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想挂断电话,却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来,宝贝儿,我们开始吧。”
赵玉墨那边挂断了电话。
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因为我感觉那个男人的声音有些粗重和浑厚,更重要的是,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贪婪的欲望,根本不像是二三十岁的青年有的那种声音。
我的潜意识居然跟我说,赵玉墨在做情妇。
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怎么可能。
赵玉墨那么高傲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可那个男人刚才说的“我们开始吧”,究竟是什么意思,开始什么。
我摇了摇头。
我不想再继续想下去。
赵玉墨就是赵玉墨,我相信她,她不会吃亏。
我泡在图书馆,但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我的脑子里一直重复着“我们开始吧”这五个字。
其间陈光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晚上有什么安排,我说我约了赵玉墨。
他说:“那我不打扰你们。明天再来找你。”
他真善解人意。
两个小时后,赵玉墨来接我。
我上了赵玉墨的车,猛然发现赵玉墨好像换车了。
是一辆红色的跑车。
我问:“你的新车?”
赵玉墨点头。
她的嘴唇被口红涂得像火。
“你买的?”我不可思议地问。
“不然呢?好看吗?”赵玉墨歪过头朝我笑。
我没有再说话,脑子里再次回想了“我们开始吧”这五个字。
我很想问,但最后还是将问题咽进了肚子里。
我不想知道答案,永远不想。
这是我第二次踏进赵玉墨那豪华的公寓。
我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将公寓又逛了一遍。
我说:“赵玉墨,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不寂寞吗?”
“一个人多好啊,干嘛非要像在学校宿舍里一样那么多人挤那么点地方。”
“赵玉墨,你是不是恋爱了啊。”
我其实只是不经意地一问,但我却捕捉到了赵玉墨脸上出现的阴霾,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的的确确、真真切切地看到了。
我心里一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赵玉墨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我听到她说:“想吃什么,叫外卖还是去附近的餐厅去吃。”
“随便。”我说。
那一晚我过得无比的煎熬。
就像心里一直压着一块石头一样。
我和赵玉墨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们聊了很久,聊到很晚,聊到口干舌燥,聊到赵玉墨倚着我的肩膀睡着了。
她累了。
我看得出。
可是她现在的这种累和我在奶奶家看到的那种累是不一样的。
那时候的累是身体上的累,可现在的累却很明显是心累。
我第二天很早就醒了。
赵玉墨还没醒,我也没忍心叫醒她。
我做了两人份的早餐,然后将自己的那一份吃掉。
临走前,我将写好的便利贴贴在了餐桌上。
我在上面写道:你太累了,赵玉墨,不要勉强自己,我很担心你。
我没想到,从那以后,我和赵玉墨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面。
大部分时间我和她的交流都是靠手机。
她很忙,一直都在忙,即使回学校,她也是匆匆来,匆匆去。
她甚至都没有时间见我一面。
她跟我说,她正在学习表演,因为她马上就要进剧组了。
我说:“别太累,注意休息。”
赵玉墨越来越有名气。
我经常会听到男生在私下讨论她。
当听到有的男生用她的照片释放自己的荷尔蒙时,我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依然在担心赵玉墨。
那句“来,宝贝儿,我们开始吧”依然在我脑海里。
我时常劝慰自己,劝慰自己没有必要担心赵玉墨。
或许这种不停地劝慰起了作用,也或许我看到赵玉墨的生活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
我渐渐放松了警惕。
我想我真的是多虑了。
在这期间,我和陈光的感情也趋于稳定。
他会在我空闲的时间找我。
他会陪我读书,陪我散步,陪我看电影,陪我吃小吃,陪我笑,陪我哭,陪我闹。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想要的。
我问陈光:“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嗯,”陈光点头,看向远方,“会的。”
我红着脸说:“那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有一件事你可能永远都不知道。”
“啊?”我被他问蒙了。
“你可能永远不知道当你在阅读时你有多么的美。”
我抿着嘴笑,然后踮起脚,吻了他的脸颊。
他抱住我,我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我每天都生活在甜蜜中。
