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月冷笑道:“呵,今晚看热闹的人还真多。”
今天连着见了两次,都要靠他出手相救,清宁大觉不好意思,一脸窘色地道:“多谢。”
静云道:“金饮风的确不在岛上,你速速离开吧。”
“今天就算我见不到金饮风,我也要带她走。”说着长袖一挥,一条红色绸带自袖中暴涨而出,紧紧地缠住了元澄的腰,元澄身不由已地向她跌去。
静云手中的拂尘突然竖成一把剑的样子,灌注内力锋利无比,呲啦一声将红绸从中间劈断。元澄借机后退,立即被寺中众尼挡在身后。
清宁道:“好不讲理的人,明明说了.....”
江楼月的眼神冷冰冰如一把钢刀似地看过来,“聒噪。”红绸一卷就朝她罩下。
清宁飞身疾退,静云挥舞着拂尘迎了上来。两人眨眼间就交上了手,身形快得根本看不清,一道红影和一道灰影绞成了两道飓风,旁人根本无从插手。
清宁偷偷咽了一口口水,方澍轻声道:“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她觉得他在嘲笑自己,回头瞪他一眼,却发现他笑得有如三月春风,并无半分嘲笑之意。便又将目光转了回去,心想“这江楼月练了什么神功,不知有何厉害之处。”
江楼月与静云斗得难分难解,本来清宁对静云是信心满满的,见久久不能分出胜负,一时也不免担心起来。
方澍道:“白岛主的生辰就要到了,你们怎么来清心岛了?”
“嗯?”清宁正专心地观战,怔了一下才听进他的问题,她之前也因为这件事情在烦恼,答不上来,不耐烦地白他一眼,“关你何事。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躲在岛上不走?”
“不好。”方澍低呼一声,静云忽然从半空跌落,拂尘已经断了半截,尘丝漫天,纷纷洒落。他脚尖轻点飞掠过去,一把托住静云,连退数步。
“多年未见,你的功夫竟无半分长进。”江楼月杀意未减,一步步逼近。
静云忍了又忍,“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洒在方澍雪白的衣襟上,道:“断魂令,你竟然与青音堂勾结。”
”保护师父。“元睿大喝一声,众弟子立即围拢过来,在静云身前结成一面人墙。
青音堂这个名字对清宁来说并不陌生,白贤的手就是被青山老人砍断的。她与元融元睿并肩站在前面,怒道:“原来你是青音堂的走狗。”
江楼月不屑地扫了她们一眼,道:“就凭你们手里这里木剑,也想阻拦我吗?”她手中的红绸猎猎铺开,翻翻滚滚挟着一股巨大的内力朝众人压来。清宁顿觉喘不上气来,心突突跳得厉害。功夫弱的弟子已经支撑不住或后退或跌倒。元睿大喝一声,顶住压力举剑直刺,元融紧跟而上,两人一左一右夹攻江楼月。江楼月站在原地未动,红绸如有生命一般左荡右摆,她们根本冲不过去,半途就被打翻在地。
绸带如蛇游走,直往静云的脖子缠去。方澍手持长剑,斜里刺来,挡在了静云身前。江楼月无意与他过多纠缠,手下用上了十分的内劲,想一举将他逼退。可他剑法精妙,勾挑刺劈一招一式凌厉非常,她竟无法在短时间内取胜。
清宁在一旁也年看得呆了,那柄剑....原来在茶楼里递剑给她的人就是他。这样说来,他已经救了她三次?
剑气如虹,一道银光若隐若现,红绸触及便被削断。
“剑来。”江楼月大喝一声,金小绵立即将剑抛了过去。她一剑劈下,夹着雷霆之势奇快无比,方澍眼中精芒四时,也运起了十分功力准备迎接这一击。元澄却突然冲了出来,跪在她身前喊道:“你若要杀人,就先杀了我吧。”这一剑下得快若疾风,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眼见元澄就要身首异处,忽然一个灰色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掠来,人还未到,一缕劲气率先袭到,剑势生生收住,江楼月后退了几步。
清宁高兴地大喊一声:“静玄师叔。”
静玄清瘦修长,灰色帽子下的五官标致秀美。她气质疏淡,仿佛指尖的一抹风,你明明知道她就在那里,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之亲近。她甚少露面,多数时间都在岛上另一边的崖海阁清修,寺中弟子们都对她仰慕有加。
“师姐。”静云唤了她一声。
江楼月笑道:“静玄?真是久仰了,金饮风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小日子也过够了吧,正房找上门来,你还不快快将他交出来。”
她污言诋毁,静玄并不动容,道:“我没有见过金施主。”
“等我拿下你,将清心寺的尼姑们一个个杀掉,看你说不说。”她打败了静云,现下信心十足,根本不将静玄放在眼中。
静云提醒道:“她练了断魂令。”
静玄微微点头,江楼月的红绸声势浩然地卷了过来。
