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怎么会...他...他...到底藏在哪。”
藏青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黑衣人剑身一抖，周围的火光又都恢复如初。
室内渐渐亮了起来，那黑衣人仿佛透明一般站在那里，你不定睛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黑衣人身形一晃两晃恢复了原先的样貌。
“什么？这...这是...水晶衣？”藏青大呼说道。
“不错，正是水晶衣。”黑衣人边擦着剑边向藏青走去。
“怪不得，我竟然找不见你。”藏青心里叹道。
“这水晶衣是秦墨大师打造，能和周遭的一切融合在一起，别说这昏暗的地方，就是外面白天，除非目力极好之人都无法发现。整个天下只此一件，是嬴公亲手送给我的。对了忘跟你说了，不只我的银针有毒，我的剑也有毒。”黑衣人非常自豪地说道。
“你...你好...卑鄙。”藏青躺在地上骂道
“你...你...你...你好卑鄙，你们都只会这一句话吗？我得好好地折磨折磨你，让你好好地快乐一下。”黑衣人奸笑连连。“就先从...就先从胳膊开始吧，咱们一个一个来，把你削成人彘后我会让工匠打造一个巨大的水晶罐子，让你泡在里面，颐养天年，哈哈哈哈。”
正待挥剑斩断藏青胳膊时，藏青猛地一起把镣铐举了起来，那黑衣人没等反应过来，便一剑斩断了镣铐。
“你越反抗，毒性挥发地越快，我就越兴奋，哈哈哈哈。”
言罢黑衣人提剑前冲，向藏青猛刺。藏青几个闪身躲开。
“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黑衣人奸笑说道。“来吧，来吧，老板，我早就盼望有这一天了。”
“什么？”藏青听着有些许不对，但并不知道哪里不对。
黑衣人挥剑越来越快，仿佛他在戏耍这藏青，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你见过乡间的猫抓老鼠吗？我们来玩玩吧，我们来试一试。”
藏青叹道：“眼前这人，仿佛是一个失心疯的病人，竟如此疯癫。到底是怎样的人训练出这样的东西来。”
“我演的像吗？每次和你说话我的声音都不同，每次和你坐在一起我都表演出不同的神态，我厉害吗？”黑衣人变着不同的声调说道。
“哼，奸佞小人，我早就想诛杀你了。你这从不被人瞧得起的贱种。”藏青躲开黑衣人的攻击滚落在一旁说道。
那黑衣人立刻收起了笑容，神情恍惚。：“贱种？我是谁？我也不知道，嬴公给了我名字，我是嬴公的孩子，我是他的孩子，我贵为秦国贵胄，我是大王的家人。”黑衣人说着说着又留起了眼泪。
“大王的家人？除了无关紧要的质子，这邯郸城还有哪个和大王有血缘关系。”
“无关紧要的质子...质子...无关紧要。我不是无关紧要，我有任务，我有神圣的任务，嬴公亲手交给我的，我要监视你，还要监视他...他...他...他还有...还有他。”黑衣人边用手指着地上的尸体边说道。“我要像琉璃一样五颜六色，我要像水晶一样透明，我要活在你们之中，但我又不能被你们发现。我好累啊...我好快乐啊。”黑衣人一会皱眉一会喜笑颜开说道。
“我看着你跪在地上求饶，求我和尸常清放过你的朋友，我不知道为什么开心极了，你给我的快乐太多了，我现在离不开你了，我想...我想你一直在我的身旁。好吗？”黑衣人眼色瞬变，一股寒光从眼中露出，好似刚从冰窟窿爬上来的一般。
须臾之间，密室中一道雷声响起，黑衣人如奔雷之势向藏青飞来。
藏青心中叹道来得好，随即把自己精铁打造的手铐挡在胸前。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手铐应声断裂。
鱼雁打造的手铐非一般剑能够打断，黑衣人手里的宝剑十分锋利又以极快的速度劈砍，这才将其彻底解除。
藏青活动活动手腕，看着黑衣人，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谁...你应该最熟悉了...，你从来瞧不起的人，这邯郸城没人瞧得起我，可是...可是...哈哈哈哈，你们却要向我卑躬屈膝。”
言罢黑衣人揭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副朴素的宽脸，他的容貌与他手里的剑和打扮及其不符，他...更像...更像是老实的百姓。而藏青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黑衣人的面孔后，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
“你...你...竟然是你。”藏青不敢相信地说道。
“对没错，没想到吧，一直潜藏在你身旁监视你的就是我。谁会想到一个每天给人送酒从来都不被人正眼相看老实巴交的车夫会是秦人在邯郸监视众人的剑客呢？哈哈哈哈。”黑衣人把面具扔在地下，“我没有名字，嬴公赐给我这把琉璃剑，我也就因此而得名，没有多少人知道我真正的底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哪国人，我的父母是谁，我小时候的一切我都没有印象。我只知道，我是那个最受忽略的人，我是那个从来都不被人瞧得起的人，所有人都对我呼来喊去，就算我消失了也没有人在乎我去哪。”
“老何。”藏青再一次叫起来这个他已经多年没有叫的名字了。
“哈哈哈哈，我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我一直以为我的名字就叫‘哎’呢。”
藏青大声说道：“是你抓了他？”