我想那段时间我是幸福的。
我不会再回想我的过去,不会再回想我不幸的童年,不会再回想抛弃我的母亲,不会再回想和我产生隔阂的父亲。
我以为我会一直幸福下去。
我以为我和陈光能一直走下去。
我以为赵玉墨的人生能得偿所愿。
但是我错了。
许多悲剧在发生之前往往会被假象所掩盖。
那天赵玉墨回学校上课。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有一个女人突然闯了进来。
老师问她:“你找谁。”
女人说:“谁是赵玉墨”
赵玉墨并不认识他,可她还是站了起来,她说:“我就是。”
女人面无表情地走到赵玉墨面前,二话不说,伸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狐狸精!贱人!”女人骂道。
整间教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呆住了。
然后又是一声脆响。
讲台上的老师终于醒了过来,他走下讲台将女人往后拉。
女人揪住了赵玉墨的头发,她大声地用各种肮脏的字眼骂赵玉墨。
旁边的同学将那个女人的手从赵玉墨的头发上扯开。
赵玉墨几缕金黄色的头发被女人扯断。
女人的骂声越来越大。
教室里的同学叽叽喳喳,指指点点。
赵玉墨坐下。
她嘴角出血,没有哭,没有闹,
她只是在笑。
那笑容无比悲怆。
或许她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或许这个场景她仿佛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
女人被保安和老师合力抬走。
老师回来时看了一眼赵玉墨,叹了口气,说:“继续上课。”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赵玉墨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几个中年女人将她团团围住,一边打她一边扒光了她的衣服,其中一个女人负责将整个过程用手机拍下来。。
我很难想象,当赵玉墨赤身裸体地从地上爬起,一件一件地穿上衣服时,她是怎样的心情。
每每想到这里,我总是会痛心。
这件事情在所有同学的心里都已经炸开了锅。
关于赵玉墨各种流言满天飞。
曾经和赵玉墨互称姐妹的女生此刻也落井下石并且与赵玉墨划清了界限。
这件事情被捅到了网上。
赵玉墨被扒光衣服的视频在网络上疯狂地转载。
关于赵玉墨的新闻一时间成为了社会热点话题,赵玉墨俨然已经成为道德败坏的典型被持续地批判。
赵玉墨终于有了名气,但一这种方式出名是她没有想到的。
这件事是我回到学校之后才知道的。
当时我并不在学校,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回了家。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赵玉墨不接我电话。
陈光打电话给我,他说:“余然,你可能会听到一些不好的东西,不要多想,不要多心。”
陈光是个善解人意的男人,我不得不再次重复着一点。
我说:“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可他还是很担心我,他说:“要不要我替你去找赵玉墨。”
“不用,没有人能找到她,只有我可以。”
我去了赵玉墨租住的公寓。
我按了一下门铃。
没有动静。
我知道赵玉墨就躲在里面。
我拿出手机给赵玉墨打电话。
关机。
我继续按门铃。
依然没有动静。
我在外面不停地大声喊着:“赵玉墨,开门,我是余然。”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喊了多久,只是感觉自己嗓子有些哑了,住在对面的邻居忍无可忍地打开门骂我神经病。
我没理他,继续一边拍门一边叫喊。
可我看到的不是赵玉墨,而是一个披头散发,面色苍白的女人。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睡衣,光着脚。
我不敢相信地轻唤了一声:“赵玉墨。”
赵玉墨抬起头,我看到了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里面是空洞的,什么都没有。
赵玉墨先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然后扯动嘴角,似笑非笑。
我又轻唤了一声:“赵玉墨。”
然后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我扑到她怀里,我居然在哭泣。
我知道赵玉墨这件事情做错了,而且错得很严重。
她应该受到谴责和惩罚。
但此刻,她只是我的闺蜜,我最好的朋友。
她带我走进屋里。
关上门。
我看到地上堆满了垃圾,餐桌上到处都是快餐盒和各种垃圾食品。
我说:“赵玉墨,你怎么会吃这些东西。”
赵玉墨没有说话。
她瘫坐在沙发上。
我走过去,蹲下来,轻抚她的脸颊。
我说:“会好起来的。”
赵玉墨摇头,她说:“我完了。”
“为什么。”
“我想你应该都知道了。”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走这步险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毁了自己,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很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