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原北也神色异常地看了两人一眼,便是拿出怀揣着的官印,对那城门守卫道:“我乃江南豫章府衙宣抚判官向原北,来襄阳找防御使大人议事,如此可以尽快通行吗?”
众守卫相互间望了一眼,一人向前作揖道:“请大人稍候片刻、属下需向指挥使禀明,允请示后便可入城。”
向原北间那些守卫神情慌张,不由心下起疑,又道:“先前我与宣抚使大人巡访江南,自未听过有什么守夜封城的规矩,我今有要事、需即刻入城请见,尔等不可阻拦。”
不过片刻、那指挥使也匆匆前来、却不是过来放行的,向原北见此人面容坚毅、只待他开口。指挥使鞠归田只是行礼道:“向大人独自前来襄阳之劳顿、莫有侍从相伴其右,可见此行匆忙,不知大人除了通关文牒是否还携带了其他通文?”虽说行礼、鞠归田却是眼也没抬,面无表情地说完了这些官场言辞。向原北下了浮玉山便直奔襄阳而来自然是因为急着寻找何药罐和老爹、顺便了解药罐子所说的襄阳西马,向原北的官印一向是随身携带,但是行私事自然不会另有巡访行文,可别说官文、就是连通关文牒也忘了带了。
向原北只好辩解说:“你也知道这是要紧急事还不赶快向上禀报?宣抚使大人也身负要务、此次只有我前来,这是你区区一个五品指挥使能过问的吗?”向原北拿足了气势、却看见对方唇角挂着笑,这该死的小官根本就是料到了自己没有通关文,想必要官文只是借口、实意在尽力阻挠自己通关,向原北隐隐感觉今夜的襄阳城中在隐藏着什么秘密,正因如此他更得赶快查探。向原北想了想又换了个口吻,只见他扯开衣襟、随手便掏出一壶桃花酒豪饮,后啧啧嘴无赖道:“前豫章知府向长非也在此、前知府乃襄阳防御使吕大人座上宾、我自有公务在身、也是要与他二人相聚,你们吕大人他老人家对我可是甚为想念呢!不过话说回来,私事微小,可耽误政要、皇城怪罪下来,你们可担罪得起吗?”向原北自然是假意颓靡,想让守卫放下戒心、对一个烂醉的昏官放行,这般无用之人一般最爱狐假虎威、日后清醒了可保不准回来作威福找麻烦。
“秋寒霜降、冷风醒酒,向大人也不妨在此清醒一番,这王法面前人人平等啊、不过只要稍候片刻、过了五更天自然给您通融、随您入城回禀上头。”鞠归田又是平静地说道,语气既无奉承也无恼意、只是毫无波澜。
向原北没再反问为何不现在就去禀报、既肯通融又为何不此刻给予通融,显然这说辞有百般漏洞,此时守卫的强硬态度和反常让向原北终于明白这一切都只是托辞,这个指挥使守卫可以百般周旋来拖延时间、耐不住烦便强硬打发、总之是要阻挠自己通关的。今夜城中必有大事!也许正是吕大人出了事。
一切被一旁的文元和胡祎祎看在眼里。向原北实在无法、目光无意扫向二人的瞬间却看见那乞丐文元一直盯着自己看,向文二人目光对视的瞬间,文元略微示意、眼前一出好戏即将上演。
文元提搂着胡祎祎走近城门、用力掐了胡祎祎一把,一面威胁:“小畜生、你要是哭我就宰了你!”明知越是如此危言、胡祎祎哭得越厉害,果然胡祎祎滔天的哭喊声汹涌而至,文元拧着胡祎祎的大腿,一面说:“你看那城门后面有鬼!鬼来收你了!你看见了吗?”胡祎祎听着有鬼、哽咽着更怕了、大嚷着喊道:“官爷后面有鬼,鬼打人、我好疼!我好疼!你们后面有鬼啊!”喊完就要跑。
胡祎祎天生神力、文元可是见识过,把这傻子打急了拼起命来,两三个人绑起来一起上也不是对手。可这次一听有鬼,这傻子反应到也快,直接就想跑了。不过光这一闹、也足以吸引守卫的注意了,再看那向原北可是早就溜得没影儿了。文元赶紧逮住胡祎祎道:“你看,看见了吗?鬼啊你得打死他才行,就在那个人身后!快去!”
“呜呜……我不去!人打不过鬼,就被鬼吃了!我不去!”胡祎祎是这个反应文元也没想到、不像往常随便忽悠个几句胡祎祎就听话了,文元只好又掐了他一把:“你不去打鬼,鬼就打你!你到底看没看见那有鬼?”
“没看见……不,看见了,看见了,打鬼啊!”胡祎祎叫喊着就奔着那鞠归田而去,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表情狰狞如同发了疯一般,几名城守看着这两个疯子多少有愕然,只是看着指挥使大人不发话谁也不敢妄动。可是文元眼看鞠归田身体岿然、那把象征武者荣耀的刀就要出鞘了,心中必然不想为一个外人让自己的同伴丧命于此,便是胆颤着装疯卖傻,双手挥舞着喊道:“祎祎停下!快看!快看!鬼往那边去了!”文元手指着相反的方向想拦住胡祎祎,却已然来不及了,文元不忍去看只能忍痛闭上眼睛——
却见一只从天而降的判官笔灌下、受那剑锋折斩削作两段,胡祎祎被刀刃冷光晃了一下也终于醒过神儿来转身跑走了,文元带着胡祎祎直奔进巷子里。鞠归田仿佛清醒过来赶紧去看身后的向原北、果然已经不见了,偏巧是今夜撞鬼遇见这三人、三人怎会一齐装疯卖傻,本来不及理会两个臭乞丐,鞠归田还是越想越不对,便派人分着去找这俩人、自己则要赶快去寻向原北,心想此人八成是趁乱溜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