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然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我朝她吼道:“抬起头,看着我!”
余然乖乖地抬起头,她大概是从没有见过我如此的生气,所以,在那一刻,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惊恐。
我说:“余然,你太过分了!你都多大了,居然还在玩理解出走这种把戏!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有多担心!”
“我……我只是……”
我感觉胸口憋闷得难受,我弯下腰,坐在了沙发上。
陈可跑过来劝和,她说:“萧潇,别生气,你看你都把孩子吓坏了。”
我大口喘着气,没有理她。
余生问我:“萧潇,还好吗?”
“没事,”我摆了摆手,然后站起身,“现在就跟我走!”
我走过去将余然用力地拉起来。
余然在被我拉起来后用力地挣脱开,她哭着说:“我不走!我今天就要在干妈家住下!”
我朝余然吼道:“我叫你跟我走,没有听到吗?”
“我不走!就是不走!我不要跟你回去!我不想和你一起生活了!我要和干妈一起生活!只有干妈才会尊重我,你从来都不会尊重我!”
余然的话让我彻底心凉,我养了她那么多年,为了她吃了那么多苦,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所以我忍无可忍地狠狠地扇了余然一巴掌。
余然捂着脸恶狠狠地看着我,她没有哭,只是那眼神让我感觉仿佛我是她上辈子的仇人。
陈可赶紧将我拉开,她劝我:“萧潇,有话好好讲,干嘛打孩子呀!”
“这是我们家里的事情,”我甩开陈可的手,“不用你管。”
“萧潇,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转过身看向陈可,“你不觉得你已经越界了吗?你关了你不该管的事情!”
“萧潇,你在我面前发什么疯啊!”
“陈可,你自己看看,我的女儿在你的影响下变成了什么样子!是,你对她很好,你对她有求必应,她在我这里得不到的东西,在你那里都能得到。可是你给她的仅仅是物质,而不是爱!”
“明明是你不懂得如何与孩子相处,”陈可与我针锋相对,“你处处都在干涉孩子,孩子想做什么你都不会同意!”
“那时我的事情,你又不是余然的母亲,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至少干妈同意我去参加明天的party,”余然朝我喊道,“至少干妈不会处处干涉我。”
我一阵头晕,但仍强装镇定。
我朝余然吼了一声“你给我闭嘴”,陈可被我吓得噤了声,然后我转过脸来重新看向陈可,陈可一脸的不服气,仿佛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我说:“陈可,我真的对你是忍无可忍,你不结婚,你没有孩子,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会干涉,因为那是你的人生,我尊重你,但是,也请你尊重一下我,也请你不要干涉我的人生。我们只是要好的朋友,所以请你认清你的身份,好吗?请你不要利用我的孩子来满足你当母亲的幻想,余然是我的孩子,而不是你的,懂吗?”
“你终于说出实话来了,”陈可冷笑,“其实你一直都很瞧不起我,我单身到现在,我一无靠,所以你就欺负我,对吗?”
“萧潇,陈可,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余生将我和陈可分开,他转过脸来看向陈可,“陈可,你冷静一下,萧潇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所以她就拿我当出气筒?”
我没有说话。
我走过去,直接拉起余然的胳膊就要离开,可是余然死死地抓着沙发扶手,不肯和我离开。
我说:“余然,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今天不回去,那你这辈子永远都别回去了!”
“我就是不回去,我就是要和干妈住在一起,我讨厌你!”
“余然,”余生走了过来,“你怎么能这么和你妈妈说话,走,现在就跟我们回家去!”
余然推开余生,她说:“我不回不回就是不回!”
余生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亲爸!我又不是你女儿!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假惺惺!你别忘了,就算我改了名字,跟了你姓,但是在我的心里,我姓的是冷,而不是余!”
我感觉空气好像凝滞了几秒,我看到余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他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
余然显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是她明显已经破罐子破摔,她朝我们吼道:“我要你们走!我不想看到你们!”
余然真的伤到了余生的心,余生一直都将余然当作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即使余枫出生,余生对余然的爱也是有增无减,可是余然如今居然说出了如此伤人的话。
我看到如此落寞的余生,心如刀割,陈可劝我:“萧潇,你和余生先回去,我在这里好好劝劝她,等明天……”
我说:“你劝她?劝她什么?劝她怎么和留学生上床是吗?劝她怎么样才能被留学生骗财骗色,是吗?劝她怎么才能成为一个孤苦的老女人是吗?”
陈可愣住了,她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出一句话。她的眼神里满是失望和悲伤,可这都是她自找的,我本不想说这些,可这都是她逼我的。
我走过去,然后对余然说:“你今天到底跟不跟我们回家。”
余然说:“我说了,我不走,我不想跟你们回去!我要跟干妈一起住!”
我又扇了余然一巴掌,我说:“就当我从来没有养过你这个女儿!”
“你又打我,”余然捂着脸哭着说,“萧潇,我恨你!我恨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余然说完便跑向了她的房间,然后将门重重地关上。
我的胸一阵火辣辣地疼,我弯了弯腰,大口喘着粗气,我拉着一脸木讷的余生的胳膊说:“余生,我们走!”
我和余生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到陈可在我身后叫我:“萧潇……”
我没有理她,我只想快些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不想再看到她,我从来没有如此地讨厌过她,什么都变了。
我仍然记得李莉去世后我对自己许下的誓言,我对自己说,我要和陈可做一辈子的姐妹,可是我食言了。我不知道是我的错,是陈可的错,还是我们都有错,我只是知道,陈可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