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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庞培趁虚而入

大祭司西门在一次宫廷阴谋事件中被刺杀,他的儿子约翰·许尔堪成了祭司长兼总督。在他统治的初期,塞琉古王朝的人包围了耶路撒冷。虽然城市没有陷落,而许尔堪却被迫放弃一些领土,还要陪同塞琉古的王一起去与帕提亚人作战。在这个暂时的挫折之后,大约半个多世纪没有再受威胁。许尔堪征服了外约旦、以土买(耶路撒冷的南面,在流放前为以东人所占),还有撒玛利亚,并在那儿毁灭了基利沁山上的撒玛利亚的圣殿。

在哈斯蒙王朝的头100年里,领袖们功绩卓著。但约翰·许尔堪自己就是该王朝的最后一位伟大领袖。他那人称“希腊人之友”的儿子亚利多布庸碌无能,完全不能胜任。于是衰落就此开始。

尽管亚利多布拥有国王的一切权力,但他的犹太臣民就是不让他使用国王的头衔,这使他大为恼火。对于喜欢探究细节和尊重传统的法利赛派来说,这种有关名分的细微差别可是了不得的大事。犹太人之所以接受士师的统治,是因为士师们总是很小心地回避使用国王的称号。而现在,一个甚至连大卫后裔都不是的人,竟然坚持要求获得只有耶和华才在极个别场合下使用的称号。

法利赛派勃然大怒。亚利多布急忙四处求援,最后竟愚蠢地与法利赛派的对手结为联盟。随后而来的家族内乱让局势变得更为复杂。不过,这种事情在古代倒是屡见不鲜。新“国王”的母亲和兄弟站到了敌人一边,双方公然开战。先是“国王”的母亲被杀,没多久,由于一名过分热心的军官的过错,亚利多布最要好的兄弟安提哥拿也被刺杀。为了激发臣民们其他方面的热情,让他们忘记这些不愉快的事件,亚利多布随后向他强大的北方邻国发动了战争。

他占领了亡国已400余年的古以色列王国的大部分土地。亚利多布没有恢复“以色列”的国名,而是把这块占领地命名为“加利利”,这是北部山区的一个地名。亚利多布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我们没法知道,因为他即位仅一年就病死了。

他的兄弟,约翰·许尔堪的第3个儿子亚历山大·赞尼斯继承了王位。这位年轻人从懂事起就被流放,因为他父亲一点也不喜欢他。他在位近30年,临死前,整个王国已摇摇欲坠。和亚利多布一样,这位年轻的王子也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在两大宗派的争斗中支持了其中的一方。而且,他还效法先祖,企图侵占邻国的领土。虽然赞尼斯的内政外交一败涂地,但他并没有吸取教训。他的妻子亚力山德拉,也是一丘之貉,她是法利赛派的政治工具。

国家的实际权力操纵在一小撮狡猾政要组成的影子内阁手中,他们为了同伙的利益统治着犹大和加利利。为了牢牢地把持国家政权,法利赛派怂恿亚力山德拉任命她的长子许尔堪二世为大祭司。许尔堪是法利赛派最听话的学生之一。这让许尔堪的弟弟亚利多布二世大为不满。他不仅继承了伯父的名字,而且,从那位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亲戚身上,他还继承了许多不那么招人喜欢的品质。

法利赛派因胜利而得意忘形,开始施行恐怖统治并企图处死撒都该派的领袖们。这时小亚利多布宣称自己是撒都该派的捍卫者。犹太教公会(又称参议院)继续由法利赛派把持,但小亚利多布和撒都该派控制着几座非常重要的城镇。很快,他们的势力便壮大到足以威胁耶路撒冷的安全。

就在这个时候,亚力山德拉死了。她留给儿子们的是一个国库亏空、内乱四起的国家。这种形势一点都不新鲜。在世界的这个动荡不安的角落,永远是混乱不堪。

与此同时,西亚大部分地区都掌握在罗马人手中,他们继承了亚历山大的帝国。罗马人只关心源源不断的稳定税收。由于亚洲的大部分税收都来自贸易,因此罗马人力求维持表面上的和平与稳定。没有和平与稳定,也就毫无信誉可言,当然更谈不上什么贸易。

