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告别砺剑
坐着他的车，没经检查就开了进去，一直开到他住的地方。我用枪顶着他进到屋里，屋里漆黑一片，里面的人都睡着了。我看时机合适了，抽出格斗刀，在他脖子上一抹，将他慢慢放倒在地上。接着，又将其他人割了喉。这些做完了，我从一个背包里取出我的作训服，将中国国旗、“利剑”臂章、少尉领章、胸条、伞徽、潜水徽一一戴好，把格斗刀擦干净插回刀鞘，最后把手枪弹夹放好，手枪上膛，一切准备完毕。
今夜，将是我作为中国陆军砺剑特战大队少尉特战军官的最后一场战斗了。
我轻轻推开门，外面不时有巡逻队通过。我的首要目标是弹药库。根据那个倒霉蛋的供述，弹药库离这间屋子只有20多米，近的很。
我闪身出了门，小心地向着弹药库摸去。这次只有我一人了，而且身体也不允许我做大动作了，我只能小心避开巡逻队，留着体力到最后对付邢绍洋。但是，弹药库门口是有哨兵的，我的枪也没有消音器，得想个别的法子。我距弹药库门口只有几米，但却不好通过，一个不慎就会被敌人打成筛子。
对面的哨兵凑在一起吸着烟，注意力并不集中。突然想起邢绍洋，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跟他的身高差不多，英语都被按要求练成地道口音。还有一点，邢绍洋一直自诩热爱中国军队，一直穿着中国陆军的迷彩作训服。所以，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在这短短的几米距离上，利用他们视觉上的瞬间错觉，我有一定的把握将其中一个一击毙命，另一个多费一下。
我定定神，瞅准巡逻队的规律，在两分钟内不会出现在这里。深深地舒一口气，将格斗刀握在右手，站起身向他们走去。这俩人在抽烟，一时也没注意到有人过来，我离他们只有3米了。我佯装发火，“弹药库重地怎么可以吸烟！”接着用左手捂住嘴，想假装咳了一下，遮遮脸，竟真咳出血了。
二人一愣，见面前走过来一个人，看不清脸庞，但依稀可以看出穿的是不一样的迷彩作训服。穿这样的衣服的只有“老K”啊！二人大骇，连忙把烟扔掉，低头用脚去踩。
看到意外的惊喜状况，我心中暗喜，疾手出刀，快速在其中一人脖子上划过。也不再管他，一把捂住另一人的嘴，格斗刀狠狠地插进他的心口。他挣扎了几下，不再动弹。我舒了一口气，擦掉汗水，打开弹药库的大门，将两具死尸拖进来。
一会儿，门外的巡逻队过来了，见弹药库的哨兵不见了，也没怎么怀疑，两分钟之前还见到呢，到哪撒尿去了吧。笑了笑，就走开了。估算着巡逻队已经离开，我用力捂着嘴，痛快地咳了一下。摊开手，满手鲜血。
“操！”
弹药库挺宽敞，里面整齐排放着各种装备，竟然还有标签。看来这邢绍洋把中国军队的好习惯带了过来。我仔细找着，在一个架子上找到了格洛克19式9mm手枪的消音器，又多拿了一些弹夹，塞到弹夹包里。没有拿狙击步枪，在这里面行动，用起来不方便。只是挑选了一把M4A1式5.56毫米卡宾枪，当然是带消音器的。把一个小型背囊里装满弹夹，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装备，可以了。
临出弹药库的时候，我在里面装上了遥控定时炸弹，将引爆器装在口袋里，闪身出来了。
邢绍洋的住处离弹药库有100多米，而且我现在与邢绍洋面对面的交手，我占尽下风。能用巧妙的方法解决绝不找费力的。
正在我犯愁的时候，突然听到直升机的隆隆声。我循声看去，有一架直升机正慢慢降落。直升机？对呀，我也是会开直升机的人啊。想到此，心里那个高兴啊。有了直升机，我就可以占到一定的优势了。希望那里有一架阿帕奇什么的。
直升机离我有100多米，我得小心点过去。有利的是，我只有一个人，而且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只要小心躲过巡逻队也就没什么危险了。至于塔楼上的探照灯，基本上就是瞎子了。也就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就摸到直升机外围。放眼看去，只有刚才降落的那架直升机。机型不大，火力应该不强。但总强过没有吧。
我弓着身，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一个哨兵向着另一边警戒，全然不知后面正有人慢慢接近。我又用力握了一下格斗刀，慢慢挪着脚，一步一步靠到他的背后。这时候，他似是觉到了压迫感，转头看过来，却看到一张狞笑的脸。嘴刚张开，喉管就被割断了。鲜血不断涌出，他却发不出声了，慢慢瘫倒在地，死不瞑目。
