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有人在用英语和我说话。
我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白人男子在朝我笑。
我没有理他,兀自地继续喝酒。我腹部的胀痛越来越强烈,我当时已然忘记了我怀孕的这件事情,我甚至希望我能在这里喝死自己。
我又将一杯酒灌进了肚子里,然后我的肩膀突然被那个白人给搂住。
我看向他。
他浑身酒气,嘴角咧着恶心的笑容,眼睛中满是欲望。
他用英语跟我说:“姑娘,你好漂亮,我爱你。”
我甩开他的胳膊,用英语回了一句:“我对鬼佬没兴趣,滚!”
我没有再理他,可是他得寸进尺,他将身体靠向我然后环住了我的腰。
我看向他,他在朝着我笑。
我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然后拿起酒杯将酒泼到了他的脸上。
我知道我醉了,所以我往前走的时候脚步有些踉跄,可是我必须要离开这里,没有为什么,只是感觉继续待在这里会给我自己招来麻烦。
我晃晃悠悠地走出酒吧,街上行人稀少,冷风灌进了我的胃里,我往前走了两步扶着树吐了起来。
我听到了身后杂乱的脚步声。
我回过头,看到刚才被我泼酒的那个白人正朝我走了过来。我感到了惊恐,因为我知道这个人是冲着我来的。
我顺手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空酒瓶拼尽全力地朝我停车的方向跑去。
可是我根本就跑不快,因为我感觉我的身体开始变得轻飘飘的,仿佛脚底下踩着一团棉花。
那个白人很快地走到我面前将我截住。
我紧紧地攥紧空酒瓶然后到处张望。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即使我喊救命也根本不会有人听到。
我惊恐地抬起头看着他们。
我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我看到他一边笑一边慢慢地逼向我,然后他突然冲了过来一边强吻我一边撕扯着我的衣服。
我立刻惊声尖叫,拼命地大声呼救。
我想用力地推开他,然后将手中的空酒瓶狠狠地砸向他,可是我根本就做不到,因为我真的醉了,已经没有力气了。
我绝望了,腹部的刺痛越来越剧烈,我手里的空酒瓶也掉到了地上,它缓缓地缓缓地缓缓地滚落到了前方。
我一边哭着一边哀求他放过我。
可是我知道我已经完了,我的人生至为黑暗的时刻已经来临了。
在我已经绝望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空酒瓶在那个白人的头上碎掉。
那个白人捂着鲜血直流的头嗷嗷大叫并且开始往后退。他在后退的过程中闪出了空隙让我看到了那个救我的人。
居然是梁成。
后来的后来我问梁成,他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说因为他那天需要酒精,他说因为他和我一样喜欢那家酒吧的环境,他说因为他和我心有灵犀。
可是在那一刻,梁成在我的眼里已经成为了我的神,似乎我们过去的那些不愉快的过往都可以一笔勾销,似乎我已经在开始原谅他。我的视线渐渐地变得模糊,身体像踩着白云一样缓缓地漂浮于空中,腹部突如其来的一阵至为强烈的刺痛曾让我短暂地清醒了几秒,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迫不及待地从我的体内往外涌。
我的大脑放空,脑子里依然只想着要离开这里。
我眯着眼睛趔趔趄趄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我的头一阵发晕,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仰。
我以为我会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可是我却感觉我好像躺在了一个人温暖的怀里。
我在彻底进入黑暗之前听到他对我说:“萧潇,我在这里。”
然后,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我在梦里不停地奔跑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我。
我不停地回头看,可是什么都没有。
我进入到了一片黑暗中。
我听到脚底下好像有液体在流动。
我摸着黑慢慢地往前走,突然天光乍亮。
我惊恐地低下了头,看到脚底下正流动着红色的液体——这是血河。
然后,我的双脚突然无法走动,再然后,从血河里钻出了一个小孩的头。
那个小孩面目模糊,他涂满血浆的脸上分不清五官。
小男孩的双手抓住了我的脚踝,然后顺着我的脚踝慢慢地往上爬。
我低着头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一点点地从血浆里钻出来。
我手足无措。
我因为恐惧而放声大哭,心脏在胸腔里急速地狂跳。
小男孩黏腻的的身体在我的身上蠕动。
我的身上沾满了从他身上流淌下来的红色的血浆。
他爬到了我的面前,一股难以忍受的腐尸的恶臭味让我忍不住想吐。
然后,我居然听到他开始不停地叫我:“妈妈……妈妈……妈妈……”
“不不不,”我一边哭着一边说,“我不是你妈妈……我不是你妈妈……我不是你妈妈……”
小男孩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他的口中长满了锋利的獠牙,然后,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朝我的脖子咬了下去。
我从梦中惊醒,满身大汗。
我睁开眼,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一张男人的脸。
“梁成?”
“萧潇,你醒了。”梁成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他仿佛怕一松开我就会逃走。
“梁成……”
我的视线渐渐地清晰起来,我左右看了看,发想我正躺在医院里,然后我将视线重新聚焦到梁成的脸上,我看到了他脸上的红肿和左手上缠着的纱布。我的头脑有些不清楚,一时忘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又为什么会躺在医院里。我唯一清楚的是,梁成受伤了。
我问:“你为什么会受伤。”
“没大碍的,你放心,”梁成俯下身亲吻我的额头,“萧潇,你还好吗?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我摇头,“我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你……忘记了?”
我点头。
他说:“昨天在酒吧你被一个白人骚扰,然后我……”
我在梁成的讲述中渐渐地回忆起了昨天的事情,我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梁成的脸,我哽咽着说:“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