小亚细亚有个本都国,那里有位国王名叫米特里达特。他曾试图干涉罗马的大政方针。经过长期而残酷的战争,米特里达特兵败自杀,他的帝国也被并入罗马共和国的版图。这位富有而强大的暴君的下场,显然并没有引起小许尔堪和小亚利多布的注意。两人继续争斗不休,闹得连罗马人都听见了。

罗马驻东方的指挥官受命率领军队前去耶路撒冷打探情况,当他到达耶路撒冷时,亚利多布和他的同伙正固守在圣殿内。圣殿外面,许尔堪则率领着他的追随者围攻这座实际上是一座坚固的堡垒的神圣建筑。

罗马人一出现,两位王子都请求支援。这位罗马指挥官凭着罗马民族特有的处理复杂情况的冷静头脑,认为打败许尔堪更为容易,因为许尔堪的军队暴露在外,而亚利多布的人则躲在沿着陡峭岩石砌成的高墙后面。于是罗马人赶走了许尔堪,而亚利多布则轻而易举地成了犹大和加利利的统治者。可惜好景不长,大名鼎鼎的庞培来到东方,许尔堪匆忙赶去求见,亲自向他陈述事情的原委。

亚利多布一得到消息,也飞身赶往罗马军营,向庞培诉说自己这方面的理由。他还解释说,无论罗马人想在这里建立什么样的政府,自己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他对罗马人最驯服。还没等庞培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外面就一阵喇叭齐鸣。第三支代表团来了。法利赛派赶来向庞培解释说,犹太人对两位王子深恶痛绝,希望以严格的法利赛模式为基础,恢复以往纯粹的神权政体。

庞培耐着性子听完三方的意见,但拒绝表态。只要大马士革通往亚历山大的商路畅通无阻,他才不管犹太人的事情呢。因此庞培推脱说,等他平定完阿拉伯部族的骚乱之后,再给他们明确的答复。这些部族当时正在原先隶属亚述帝国的地方寻衅滋事。在这段时间里,三方都必须和平相处,等候最后的答复。

即便在这个时候,犹太人仍没有完全意识到他们的绝望处境。亚利多布暂时回到了他的首都,举手投足俨然是全犹大的国王。他在自己的领地内发号施令,似乎全世界再也没有一个罗马士兵了。然而,这一情形只在庞培驻留东方期间才得以维持下去。当庞培讨伐阿拉伯人得胜归来回到西亚后,就立刻责问犹太人为何公然违抗他的旨意。小亚利多布听信谗言,走了致命的一步棋。他企图扮演他高祖西门·马加比的角色。

他退守圣殿,切断连结圣殿和城市其他部分的桥梁,公开举起反叛的大旗。显然,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战斗。哥哥许尔堪投向了敌人一边,对圣殿的围攻所使用的作战方法是当时最有效的。双方僵持了3个月。圣殿里,饥饿的守军苦于粮草的极度匮乏。绝望的处境,反而激起了他们战斗的勇气。许尔堪的背叛,更使他们觉得自己就是耶和华神圣事业和犹太人独立的忠诚捍卫者。逃兵向庞培禀告了守军的宗教狂热情绪。庞培回想了前几代亚述人所采取的做法,于是命令在安息日发起总攻。

这是基督诞生前63年6月的事。罗马军团猛攻犹太人的堡垒,攻下了圣殿,俘虏了殿内的全部守军。据说,那天处死了12 000名士兵。被俘的军官一律斩首,亚利多布和他的家小则被押往罗马,在罗马将军的凯旋行列中游街示众。

后来,他们被获准在罗马的城郊安居,为犹太人建立移民点打下了基础。在罗马帝国的历史上,犹太移民在保罗和彼得时代的西欧发挥重要的作用。

战争一结束,罗马人表现了自己贯穿历史始终的明智适度的行事方式。他们没有抢劫圣殿,而是允许它继续作为祭祀场所。但是,庞培的这种宽宏大量的做法并没有赢得犹太人的感激。出于好奇和对犹太人偏见的一无所知,庞培和他的下属在一次巡视中,无意间踏进了圣殿的至圣所。出现在眼前的只是一间石砌的房间,里面空空荡荡。等到罗马人相信,至圣所里的确没什么令人感兴趣的东西以后,他们便离开了。