我打开舱门坐到驾驶位置，仔细看着。各种操作差不多，多操作几下就可以了。这架直升机没有“天龙”的威力，只有机载机枪。我看了看远处，巡逻队有规律地走动着，探照灯还是瞎子般乱照。
“邢绍洋，今晚做个了结吧。”
我启动直升机，旋翼越转越快，伴着隆隆声，慢慢拔地而起。远处的敌人见直升机突然飞起，大是不解，不是刚下来吗？没见有人过去啊？正在敌人疑惑的时候，我已经驾驶直升机飞过了弹药库。这会儿，也差不多可以掌握驾驶了。过了弹药库，估摸着这个距离安全了，取出遥控定时炸弹的起爆器，又看了一下下面抬着头议论纷纷的敌人，用力按下。
“轰——”弹药库被引爆，弹药殉爆声不断，一时间大火冲天而起，幸好我离得较远。这弹药库一炸，把敌人炸懵了。但是，接着发生的事就不会懵了。下面的敌人越聚越多，都在看弹药库，一时忘了天上莫名其妙飞着的直升机。敌人聚在一块，就是我射杀他们最好的时机。找准方向，习惯性地坏笑一下，按下按钮，机载机枪开始喷吐火舌，密集的弹雨扫向下面毫无防备的敌人。也只是一会儿，毫无防备的敌人就被扫射的几无全尸。
看到这骄人的战果，我心情大好。但是，我也是认真学习过直升机相关知识的人。我知道，一旦敌人站稳脚跟，经验丰富的人就会想到对付我的方法。我不断变换着位置，一边射击一边寻找邢绍洋的踪影。
此时的邢绍洋，正躲在一间屋中观察着天上的直升机。狙击镜里，看到的人赫然就是我这个被他摧残到铁定退伍的人。他眼神凶狠，是不是在后悔没有直接杀了我呢。
突然，直升机一震，晃了一下。我伸头去查看，油箱在漏油！看了一下弹孔，应该是狙击弹。如果没猜错的话，邢绍洋动手了。我稳定直升机，变换位置躲避另外的进攻。赶忙分析着弹道，向那个方向看去。在一个窗户边，有一个人稳稳地架着狙击步枪，正瞄准了我。我心中大骇，这在空中可不如在地上。我尽快将直升机转向，将油箱位置避开他的子弹。接着划了一个弧，向着邢绍洋那边飞去，一边飞行一边射击。可以看到邢绍洋立刻躲避，就地打滚侧翻，在子弹落地之前离开原先位置，竟是躲过了机枪的密集射击。
我暗叹一声，的确是个高手。
直升机离那间房子越来越近，我的心里闪过一个大胆到可怕的想法。我打开舱门，强风呼呼地灌了进来。直升机越来越不稳定了，机身晃动越来越大。离房屋只有5米了，撞上屋子也就是眨眼间。就在这时，我双脚一蹬，向着直升机外跳去。我的身体还在空中的时候，直升机已然撞上屋子，砸了进去。
“轰——”又是一声惊天爆炸。
五六米的高度瞬间就掉了下来，好在屋子边上有一辆车斗盖着篷布的运兵卡车，我径直落在篷布上，脑袋一震，还不待喘口气，又被弹到地上。这次可摔瓷实了，毫无美观可言地“大”字趴在地上，直摔的我是七荤八素，一时难忍，一口鲜血吐出。好在有篷布缓冲了一下，要是直接摔在地上，真得把我摔个差不多交代了。
我费力地站起来，扶着一边的运兵车，看着还在燃烧的废屋。
“这下，你得死了吧？”
突然，在火光之中颤悠悠地站起一个人。不是邢绍洋又是谁？
看着他费力地用狙击步枪支撑着身体站起，又倒下，接着再费力地站起来。我看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这边。透过火光，我可以看到他眼中的怒火。我知道他还是要杀掉我的。我背靠在运兵车上，抽出腰间的那把格洛克19式9mm手枪，费力地上膛，颤巍巍地举起对准他。
那边，邢绍洋也费力地举起狙击步枪，身体一失去支撑，踉跄地向后退着。他的伤只怕比我要重许多吧。
“噗——”我用力扣动扳机，加装消音器的格洛克手枪打出一枚9mm子弹，径直飞向那边的邢绍洋。
狙击手之间的心有灵犀，邢绍洋知道我要开枪的。意识到我要扣动扳机的时候，想要躲避一下，却没有力气多移动一分，眼睁睁地看着子弹射来，钻进自己的眉心。
狙击步枪失去了控制力量，“砰”的倒在地上。
邢绍洋眼中还带着那个瞬间的惊恐，身体慢慢瘫倒在地。
邢绍洋，这个自诩热爱中国军队的恐怖分子，这个毁掉我的职业军人生涯，让我失却所有的前中国军人，就这样，慢慢倒在我的枪下。只不过，这次我用的不是狙击步枪。
周围稳定下来的敌人开始向着我这边围上来，我轻骂一声，费力地爬上运兵车的驾驶室，横冲直撞地开了出去。敌人遭此大创，加之“老K”已死，似乎没了心情去追我，就由着我开车绝尘而去了。
我作为中国陆军砺剑特战大队少尉特战军官的最后一场战斗，终于结束了。
