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万般的力量人无法控制,这些力量人无法依靠、唯有法度,佛法无边、我却只想相信自己。如今女儿也走了,我将与青灯相伴,在佛前悔过,笃信半生。”和尚自顾说道。
“只笃信半生,看来还是不虔诚啊,半信不信可是佛门大忌。”向原北煞有其事地说。
“因贫僧自知命不久矣。”和尚平静说道,此刻却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忘了解释我真是无意间撞见你女儿的,关于超生我不懂,不过大师可否告知关于襄阳西马的事情,因家父与朋友都因此事奔波,近日在下遭遇了不少匪夷所思之事,或跟此事有关。”
“听说那是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可易操纵人的生死轮回。”
“没错。”
“贫僧为救女所行之事使身心坠入魔道,是无奈之举,后才听说襄阳西马之传闻,贫僧一直想进入这浮玉山上去,听说这有一位无量法师,可以解惑贫僧。”和尚说话的时候、向原北看他的面相又变了,和尚此时不再虚仁假义地挂着微笑,只有从容与平静,似笑非笑的眼和嘴角看着很是有亲和力,难道这大师“顿悟”了吗?
“我刚从浮玉上山下来,是被人绑架去的。”
“浮玉山上有什么?”食相大师问。
“邪气。你没上去过吗?”
“上去过,也没去过。”大师不紧不慢地说道。向原北此刻倒觉得自己不愿意跟一个真和尚对话了,因为听不懂。大师又说:“就在刚刚,我的心已去到过那里,是施主助我去的。”
“那怎么又说没去呢?”向原北哑言。
“贫僧身居此处两年之久,都是为了上这山,却是进不去。”
“为什么呢?”
“是因果,万事间的因果都可以用自身解答,因贫僧上不去山,所以贫僧上不去山。”大师谦虚地说,觉得自己已经给施主解答得很仔细了。向原北却恨不得敲死这个和尚,问道:“大师啊大师您说话能不能别喘气儿?一口气儿多说点儿、别讲佛法。说我能听懂的!”
“心是人的本源,此身暂住此生,心却无边,心中所悟才是真我,先前去不到寺里只因心魔,心魔由心而起、由贫僧而起,如今找到了自我的原因,一切就不重要了,执念只会使身心继续堕落。”
向原北扶额艰难地反复理解这段话,却只感觉自己连话都记不全、只剩头疼:“是不是说进不去浮玉山是你自己的原因?”过了半晌向原北才回道,“我问的不是你个人的原因,我是问山上到底有什么让人进不去!不是一切都可以从自身找原因的,你一味责怪自己,也是盲目的表现啊!差点被你绕晕了,和尚都这么兜圈子忽悠人吗?”
听向原北说完,和尚低首更深了,让向原北觉得,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这句话太瞧不起人了,这和尚跟之前相比,简直是瞬间判若两人,感觉自己被这臭和尚耍了。和尚又说道:“施主言语间驻有慧根,小僧惭愧。只是小僧已放下执念,不再执着于去寺里了,女儿的逝去已向贫僧展现了因果,让贫僧的眼看得透彻,佛祖让贫僧及时醒悟了。还是多谢施主。”
向原北听这和尚这一堆谦虚话,怎么有输了的感觉:“敢问大师去哪修行?”
“去往贫僧自幼归属,伽蓝寺。”
“大师既可常伴青灯古佛当个苦行僧,何不自在修行做个云水僧啊,现下在下遭遇困难,需下山去寻亲人和朋友,不知大师可愿随行?”向原北心知自己离开官职之久,需要尽快回去家中再派人调查。
“施主有难,贫僧自当效劳,以报施主恩德。”
“下山的路不好走,也跟浮玉山上的寺庙有关吗?”
“也许是吧,施主放才说刚从那里下来?”和尚摇摇头:“世人说除了我佛的六道轮回,仍有人掌握生死之道,众生不免相制相克、难以超于六界,但可以入佛门三界轮回,修得涅槃出世,自在永生。”
“世间除生死以外都是小事,此言不虚、世上之人最多的执念便是生死吧,大师也不能免于其苦,”向原北还是无法认同大师的说法,又想到大师也有自认美男的时候:“我觉得大师不如自在些吧,与在下说话别太拘谨。”
“施主说得是。”
向原北分明瞥见这食相大师狡猾一笑,心想就是这个油腻的胖子没跑了,又道:“浮玉山距离展棋镇路程甚远,正是我的家乡,夏季酷热,看大师的体态,不宜劳碌奔波,大师确定无碍?”
“贫僧体虚为实,不过贫僧已准备今日开始斋戒,另外,还请施主给贫僧时间超度这里的亡魂。”食相大师说得认真。
向原北一想到曾有满地尸骨、人就是这位大师杀的就觉得头皮发麻、瘆得慌,便不再想与这和尚做沟通了。
和尚念经、超度三日,向原北觉得不能再等了,便先向食相大师辞行,两人约定于展棋镇会面。大师也交代了山中的路需要“按虚走,需要反复进入虚景数次方能找到实相,山林的路似是虚拟了佛门三界六道轮回的通道”,走这一路也需经历困难,可谓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之所以在这里暂住,是此处之下的归途已被贫僧参破了,此处往下难行之事贫僧也体验过了,贫僧所感将浮玉山分上下两段,上段是施主下来的路,下山容易寻山难;而下段相反、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施主一人行走、更需谨慎。祝顺利。”食相大师仔细分析着这里的情况。
“多谢大师提点,”虽然没完全理解,向原北至少听懂一个意思了,就是一定要往难处走,甚至有点绝处逢生的意思。前路如何,还得凭自己走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