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她心中,莲生是完美的。
但是自从得知那些瘟疫病人被莲生活活烧死,得知曾经莲生待过的ji院因一把火烧光,三十条条人命无一逃生时,她便知莲生不是如自己看上去的那般良善,
所以,她断然不能让莲生为了自己的任性而毁了自己。
“不。”墨水惊呼,连忙跪下恳求:“小姐去哪里,墨水就去哪里。”
苏陌涵叹了口气,将墨水扶起:“墨水乖,这是我的决定,你知道的,你拦不住我。”
“小姐。”墨水咬唇,连连摇头:“墨水可以在小姐身边伺候,无论哪里,墨水都随你去。”
“墨水。”苏陌涵语气沉了几分,但是看着墨水留下的眼泪却又顷刻心软。
苏陌涵擦了擦墨水面上的泪水,轻声道:“墨水,给我两年的时间,好吗?”
墨水睫羽轻颤,还是点了点头:“小姐,墨水会记得,我们会等小姐两年,一定会等着小姐。”
“恩。”苏陌涵浅笑,再次低声道:“明日,你与南宫玉儿一起回到皇城,待回到皇城后便带着墨汁还有灵儿离开皇城,去花桂城也好,别的地方也罢。我若是回来,定然回去寻你们。然后履行我的承诺,带你们去游山玩水。”
“好。”墨水点头,却已然是泣不成声。
半响,苏陌涵又去寻了一趟南宫玉儿,只说让她带墨水回皇城,而自己要在这里了却余生。
南宫玉儿只当苏陌涵是伤了心,当即保证一定将墨水平安带回皇城。
第二日清晨,朱启皇城的人离去,君凌天曾来告别,而苏陌涵则是闭门不见客。
南宫玉儿站在一侧对着苏陌涵笑道:“哪日本郡主若是无聊了,便来寻你。”
苏陌涵浅笑不语,只是轻声道:“劳烦郡主了。”
“只不过带一个丫鬟回去,小事。时辰不早了,墨水跟本郡主走吧!”
墨水走向苏陌涵,双目含泪轻声言语:“小姐一定要记得,我们会将小姐的商业扩展到最大,每家店铺的牌匾上会有小姐最喜欢曼陀罗花。我们会等着小姐回来,小姐若是想回来就一定要回来。”
“好,去吧!”苏陌涵浅笑点头,揉了揉墨水的墨发。
墨水轻咬着下唇,转身走出院子。
“你自己保重。”南宫月轻叹一声,也抬步出。
苏陌涵浅笑看着她们离去,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下。
身后芍药啃着野果,好奇问道:“你要去哪里啊!”
苏陌涵垂眸,继而轻笑:“自然是在这一叶寺诵经礼佛,了却余生!”
芍药闻言嗤笑:“得了吧,别装了,我听到你与无尘的对话了。”
苏陌涵垂眸,随即轻笑:“所以,小神医要用多久解了我的蛊毒?”
芍药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轻咳道:“那个,我一时半会也解不了,我不知道解蛊的法子,只能找,怎么着也得一年时间吧!”
苏陌涵早就预料到了,所以并没有激动,只是问道:“那我体内的蛊虫,让我还能活多长时间?”
“这个你放心,我可以为你压制蛊虫,活几十年都没问题,只是身体差点。但是前提是对你下蛊之人不催动蛊虫,若是催动了,那你的性命就握在那背后之人手上了。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压制。”芍药说着耸了耸肩,颇为无奈。
苏陌涵抿唇,继而又浅笑问道:“那你总得让我身体好点,还有,压制蛊虫可以制成丹药吗?要多久?”
芍药托腮,沉声问道:“你想要压制多久的?”
苏陌涵抿唇,随即低声道:“两年。”
芍药眸色轻闪,低声道:“你若是真要远行,我可以将药方交给你,还有如何压制蛊虫的方法也交给你。半年一次我会为你去诊脉,但是你得把方位告诉我。”
苏陌涵眸色轻闪,点了点头:“好。”
“行,那我去准备了。”芍药伸了伸懒腰,抬步走出。
而苏陌涵只是在院中坐着,这一坐,便就是一天。
是夜,苏陌涵搬进了后山的院子。
院子虽是看上去荒废,但是实际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琴棋书画样样俱全。
一叶寺主持让人打扫了一番,虽然陈旧但也雅致。
苏陌涵坐在悬崖边的石凳上,胡乱的拨着面前的琴弦。
苏陌涵身边,从未犹豫这么清净过,没有灵儿在一旁,没有墨汁墨水的无微不至,没有莲生的翻书声,却感觉格外的寂寞。
忽的,一坛精致的酒坛放在了苏陌涵的面前。
苏陌涵一愣,回头看竟是祈临。
这一道谪仙的身影,是任何人都模仿不出来。
换做是别人戴了这个面具,相信也模仿不出这份气质。
苏陌涵并未站起行礼,只是浅笑问道:“国师没有走啊!”
如今她已然不是什么苏侧妃,也没必要向朱启的国师行礼。
祈临坐在一侧饮了口坛中的酒,那酒水划过唇角,从如玉般精致的下巴划过。
这一刻苏陌涵不禁想,都说她是朱启第一美人。
但是她却觉得,面前的男子才是。
虽然整日面具遮颜,但是就这份气质,就连自己都不及。
美人在骨,不在皮。在灵,不在身。
苏陌涵饮一小口酒,随即浅笑问道:“国师可有兴趣听一曲。”
“有劳。”祈临点了点头,又饮了一口酒。
苏陌涵抚动琴弦,琴声顺风而去,空灵悦耳。
苏陌涵红唇轻启,语调动听。
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
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
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
望一片幽冥兮,我与月相惜。
抚一曲遥相寄,难诉相思意。
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
......
一曲完,苏陌涵收回手笑着解释:“这首曲子,是云水禅心。”
“云水禅心?”祈临低声呢喃,随即夸赞:“真是好名字。”
“是很好听。”苏陌涵轻笑,拿起酒坛与祈临相碰。
苏陌涵拿着酒坛,忽的站起,走至悬崖边站立。
祈临站起,薄唇紧抿。
苏陌涵却是防声大笑:“无需担心,我是不会寻死的。我现在这条命,珍贵的狠。”
苏陌涵伸手站立,一脚悬空。
“我曾经,一直在悬崖边活着,一脚天堂,一脚地狱。虽然我看似潇洒,其实无数个日日夜夜我都害怕,害怕一觉睡下便就没有了明天。人命在你们看来,太过廉价,就如同蝼蚁一般。”苏陌涵说着,看着天上的明月,一滴眼泪却是滑下。
这里的月亮,和家里的,不知道是不是一样的。
苏陌涵转身看向祈临,面上已经没了悲伤,反而只剩下了坚韧:“以前我顾虑的太多,顾虑赤帝什么时候想杀了我,君临渊和君尚宇什么时候会杀了我。那些大臣想要除掉我,有那些女人会突然算计我。
而从现在开始,我不再只会防备。那些想害我,或者想伤害我的家人,我会让他们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如果说,以前我只是个会咬人的兔子,那以后我要做草原的烈狼,森林的猛虎。嗷呜~”
苏陌涵对着祈临调皮的嗷呜一声,看着他有些怔愣的双眼却是哈哈大笑。
苏陌涵将手中酒坛放下,两颊上已经有些红晕:“困了,我要去休息了,国师请便。”
苏陌涵说完不雅的伸了伸懒腰,抬步走回自己的院子。
而身后祈临却依旧对月饮酒,那已散的琴音恍若还在耳边游荡,那道身影,仿若还立在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