”怎么办?“清宁急得跺了下脚,连静云都不是江楼月的对手,如果静玄再是不敌,只怕清心岛这次难逃大劫。
方澍却道:”放心吧。“倒是对静玄极有信心的样子。
众人观战之际,谁也没有发现金小绵和回风楼人之间眼神的交换。原来她觉得此时是将元澄抓回去的最佳时机,她猛地一摔鞭,他们就一起攻了上来。寺中弟子虽或轻或重都受了伤,但见他们有所行动,也都纷纷抢上,两队人马眨眼打成一团。
“都是我不好。”元澄一脸沮丧,看到有人受伤,深觉愧疚。
静云道:“你又忘了,你已经不是金小缠了,你是元澄,她们保护同门是理所应当。”说完盘腿闭目,开始运功疗伤。
清宁正要上去帮忙,元融把她往后一拉,道:”保护师父。“说着朝方澍的位置看了一眼,原来她是不放心他。清宁对这人也有些怀疑,点了点头退到静云身边。
方澍却不知道她们对他的怀疑,还微笑着看了她一眼。笑容还未消散,他却突然扑了上来,一把将她抱住。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一掌拍出,正正打在他胸口上。这一掌可不轻,他痛得闷哼一声,却没有放开她,抱住她往旁边让出两步。原来是金小绵的长鞭打了过来,他是为了救她呢。
她顿感愧疚,还来不及道谢以及道歉,那鞭子虎虎生风又扫到了。
他把她从左手换到右手,长剑一挑将鞭身绞住,灌注内力往下一压,金小绵把握不住,鞭子掉落在地。她假装弯腰拾鞭的瞬间,忽然对着两人打出一把暗器。方澍挽出一朵硕大的剑花,尽数将暗器扫落。金小绵一招失手,疾退而去。
清宁大恨,叫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叫你也尝尝我的暗器。”她的打穴手法极是一流,银弹数枚连发,它们并非同时袭到,有时一枚紧跟一枚,有时四枚同时打向不同的穴位。饶是金小绵极力闪避却还是被其中一枚打中了手臂。
听见她的痛呼声,清宁得意道:“你好好尝尝剜肉取弹的滋味吧。”
金小绵在这边没有讨到甜头,江楼月也显露败象,静玄的功夫在静云之上。若不是她手持木剑,下手又甚是留情,只怕江楼月早已落败。
”师太,请用我这把剑。“方澍高声道。
他的剑锋利无匹,江楼月早有领教,不待静玄答话,她厉笑道:“贼尼,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我定让你这清心寺清静不得。咱们走。”一声号令众人齐退,几个起落就飘远了,码头暗处已有船只等候。她一上船,船夫立即摇浆,很快便消失在了海面上。
原本漆黑如墨的天空此时显现出一种深蓝的颜色,那颜色在逐渐变浅,仿佛被下方的海水浸染了一般,天快要亮了。
静玄查看了一下静云的伤势,见她没有大碍,便如来时一般又迅速离开了,半句话也不多说。
方澍想帮忙将静云扶回寺中,静云道:“天就快要亮了,施主可在此等船回去。”说完不再理会他,带了众弟子回寺。
沈向婉正满脸焦急地等在寺门口,见她们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静云受的内伤颇重,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向婉给她开了副调理药方,嘱咐了些日常注意事项,便去查看寺中其他弟子的伤势。她正眼也不瞧清宁一眼,和别人说话都是和颜悦色的。
清宁知道她生气了,默默跟在向婉身后半天,终于憋不住,开口唤道:”娘,娘。“
她往药罐里加水,听到身后的人连喊了数十声,大有你不应我我就一直喊下去的意思。这才回过头来,道:”你还记得我是你娘是吗?那为什么不听话,叫你不要乱跑,还跟着去凑什么热闹。连静云师太都受了重伤,你以为你有多厉害呢,你要是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小命已经不保了你知道吗?......“说着眼睛发红,声音哽咽了。
原来她所有的怒气和责怪都是因为在担心着自己,清宁又歉疚又感动,立刻道:”我以后再也不胡来了。从今天开始,我一定好好练功习武,变成天下一流高手,叫谁也伤不了我。“
她没好气地拍了一下清宁的头,道:”什么一流高手,我是这个意思吗?是想让你当什么一流高手吗?我是让你自己要知道些轻重,不要什么事都要往上凑。“说着重重地叹口气,”你以后可怎么办呀。真不知道当初同意你习武是好是坏,养得这么胆大包天,你胆子就不能小一点吗?“
她撒娇地蹭着向婉的肩膀,道:”不怕,爹和二娘武功高强,又有娘你这个天下第一的大夫。谁敢伤我,谁又能伤我嘛。“
向婉眉头深锁,重重心事涌了上来。
”哎呀,药扑出来。“药汁冲开盖子,哗哗地直往外冒。清宁急忙去揭盖子,却被烫得哇哇大叫,把盖子扔进了一旁的水盆里。
向婉摇头叹道:”唉,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