2我连夜开车，一直开到福萨科市，找到那个老人。老人见我回来，心中大喜。但是猛见我身上伤痕累累，心中大惊，立刻送我去了医院。在我接受治疗的时候，福萨科市警察闻讯赶到了医院，满怀敌意地询问是怎么回事。我也不隐瞒，将晚上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警察听的是面面相觑，似乎并不相信。就凭你一个人毁掉了恐怖分子的基地？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啊！我不知道的是，那处基地就是“沙漠孤鹰”名下最后的基地了。
我也无奈，只得等待能解决这件事情的人而来。但是，我先等到的不是H国的军警官员，而是中国驻H国大使馆武馆，滕华章上校。一见到我，滕上校立刻高兴地喊起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焦岩少尉！”
听到他叫出我的名字，心中大是疑惑，“首长，您认识我？”
“哈哈……好样的！”滕上校大是高兴，“你的事情我听说了，现在H国军方已经开始清剿残存的恐怖分子去了，不久就会有消息。在这之前，你的安全由我亲自负责。你是我们中国军人的骄傲！”
“首长，我……”我有些许明白了。
“少尉，冷天俊上校带着部队撤离的时候，曾交代过我说，你失踪了，他们相信你没死，但是又不能在H国找寻你，所以就托付我打听你的消息。”
听他这么一说，我完全明白了，谢过滕上校，又向他讲述着这段时间我遭遇的一切。
下午的时候，H国军警的相关人员来到医院了解情况，滕上校先是与他们交流了一番，他们点头表示同意，就开始简单地向我询问。正问着，清剿恐怖分子的军队负责人就回来了，报告了在那里了解到的情况，确定了我做的事情，也就没再追究我擅自进行军事行动。离开时，眼露赞赏之色，脸上一副“怎么我们就没有这样的人才”的表情。
当天，大使馆就跟国内取得联系，报告了我的情况。我不知道，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会高兴成什么样。
航班要起飞了，我站在安检通道口，迟疑着，我回去了，就要面对芳芳了吗？
“走吧，飞机要起飞了。”大使馆的一名工作人员提醒我。
“嗯。”我点点头，迈步走进安检通道。
十几小时后，飞机慢慢降在陵安市国际机场。我随着那个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出了出站口的时候，一下愣住了。外面，已经站满了人。清一色的松枝绿。中央战区的副司令员和一众首长，砺剑特战大队的各级主官和部分战士，正站在寒风里等着。
看到这一幕，我的眼角慢慢滑出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奔向我亲爱的战友们。那一边，冷大队等人也迎了过来。我紧紧地抱着众人，众人也紧紧地拥护着我，泪水交织。过了许久，我们才慢慢松开。冷大队看着我，稳定了一下情绪，拍拍我的肩膀，“好小子。”其他人一一与我拥抱。这一来，倒是把那些首长冷落了。
冷大队先意识到这个问题，赶忙叫我来见首长。我随冷大队走过去，向首长敬礼。首长回礼，满脸的笑意，“少尉同志，你的事迹在战区已经传开了。战区党委决定，授予你一等功勋章。”
周围掌声响起。我看着战友们开心的笑容，不禁动容，眼泪再次流了出来，用力举起右手，向战友敬礼。战友们止住掌声，立刻向我敬礼。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看着这些哭得稀里糊涂的军人，心中很是困惑。
路上。我知道了芳芳在三个月前就离开了大队，不再负责俱乐部了。
回到大队的时候，我更是受到了战友们的夹道迎接。看着路边向我敬礼的战士，我随即回礼。一路之上，我的右手就没有放下过，一直举着，敬着。
回到宿舍，我坐到我的床位上，被子还是标准的豆腐块。冷大队等人有坐着的，有站着的，一个接一个跟我说话。我不停地回应着各种问题，终于找了一个空，说，“我想去看看方凌浩。”
我话一出，众人立刻不说话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怪神情，最后都看向冷大队。冷大队叹息一声，“等会儿再说。”冷大队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焦，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我来跟你说一下战区的决定。”
我看着冷大队，默然点点头。
“战区决定，除了授予你一等功勋章外，还决定晋升你的军衔为上尉军衔。”
上尉？上尉！我顾自低声说着。冷大队的话还没完。
“准许你……准许你……”冷大队突然说不出来了，但我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大队长，你说吧。”我忍着泪水，扭头说。