然而,虽然这是一次短暂的造访,但对犹太人来说,由于造访者是不洁的外邦人,因此是对圣殿的亵渎,必将遭到耶和华的严厉报复。犹太人永远也不能原谅庞培。无论他为自己的新臣民做过什么好事,都抵偿不了他对他们宗教尊严无意识的冒犯。当然,庞培本人并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后果竟如此严重。在他看来,他已经够仁慈的了。他允许许尔堪返回耶路撒冷,还任命他为大祭司,以便安抚法利赛派。作为永久的恩典,他还赐予许尔堪总督的头衔。这是用来授予被征服国原来君主的一个空衔,虽然没什么实权,但还是满足了被征服民族的自尊心。罗马人在授予头衔方面很是慷慨,只要被授予者服服帖帖,言行节制,不超出常规就行。

但事实上,按照庞培的安排,犹太的最大权力者不是许尔堪,而是他的顾问以土买人安提帕特,他是罗马的傀儡,管理犹太的国务。这样,犹太正式成了罗马的一个属国,再次陷于一个外来民族的统治之下。

5 建筑大师希律王

在希腊和罗马人统治期间,犹太人的人口有了很大的增长。公元前1世纪一位叫斯特拉波的地理学家写道,在整个已开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地方没有犹太人的影响。据说,当时罗马帝国的人口中约有近十分之一是犹太人,总数约为700万。帝国内各地都有犹太人,他们分散在巴勒斯坦、叙利亚、埃及、北非、希腊、意大利等许多地方,仅巴勒斯坦一地大约就有250万。当然,增加这么多的犹太人口不仅只是靠自然的人口出生,而在很大程度上是犹太教接受了许多新皈依者。

罗马帝国的统治远不如希腊人那么宽容和开明。开始时,罗马人实行间接统治,任命哈斯蒙王朝的许尔堪为总督。如果许尔堪是个能干的人,在这种情形下,没准还可以从危难中挽救自己的国家。可惜这位总督是个庸碌无能的家伙,没过多久便连仅有的一点威望也断送得一干二净。大约是30年前,许尔堪与亚利多布的父王亚历山大·赞尼斯在位的时候,曾经任命一个名叫安提帕特的人为耶路撒冷南部以东(又称以土买)地区的长官。这位安提帕特善于浑水摸鱼,古语说得好,“浑水好摸鱼”。他装成许尔堪的忠实朋友,常常嘀咕一些要他慎重行事的建议,但这些建议却让形势变得更为复杂艰难。安提帕特就这么得心应手地玩弄着这套把戏,不久便得到了罗马人的赏识。

不久,罗马内战爆发,庞培率军与他的对手恺撒开战。安提帕特则置身事外,静观其变。基督诞生前48年,庞培在法萨卢斯战役中刚刚被击败,这位以土买的统治者就立刻站在了恺撒一边。为了报答他的忠诚,恺撒授予安提帕特“罗马公民”的荣誉称号,并且默许他在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暗中操纵实际权力。当时,这个国家已改名为犹大。

这位新“公民”充分利用了他的有利地位。他强化了对人民的控制。他的犹太臣民得到了很久都没有享受的更大程度的自由。他们可以免服罗马兵役,还获准重修耶路撒冷的城墙。犹太人不再像庞培统治时期那样被强制进贡。他们几乎获得了充分的宗教与司法独立。但在法利赛派那里,安提帕特的处境并不比庞培好多少。他们指责他是外邦人、暴发户、篡位者,说他无权继承大卫的宝座。

