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血祸!”心底有些发凉,苏清河近乎呻吟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血祸?嗯,这两个字,还真是令人怀念啊……”
虚指着苏清河,霍东生玩味的笑道:“十年前,你应该还只是个少年吧。想不到,你居然也能听过血祸。好,既然你认出了我,那我就给你个痛快。”
“能死在血祸的手上,想必也算是一种荣幸吧。”苏清河深吸一口长气,眼中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无论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狠劲儿。
气势,这种东西无形无质,然而却偏偏真实存在。
在霍东生的感知中,随着苏清河他双眼越来越明亮,他身上的气势也逐渐的越来越……锋利……
“你……”霍东生有些迟疑不定的看着苏清河,狐疑道:“难道你……”
“不错!”
苏清河一声轻笑,无形的真气顺着他周身上下的窍穴中喷涌而出,他周身四处的地面上,被这股真气一喷,竟然浮现出一层薄薄的坚冰。
“在下十六岁‘换血’,二十岁半步‘掸心’。受家父教导,走了险招,将一身真气以秘药封禁在初入‘换血’,一日不窥见‘掸心’的大门,便一日不得破禁而出。”
“如今已经整整过去了五年,终于见到了那扇门。”
“这都是拜’血祸‘所赐!”苏清河笑道:“必死绝境之下,终于将小可心中最后一丝恐惧斩去。”
仰头望了一眼天上那一轮昏黄的月色,苏清河朗声笑道:“说吧,你们想怎么死?”
“想怎么死?”霍东生笑了:“为什么你就一定认为是我们死?”
“哦,不过随口说说罢了。”苏清河那风光霁月的模样,被霍东生一句话彻底给打回了原形。
“哈哈,你这人还真有点意思!”
啧啧称奇的打量着苏清河,霍东生叹道:“以你的年纪,能有今日的成就,也算是一个天资纵横之辈。可惜,今天过后,世间又要少了一个天才。”
“未必!”
苏清河神秘一笑,足尖一蹬,整个人似一抹清烟似的挥出四尺长剑,直直地朝着霍东生斩去。这一剑的速度,较之他之前竟然提升了一倍有余。
“当啷!”
双刀交错架住这一剑,霍东生竟然从这一剑上感受到了一种压力。连忙借势倒退一步后,双刀再次交织出细密连绵的刀网。
在刀剑即将交错的那一个刹那间,霍东生嘴角噙起一丝冷笑,他的左右手两只尖刀,竟是分别挥出了一冷一热两道气流。
热的那道气流化成了雄雄燃烧的火焰,而冷的那道则化成了一捧水珠。火与水直接接触会变成什么?答案是——水蒸汽。
温度极高的水蒸汽朝着苏清河喷去,还没接触到那团水汽,苏清河便已然感到皮肤发烫。长剑一搅,口中怒喝:“飞虹,去!”
水汽混杂着雾气,彻底笼罩了两个人的身影。旁边围观的五人,只能听到耳中那‘叮叮当当’连绵不绝的刀剑相击声。
片刻之后,弥散在空气中的高温水蒸汽散去了,苏清河的右肩上嵌着一口尖刀,而霍东生的身上多出了三个血洞。
看着自己身上的三个贯穿血洞,再看了看苏清河那少了一尺,已经从四尺长剑变成三尺的长剑。
“想不到你的剑,居然是由无数小剑用机关组合而成的。”霍东生轻声叹息,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今天,是来不及把你留在这了。”
“呵呵,我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看了看那五人的模样,苏清河笑道:
“看那边五位仁兄的衣着打扮,再想想之前霍先生不论是谁看到你们都要灭口的行径,想必您也是要出去的吧。可惜,在下居然才想到这一点。”
“看你刚才出刀的模样,想必家师的那一道剑气,根本没伤到你吧。真没想到,你居然装受伤!”
握住嵌在自己肩膀中的那只名为‘奇争’的尖刀,苏清河一咬牙,发起狠劲儿一拔,尖刀和骨骼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你送我解毒之药,我送你尖刀一口。”用袖子抹去额头疼出来的冷汗,苏清河将手中的尖刀抛回给霍东生。
接过被投掷过来的尖刀,沉默了半晌,霍东生叹道:“大江后浪推前浪,你很不错!”
说完,霍东生一招手,竟是毫不拖泥带水的,被那五个人架起来走了。
看着这六个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雾气中,苏清河不由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在自己胃部以一种奇异的频率揉按着。
“呕!呕!”
‘啪嗒’的一声,一个指甲大小的黄色圆珠被苏清河给吐了出来,毫不嫌弃的将它上面的浮土的胃酸擦去,苏清河小心的将它收起。
吐出这颗黄色珠子,苏清河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倒在地上,终于长长吁了一口气:“终于骗过‘血祸’了!要我说,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天才……”
……
成千上万条无形的念力细丝纠缠着枯瘦老者掌中利刃,术宗与剑宗的相互较力,将他们所在的整片山谷搅的地暗天昏。
枯瘦老者嵇兵一紧手中的四尺窄剑,陡然发出一声响彻四野的怒吼,顾及着他这声怒吼,属于剑宗的凌厉剑气暴起,骤然挣开了被万千念力丝线捆住的长剑。
这一挣一甩间,卷起了漫天四处飞溅的碎石。反手挥出一道森冷的剑气,又切断了无数朝他卷袭而来的念力丝线。
两脚重重落在地上,嵇兵双手握剑,遥指立于他十丈之外的林逸泓。
林大师双手负立于背,死死的盯着嵇兵那口四尺长剑的剑尖处。
两个老人,皆是枯槁之年,可此时此刻,二人却尽无半点老态。两人眼中皆是锋芒毕露,仿若两口稀世神兵。
可这两口稀世少有的神兵,他们却偏偏却又只能,在那规定好的纵横十九道中浴血厮杀。
敌国、敌人,这四个字写起来不难。可放在两个世间少有的宗师级高手身上,却显出几分悲哀和壮烈。
不知何时起,这里的山风越来越大,到了最后连地上细小的石子,都被那打着旋的大风给卷起。
尽管身处风砂之中,两个宗师级的高手,他们的身形却纹丝不动,仿佛两人已经彻底化成了石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