“准许你……以上尉的身份退出现役……”冷大队终于说出了。
退役？虽然早已明白，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早就在做心理准备。但是，听到冷大队说出来的时候，我的心还是瞬间跌到谷底，从未有过的寒！
大家也不再说什么，尽可能地不弄出动静。屋里，一时陷入死般的寂静。空气仿佛凝滞，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我噙着泪水，抬头看着大家，大家眼中尽是悲哀。受到感染，泪水滑而流下。
“带我去看看方凌浩吧……”许久，等泪水不再流了，我才开口说道。
““苍龙”！”冷大队叫我。
听到“苍龙”二字，我的身体一震，不由得想要立正。回过神来，看着冷大队。
““苍龙”，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是一个勇敢的战士，是我“砺剑”的骄傲！”
我用力点点，向冷大队敬礼。
“你随我来吧。”
砺剑特战大队的烈士陵园在三个月前又添了一座新墓，正是方凌浩的。
看着墓碑之上，方凌浩那大男孩般的笑脸，仿佛我第一次见他那般，永远那么灿烂。
“陵浩，是我对不起你！我说过的话没有做好，是我的错。当时，你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告诉你。每当你执行任务的时候，我都在想，你小子一定要好好回来，一定要好好活着，这就是你对我最大的贡献了。我知道你一直希望叫我“姐夫”，但是现在……”说到这里，我的眼前浮现出芳芳的面容，“现在，我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焦，其实……”一边的肖战突然插道。
““青龙”！”冷大队喝道。
“是！”肖战一脸的不痛快，站到一边。
看着他们二人，我也没说什么。肖战，这种事说什么也没用的。我的错就是我的错。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的。既然现在芳芳不在大队里，我也就听不到她亲口告诉我说她这辈子不想再见到我了。
现在，我就要离开“砺剑”，离开中国陆军特种部队了。从此，我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了。看看周围熟悉的一切，看看那些牺牲的战友，我要离开了。
“大队长，麻烦你问问嫂子，芳芳现在在哪？”
“你想见她吗？”冷大队轻声问。
“我不知道……”
“好，我给你问问。”
“嗯。”我轻轻点点头，“走吧。”
我走在前面，大家跟在我身后。走在山道上，抚过路边的每一颗树木，最后一次来见你们了吧。
晚上，我跟冷大队、武副大等我们8个人，躺在综合作训场的草坪上，聊着。大队长告诉我芳芳现在在子华县老家。他们还问我有什么打算，我也只得苦笑，连说不知道。肖战打趣说，给我的退伍费等各种费用也不少，干脆在陵安市开家店什么的，这样大家还可以常见面。我苦笑了一下，还是想先回家看看。他们也赞同，只望我别忘了他们。气得我一口血吐了他们一脸，结果吓得他们不敢再开玩笑了。最后，冷大说，要我一个月之后来一次大队。我没说话。
第二天，我真的要离队了。在大队的广场上，所有的“砺剑”特战队员集合在一起，为我这个只有三年军龄的上尉老兵送行。
冷大队齐步走到我面前，拿出一个盒子，取出那枚一等功勋章。
“焦岩同志，中央战区决定，鉴于你在反恐作战中的英勇表现，特授予你一等功勋章。”
我身体站直，立正站好，接受冷大队给我授勋。看着胸前金灿灿的一等功勋章，我作为军人最后的荣誉，心中涌动着无限的激动。
“焦岩同志，在从军期间，你忠于国家，忠于人民，用生命捍卫了使命，用生命捍卫了荣誉。现在，中央战区同意，你将以上尉军衔退出现役。”
冷大队说完，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看着冷大队，过了许久，慢慢启口，“忠于祖国！终于人民！”
“忠于祖国！终于人民！”
受到感染的战友们嘶声喊着，在空旷的广场上，喊声震荡。
终于还是要走的。冷大队慢慢伸出手，摘下我的上尉肩章、领花、臂章、姓名牌、资历章，看着我，“一路走好。”
我点点头，缓缓举起右手，最后一个军礼。
我转过身，向着战友们，敬最后的军礼。
再见了，战友。
再见了，“砺剑”。
再见了，中国陆军。
当天，我坐上了直达子华县的火车。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要见芳芳。