法利赛派讨论要让小安提哥拿(亚利多布之子、亚历山大·赞尼斯的孙子)当国王。他们的行为再次表明,他们而不是罗马人,才是西亚的真正主人。但这次似乎并没能把安提帕特怎么样,因为安提帕特精明狡猾和胆大妄为,显然要比他们棋高一着。安提帕特雄心勃勃地试图建立自己的王朝,他觉得替代马加比王朝的时机已经成熟。他稳扎稳打,始终不忘自己的最终目标。

就在万事俱备的当口,安提帕特被许尔堪的一位朋友毒死了。他的儿子希律继承了父亲的未竟事业,而且获得了成功。安提哥拿受人怂恿,竟愚蠢地造起了罗马政府的反。希律逃到了罗马,由渥太维和安东尼怂恿罗马元老院,宣布希律做犹太的王。希律便利用罗马的一支军队包围了耶路撒冷。安提哥拿率领小股士兵逃进圣殿。在长期的围困后,安提哥拿投降了。罗马人恼羞成怒。安提哥拿请求饶命,然而,这次罗马人拒绝宽恕。这个犹太省几乎没有一年不制造麻烦,罗马人给了犹太人种种特权,但他们却接二连三地以反叛作为回报,使罗马人损失惨重。这次,罗马人决定杀一儆百,好让他们永远记住这一教训。安提哥拿被当作普通罪犯来对待,当众鞭笞,然后斩首。马加比王朝覆灭,希律登上王位。

后来,渥太维在阿克田打败安东尼,希律的王位重新被确定。希律统治犹太从公元前37年至前4年,被正式称为“罗马人民的亲密朋友”。奥古斯都皇帝把犹太的版图扩充,几乎包括整个巴勒斯坦,使希律在东方有权力,对土匪们能起警察作用,让人民安居乐业。希律的政权,始终需要犹太、异教和罗马各个斗争力量的均衡。他必须控制他的犹太人民,使境内的异教人民有好感,避免任何违反罗马利益的事件发生。

希律在犹太人中间没有宗教的权力。因为他的家庭是以土买的改宗者,他不可能正式做祭司长,虽然他可以随意任免人员。希律常常用他的影响保护犹太人在小亚细亚散居者的利益,并且紧密联系在亚历山大里亚的犹太人领袖。

他又同许尔堪二世的孙女弥莲尼结婚,用以联系哈斯蒙王朝;但后来,他耍了可怕的宫廷政变的把戏,处决了弥莲尼、她的母亲和两个儿子。这是他跟罗马人合演的双簧戏,这些处决是由罗马当局批准的。

希律达到了其权力的顶点,他因其暴君的天性以及压倒一切的勃勃野心而臭名昭著。在他统治的大部分时间里,他大多数时间都向罗马恩主纳贡,并同时谋求臣民好感。结果矛盾成了他的统治特色。他有时异乎寻常地残忍,曾经下令处死自己的三个儿子。但他也遵循犹太风俗与律法,例如,不吃猪肉。奥古斯都甚至说:“我宁当希律的猪,也不当他的儿子。”

他同时又扮演了希腊化国王的角色,慷慨地赠送厚礼给各希腊化城市的异教寺庙,捐款帮助他们的奥林匹克竞技运动会。他还有建筑大师的美名,大兴土木,在自己的王国内建设了好几个新的城市,其中最重要的是该撒利亚,不久就成了巴勒斯坦的一个重要港口。他还建筑或扩建一系列的要塞,包括马萨达,高踞于犹太旷野的一个山顶上,俯视死海全境。在耶路撒冷,他建立起豪华的宫殿,计划把圣殿和王宫连接在一起,筑成大规模的建筑群和院落。今天还存在的“西墙”或称“哭墙”就是那时所筑的巨大高台的一部分,在那高台上的就是结构复杂的希律圣殿。这个希律时代盖的圣殿,成了东地中海建筑史上的奇观之一,同时也增添了犹太教的威望,原来的圣殿和现在王国的气派不相称了,那轻薄的象征,用做犹太对抗异教霸主也显得太单薄了。所以在他死前不久,又在圣殿的大门上饰上金鹰,使它成为愤慨与抗议的象征。希律用尽心计的种种布置,在他死后不久就成了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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