“没错，我太清楚你的行踪了，你的一举一动，你的一笑一怒，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地刻在我脑子里。虽然你做的很隐秘，可是那个胡人到来后我看你茶饭不思的样子，让我十分警觉，我当时就知道这里面不简单。我想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猫腻。我看着你们喝酒，看着你们同席共枕。我多希望也能和你们一起喝酒，一起聊聊过往。可是我只能在一旁干看着，甚至我连接近都得等你们喝完才行。我，正是你毫不在意的那个倒酒郎。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有多少人正眼看过我呢？那傻姑娘，那接车的郎官？还是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老板呢？”
“你...你...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藏青大怒道
“没错，是我。我看着你跪在大厅上，我看着你苦苦哀求，我高兴极了，我想把面具摘下来，让你仔细看看你到底是跪倒在谁的脚下。”“你...我从前待你不薄，有多余的酒粮全都分给你，我也曾与你共饮到天明，你说过你同样讨厌这个战火纷飞的天下。为何？到底是为何你要干出这样的事来。”
“哼哼，待我不薄？我那会曾觉得你可能是我唯一的朋友，可是那胡人到来之后，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恶心。让我感觉我之前的一切都在被欺骗，我要你亲眼看着他死。”琉璃面色冷峻，目露寒光，“现在，你跟着他一块去吧。”琉璃话语逐渐狠了起来。
随即提起自己的琉璃剑，直向藏青刺去。
藏青用脚一弹地上的秦人短剑，也快速向前奔去。
二人速度很快，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藏青，受死吧。”琉璃大喊道。
两把剑身激起无数火花，溅落在密室中。
“你为什么要害死他？”藏青双眼中布满了怒火。
“杀他的人是你，可不是我啊。”琉璃戏谑道。
“呀”藏青的怒吼在密室中回荡。
“我说得是事实啊，我也没说什么啊，你怎么就生气了。”琉璃边挡着藏青的攻击便说道。
藏青的攻击虽然很刁钻，但却对琉璃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
“不管你怎么练，你都不会突破我这层屏障的。你手里的破剑在琉璃剑面前就是摆设。而且你根本破不了我的水晶衣。”
藏青接二连三地进攻，让他身后的伤口裂地更深，鲜血顺着后背直流到地上。
“我很奇怪，你使这么激烈的剑招为什么没有毒发身亡？”
“哼哼，不劳你费心。”
“那好，那我就静静地等着，等你倒地不支，我再把你永远地留在身旁。”
“我不管你叫老何还是琉璃，今日我定要取你项上人头，为他报仇。”
“你到现在，还惦记着他。好，我就帮你更快地见到他。”琉璃点点头说道。
琉璃抖一抖剑身，周遭的火光都被吸入。四周再一次陷入黑色沉寂。
黑暗中传来琉璃的声音，：“老板，今日咱们将酒送到何处啊？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四周想起刷刷的声音。
琉璃故技重施。
而藏青这回没有一跃而起，他静静地坐在了地上闭上了双眼。
此时他的脑子回忆起了和知意父亲在一起的时光。
...
“你那会打仗的时候遇到过狼吗？”
“当然遇到过，我救你那天就碰到了，我将它们全都赶走了。”
“那你不害怕吗？”
“害怕呀，不是还有你嘛。”
“哈哈哈哈，有我，那会你就相信我吗？”
“打仗，谁不是被逼的呢，人都是向善的，谁又爱天天打打杀杀，专靠杀人为乐呢。”
“那我要是那样的人呢？”
“那我就改变你，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什么？咱们放下酒盏，这就比划比划。”
“好啊，助助兴。”
“来。”
...
“来”坐在地上的藏青流着眼泪轻声说道，“就让你我剑舞这最后一次吧。”
“苍。狼。啸。月。”
藏青手中的短剑泛起幽绿色光芒，一股巨大的气场在藏青周边迸发。
绿色的光芒照亮了黑暗的密室。琉璃被晃得无所遁形。
藏青紧握手中的剑，然后腾地而起，接着挡掉飞来的银针，随后脚下用力一踏，向琉璃飞去。
短剑呼啸而过，一切发生的很快，可在藏青的世界里却慢的出奇。
这一剑承载了太多，他的仇恨、他的爱、他的友情、他曾经认为高尚的为秦人贵族效力之情。他的一切都在这剑上了。
“若是我还能在黄泉之下再见到你，我希望我们不要再在对立的战场相见了。你我在山野间养几只鸡养只猪再养条狗，一辈子这样过去多好啊。”
一道巨大的冲击波震碎了琉璃身上的水晶衣，随后一寸一寸撕裂琉璃的皮肤。藏青的眼泪伴着琉璃的鲜血飞撒在四周。
二人重重落在地上。
藏青闭目喃喃道：“我做到了，我要来见你了。”随后藏青笑了笑便失去了知觉。
琉璃躺在地上，嘴中不断咳出鲜血，：“怎么...怎么...会这么...这么快。他到底...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力量。...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呀...”随着琉璃的一声哀嚎，他便脖子一歪再没了动静。
...
不知过了多久，进来一队人。
为首的炎君说道：“把这里的人全部抬走，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报告炎君，这里还有一个活口。”
“哦？快，快...快请御医救治，我要他活着，把一切招出来。”
“诺。”
...
“我的剑舞是否让你满意呢。再斟上一杯吧...再斟上一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