等我快走到她家的时候，我退缩了。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的。我在周围转着，走到她家屋后，见到一个只有1米宽而且一头被封住的的小巷。我慢慢走进去，走到她家屋后，慢慢坐下来，靠在墙上，紧紧闭上双眼。
泪水，还是从紧闭的眼角流出。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我已然在这里睡着了。只不过，身边多了很多的酒。这是我晚上买来的。夜里，听着屋中芳芳家人不多的交谈，烈酒被我一口口灌下。最后，在醉里昏睡过去。就这样，我在这里待了将近十天，这些天，我也只是在喝酒，流泪，吐血，近距离感受着悲伤。这些天里，我有多少次想要进到芳芳家里，任凭他们的发泄。但我，还是退缩了。我胆小了，我不敢面对他们，我不敢面对他们的悲伤。
最后，我离开了，永远地离开了。
这一走，就是3年。
我走了3年，躲了3年。这3年里，我谁都没见，离开了战友，离开的同学，也离开了父母。
我终究还是不敢面对。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护士正检查着我的输液情况。她见我醒了，笑着说，“你醒了？”
“嗯。”我微笑着点点头，问道，“刚才在这儿的那个人呢？”
“你说的是那个女警官啊。”护士笑意更浓了，“她挺漂亮的，你真有福气。”
听到她这么一说，我的脸不禁红了。“你误会了。能告诉我她去哪了吗？或者，她有没有留什么话？”
“哦，对了。”护士像是想起什么，“她说，那个什么通缉犯被堵在一个小区里了。现在警察都过了，她也要去。她要我告诉你，不要担心，好好养病，等她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就要抓住他了？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是一阵欣喜。
“对了，电视台有直播，我给你打开。”护士说罢，打开电视，找出陵安市新闻频道。
电视画面上，正实时播放着警察抓捕那个越狱杀人犯的实况。那里正是天颐湖社区。此时，闻倩男正与那个逃犯谈判！看着她美丽的脸庞，飒爽的英姿，我心里不禁为她高兴。突然，我的心猛跳了一下，接着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我怔怔地看着白色被罩上慢慢晕开的鲜血，那个护士也傻了。
我突然觉得心里很慌，像是要发生什么。我看看电视里，闻倩男还在与那人紧张地谈着。我意识到什么，立刻跑出病房。后面，那个护士紧紧追出来，喊着什么，我没听见。
出了医院，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天颐湖社区。司机见我嘴角和身上的血迹，也不敢说什么，飞驰而去。
路上，我在心里一直默喊，“倩男，你千万别出事。你要出什么事，我就真的失去所有了。”这一刻，我真的明白我的心思了。
等我赶到的时候，闻倩男已经与那个越狱杀人犯完成了谈判。我看到，那个逃犯慢慢低下头，一直扣着的人质被放开，竟是那个文倩男，夏思徽的女朋友。但现在，她安全了。在闻倩男的努力下，她被释放了，回到了夏思徽的怀抱里。
我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轻松地向前走去。
那边，特警持枪慢慢靠前，向那个逃犯靠去。
突然，我看到他的手颤动了一下，没有放下的手枪似是微微抬起。而那人，也慢慢抬起头，眼中尽是凶光。
“危险！”
看到此，我嘶声喊着。闻倩男听到我的喊声，回过头，冲我微微一笑，张开嘴，想要说什么。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闻倩男的笑容停止了，慢慢僵硬。
“倩男！”我心中大恸，冲开警戒警察的阻拦，跑到闻倩男身边，将她抱在怀里。另一边，那个逃犯已被特警乱枪击毙。
看着怀里的闻倩男，我的心被狠狠地扎着，嘴角开始流出鲜血。“倩男……”
“焦岩……”闻倩男颤巍巍地抬起手向我伸来，我一把抓住，紧紧握住。“我要……走了……”
“不，不，你不会有事的。”我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混着嘴角的血水，一起滴在闻倩男那变得苍白的脸颊上。
“不……”闻倩男轻轻摇头，“我说……你……听……”她的嘴角血越流越多。
“你别说了，我送你去医院。”
“我说……我说永远……我……做到了……我到死时……你……你都是我……我心里唯一爱的人……”
