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想知道,可是你不想说的话,我就不会再问了。“
裴绵绵依偎在秦彻的怀里,从知道他与宦游同父异母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忍不住想要抱抱他。
她还知道,好像失忆这件事情,和他与宦游之间的恩怨也有着莫大的关联。每每提及至此,总能让他失控。
所以,如果他会难过会伤心的话,她也可以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她已经大概知道了他们之间的美好过去了。虽然记不起来,但是隐隐约约也能感同身受,这样,就很好。
秦彻闻言,感动是理所当然的。
当时只会任性撒娇的凶猛小姑娘,到底长大了啊。
闻着裴绵绵发丝间隐约透露的奶香气息,秦彻觉得无比安心,就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回到了那个时候……
他这一生,再也没有遇到过比裴绵绵更加纯粹的人。
虽然那时候的他和她,年纪尚小,一些话,也不过是儿时戏言。
可正是这些儿时戏言,能让他惦念至如今,可见,裴绵绵与他而言有多重要。
仿佛他的人生中,布满了阴霾,而裴绵绵,恰好是突破阴霾,闯入封闭世界的一道光——失而复得的一道光。
“我会告诉你的,你应该知道。“
“嗯……那我听你说。“
见秦彻这么说,裴绵绵也没有推拒,只是静静地依靠着秦彻,听他一字一顿讲述着那段触目惊心的记忆。
……
那是一个午后,秦彻即将离开的那一天的午后。
阳光和煦,秦彻与宦游,一如往常在秘密基地陪裴绵绵玩耍着。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秦彻和宦游,自然依旧剑拔弩张。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两个人竟然扭打在一团。
蹲在旁边看着蚂蚁的裴绵绵,听到动静赶忙跑上前来,试图用小小的身躯制止两个人的斗殴行为。
为了保护裴绵绵,秦彻自然落了下风,而宦游更加肆意出手,有种同归于尽的狠绝之势。
气喘吁吁的秦彻,与宦游拉开了距离,将裴绵绵推到一边,大声呵斥。
“让你走。“
裴绵绵自然是再委屈不过,小小年纪的她,并不懂得秦彻是在保护自己,只能待在原地啪嗒啪嗒掉着眼泪。
宦游找准时机偷袭,秦彻的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记。
不知道是哪里找来的碎玻璃,划得他皮开肉绽,血液横流。
“你疯了吗?“
裴绵绵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泪水哽在后头,连连后退,说不出话来。
“对,如果我疯了的话,会让你失去你珍视的一切。那你放心,我会慢慢做到。”
不得不说,宦游的人格阴暗扭曲至极,否则也不会在小小年纪说出这种话来。
秦彻依旧护在裴绵绵跟前,背后的血液不断地涌了出来,裴绵绵目光所及,只有红茫茫的一偏血光。
“你在保护她啊?那可有意思了。你以为你能一直保护她吗?别忘了,你马上就要走了。“
宦游语气调侃,仿佛是在讲述一个笑话一般。他的笑声传到秦彻耳中却显得格外刺耳。
“你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不想做,是我会不会做。你希望我做什么,啊?“
宦游笑得越来越猖狂,他的笑,是薄凉到极致的笑。
“你要伤害她?“
“看你表现咯。“
一脸正气和担忧的秦彻,与阴阳怪气的宦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很难想象,这两个人,居然有着血缘关系。
其实,血液中的DNA作祟,秦彻与宦游的体内,都蕴含着名为疯狂的基因。
秦彻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不能让宦游留下来,只有让他离去,裴绵绵才是安全的。
少年的思维,纵使再如何天纵奇才,也总有限额。当时气氛紧张,他能想到的办法有限,而他,选择了最为极端的一种。
……
“那我失忆是因为磕着脑袋了?“
裴绵绵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找了好半晌,终于找到了一处有着细微不同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后来我和宦游都走了,我再也没有得到关于你的消息。“
“那有什么的,都是过去的事了。至于不告诉我吗?还是……有什么还没说的隐情?“
裴绵绵听完,只觉得秦彻大惊小怪,但还是按捺下来,小心求证。
“你以为是自己撞石头上的?“
“难道不是吗?“
秦彻将手伸到裴绵绵的头顶,顺着她的指间找到那处凹凸不平的伤疤。
“不是,是宦游推的,确切的说,是我设计宦游推的你,所以,四舍五入等于我推的。“
“诶???!!!为什么!!!!“
“因为他必须离开你,而能让他离开你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他伤害你,然后你爸爸就会好好保护你。“
“emmm……是这样吗?“
裴绵绵倒没有多少责怪秦彻的意思,正因为不记得,所以对于失忆这件事也没有过于在意,只是可惜失去了那么多和秦彻的美好回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不用担心,我完全没有怪你呀!“
看着一如既往纯粹的裴绵绵,秦彻苦苦一笑。
“没有这么简单,你知道我下手之后,宦游对我说什么吗?“
裴绵绵摇了摇头,秦彻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说,我和他一样,都是自私且不择手段的人。如果世界上有地狱的话,他绝对不是唯一的魔鬼,我也是。因为,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裴绵绵能够感知到,复述着宦游话的秦彻,隐约有些颤抖。
“我知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可我不能成为疯子。但是,虽然这么想,最终所作所为,好像也是疯子的所作所为。”
秦彻在害怕,这是裴绵绵能够深刻感知到的。
“你才不是疯子,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解开了失忆之谜的裴绵绵,并没有感到如何畅快。真的,有的时候,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现在,她不清楚自己该如何面对可怕的宦游,该如何安慰陷入自我怀疑的秦彻。
苦恼与纠结纠缠着她,来路如何,也不是彻夜不成眠能够理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