道:“当我没说,我不喜欢这种柔弱的女孩子,太麻烦了。”
容悦君缓步上楼,耳朵轻轻动了一下,她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神色莫名。
等度秋回房,房中果然已经摆上了一桶直冒热气的洗澡水,水面上漂浮着一层干花,花香随着水气弥漫开来。日夜赶路,他也好久没有舒服地泡个澡了。正要脱衣下水,突然听到隔壁房间一声尖叫。不待他过去询问,一个人就撞开他的房门冲了进来,一头扑进他的怀里。
“有蛇,殿下,房里有蛇。”容悦君衣衫单薄,颤抖着紧贴住他。
“容姑娘...”
他后退两步,她却紧跟上来,双手一把环住他,抬头看着他道:“殿下,我害怕。”她一张莹白小脸带着珍珠般的光泽泛着淡淡的粉红,眼波欲流樱唇微启,是个男人看了都会把持不住。
度秋血气方刚,心头也是突突两跳,忙把她推开,道:“那我去看看。”
“不要。”她又将他抱住,这回贴得更紧了,“有殿下在,我就不怕了。”接着重重一推,两人一起跌进硕大的木桶中。她衣衫轻薄,湿水更是曲线毕露,“殿下,你陪着我吧。”声音娇柔轻浅,犹如魅惑人的咒语一般。她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纤细不盈一握。她微笑将眼睛慢慢闭上,吐气如兰越来越近,他猛地将她推开,她撞在木桶边缘疼得轻哼了一声,连那声音也似呻吟一般地惑人。
他并不顾她,浑身湿透地冲进了薛斐的房间。薛斐正坐下灯下看什么东西,见他这副模样进来也是吓了一跳。
“怎么了?”
他一言不发地抓进水壶就猛灌了几口,好半晌才让心绪平复下来,道:“容悦君不对。”
“容悦君?你们这是.....“他露出暧昧的笑,上下打量着他。
度秋知道他在想什么,打断他脑中那些旖旎画面,道:”她会断魂令。“
“什么?”薛斐大惊。
“不会有错,虽然她的功力很低,但的确就是。”
薛斐道:“可是她不会武功啊。”
“不会武功的人学了断魂令不过就是这样的魅惑之术。”
“我去抓住她。”
度秋拦住他道:“不用,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再说。你在看什么?”
“是岳融来信,说追查到九方潜的行踪了,他正在往定州去。”
“他去定州做什么?”
薛斐道:“程武又被参了,这回是说他贪污军饷还去嫖妓打死了人。皇上已经派贺王去定州调查了,你说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去的?”
“自从程扬正回京,定山关交到程武手里之后就一直不太平,父皇又派了钟怀远和林之贤去辅佐他,说是辅佐,但一个封了云麾将军一个封了镇阳将军,和程武一样都是正三品。若论带兵能力和军功,程武也是远远不如,眼见自己要被架空,程武只怕要闹出事来。定山关非同一般,这样,咱们不回京了,直接转道去定州。”
“那容悦君呢?”
“派人先送她回京。”
不等他们送她回京,她就自己离开了。那晚度秋冲出房间,等他回去的时候她就不见了。度秋也颇觉纳罕,她是谁的人呢?派到自己身边来做什么?只为了勾引他吗?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