“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对你的。”
“我不……不怪你……我只有……只有一个请求……”
“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这个时候，我还能不答应吗？我眼看着她的生命在消逝，只觉心中的温暖也在慢慢消失。
“我想……让你叫我……叫我一声……“丫”……“丫头”……”闻倩男困难地说着，我感觉得到，她的生命已到最后时刻了。
“我叫，我叫。”我抱她更紧，嘴贴在她的耳边，“丫头……丫头……丫头……”
我一声一声地叫着，心中的痛已臻极点，嘴角的血水也是越流越多。我紧紧地抱着她，再也不想松开。我知道了我要的爱情是什么，正如我以前在《爱情正步走》里写下的，能真正和你在一起的人才是真正属于你的爱情。真正属于我的爱情，我找到了。但是……
但是，我知道的太晚了。我感觉得到，我怀里的身体越来越僵硬，握着的的那双手也慢慢变凉。
我终究还是失去了。
这一天，一颗子弹，让我失去了爱我的人。而且……
半个月之后，我告别了闻局长，告别了秦川，坐上了去陵安市的火车。上次回“砺剑”，冷大队要我在一个月以后再回去一趟。
等我到了“砺剑”时，迎接我的还是“红色尖刀”。但是，却有一个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的人，方凌浩！
我傻了！我真的傻了！
众人看着我傻掉的样子，竟是满脸的愧疚。
“焦，我先给你道个歉。”冷大队走上前，“事情是这样的。方凌浩说，是你的喊声救了他一命。你要是不喊他，他就不会回头。他这一回头，身体一转，子弹就没打中要害，擦着心脏过去了，当时也只是疼晕过去。后来，战区情报部和国家安全部找到大队，说要利用方凌浩的“死人”身份，让他去做卧底。方凌浩答应了。所以，你回来时，大队集体向你隐瞒了。”
听到这儿，我突然想到那天在烈士陵园，肖战说的那句“其实”，他其实要告诉我的吧。
“本来要你一个月后回来大队，那时你就可以见到方凌浩了。没想到，你这一走就是3年，竟再也没了消息。”
听冷大队说完事情的经过，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也只是淡淡地说，“都过去了。”
方凌浩向我走过来，满怀歉意地看着我，“队长，是我的不好。让你这些年过得这么苦。”
“算了，没事的。你没事就好。”我笑着对他说，心里却满是苦涩。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我因为自觉愧疚，独自逃避了3年。3年之中，每天不都是在愧疚，想念之中度过的吗？可这些，原本我是不需要承受的。但一切都已发生了，时间也就那么度过了，还说什么呢？过了吧。
看着面前的这些战友，我淡淡地笑笑。
这一笑，翻过一切不快的过往。
这一笑，开始开心的未来。
最后，我决定留在陵安市了。在这里，有我最爱的战友，有我最爱的“砺剑”。
这一天，是农历腊月的十三号，是我的30岁生日。
这一天，注定是欢聚重逢的日子。
在我开的“泰山名吃宴”的餐馆里，我早早地准备完毕。从天还没亮开始，禄哥、杰哥、博哥、佳文、冠龙、斌哥、军哥、卡姐、纯音、小悦、伦姐、玲玲等一众飞扬的兄弟姐妹就到了。接着，大学舍友们也结伴来了。时间不早了，我们的聚会也就开始了。
大家相互诉说着多年来的思念，酒一杯杯的喝下，这场面，这感觉，多年不见了吧。
行至一半时，“砺剑”的战友总算从战场上回来了。刚刚执行完任务，直奔我这儿来了。大家相见，都是朋友，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但是，大家却都在等待，等待一个人的出现。
“大家继续吧。”我看着大家眼中的期待，心里闪过一丝失望。多年前的那一幕会重演吗？
“大家看，来的是谁？”突然，禄哥发现新大陆似的大喊。
““丫头”！”众人看着门口，不自觉地喊了出来。
听到大家的惊呼，我也只以为是在开玩笑，微笑着转过身看去。
“抱歉，我有点事，来晚了。”芳芳不好意思地笑着对大家说。
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此刻应该是什么心情。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静静地看着，脑海浮现过往与她相交织的一切。许久，我才开口，“你还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