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一,我又得罪什么开罪不起的人了吗?”沐云生走进书房,愁眉苦脸的看着伏案疾书的龙天一,她昨天晚上几次朦胧醒来,都见沐云别院灯火通明,他们一定整夜未睡。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么?明明他们看起来都挺轻松的啊...
龙天一顿了顿笔,抬头看着她忧虑的神色,浅笑搁笔拉她入怀:“有我和涵姐在这,什么大事都不算事。你要对我有信心。我的娘子!”我发过誓,会给你无忧无虑的生活,让你完美。我不会食言的,我绝对不会再次食言的!
“我是对我自己没信心。”沐云生很有自知之明的苦笑,其实她到现在还是很难理解,那个小王爷为什么总是要伸着一张欠抽的脸到她眼前,弄的她心情不畅直想唇枪舌剑杀过去,让他笑不出来。
昨晚游湖要不是他硬凑过来要跟他们吟诗作对,还从他华丽丽的大船挤进他们的小画舫,害她窝火一时不慎削了他,也不用连累大家彻夜不能休眠了。
想到这儿沐云生扁扁嘴:“如果只有我姐也就算了,可是你们这么一大群人给我善后...唔...觉得自己简直罪孽深重。”唉,连累老大已经习惯了,向来依赖的也只是她一个人,突然多出来这么个后卫队,怎么都觉得,像是一群人维护着个爱闯祸的猴子,挺稀罕...真是有点无所适从...
龙天一笑道:“你会改么?”其实也是那个朱琼炟太没气量了,不过他当然不会告诉她,人家王爷是因为分外青睐她,才一再靠拢他们的;却不想弄巧成拙,搞的自己跟这么一群玉树临风的人物站一起鸡立鹤群,想借自己文采出众填补相貌不足,却不料众人不买账,邀月吟诗个个争着把他比下去,终于借着酒劲发起疯来,怒斥他们这些‘草莽贱民’竟敢对他不敬;醉意朦胧中见众人笑嘻嘻打哈哈以为唬到人家了,就借题发挥调戏了沐云生,才被她恼怒的推落湖中的。
沐云生愣了愣神,会改么?摇了摇头:“或许吧...”顺手执起他刚在写的纸张,刚要看时却被他从身后抽走了。
龙天一折起来纸张淡然道:“你若好奇,稍等一下我会给你大概说明咱们的处境,以及我们的对策;这封信,是写给我爹的。我这就得去找沉香帮我联络江湖信使传送了。”
“信里...说了什么?”沐云生明知自己管的有些宽了,还是忍不住好奇,她也只看到他落款上狂草的名字,扫到的其他几个字都串不成内容。
龙天一抿唇,拉起她走出书房,半真半假的玩笑道:“说我给他找了个有偷窥欲的儿媳妇,要他以后注意,把机密文件都藏好了!”
沐云生大窘。红着脸暗骂龙天一不留口德,将来下拔舌地狱。却全然不晓龙天一心中为她一句‘或许’郁结难舒,他想给她百无禁忌的自由,不想她卷入红尘沦落俗世。妄他龙门称霸江湖富可敌国,却也不得不看她折腰权势...
是他允诺她的誓言太过广阔美好了吧?见她稍不如意便自责没有给她完美。然即使他是龙天一又怎样?世事岂能尽如人愿?
“相赠桫椤丸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不跟我商议就擅自做主?!”沐凌威头疼的看着收拾行李的龙翔。
龙翔丢开东西娇嗔的瞪着他撅嘴道:“我不应下来,难道等她去找你开口么?反正桫椤丸是一定会被她带走的,你就不行把这个好人让给我做呀?”
沐凌威心中一动,二十年朝夕相处,没有爱情也有亲情了。抬头见她掰着手指嘟嘴撒娇,却双眸含泪,委屈的几乎要哭出来。他们三人之间的纠结,本就是自己对不起她;若休言当真前来找自己求药,且是为了救他们的女儿,他自是不容回绝;想来龙翔也是看到这一层,心有芥蒂,才抢先一步主动赠药的。
不仅起身上前握住她双手动情道:“翔儿,是凌威有负与你...”
龙翔看目的达到了,而且今日看来他是真的对自己有情,还有什么好计较的,便也顺理成章的破涕为笑:“陈年旧事,提它作甚?你我夫妻二十年相敬如宾也算和睦,我心中所想你该知道,就让我走一趟吧。我真想知道,她们是什么样子;你放心,我即有心相救,又岂会刁难?”
沐凌威放心的点头,傻傻的甚感欣慰。
“你要与我同去?!”出了云雾山时唐休言才知道,原来门口隆重的送别仪式,不是为她;她只顾着和爹爹泪眼相对,还道龙翔多送她一程有什么话说...
龙翔驱骑靠近她让她看清自己脸上快乐的笑意,脆声道:“我怕你搞不定你女儿啊——我一向都搞不定我那个小女儿。”想起唐诗如花的笑靥,就觉得自己做什么,再如何天谴地责的事,她幸福快乐就都值得...
唐休言瞥了她一眼,高雅的白玉面具后不悦拉着脸,兀自打马飞奔而去。只要殊途同归,就随她了。
只是唐休言与龙翔快马加鞭赶往济南泰山的时候,并不知道,那边的群人,已经在赶往汴州沐云府途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