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胡说,我只是……只是单纯地想学而已。”殷明乐娇羞地道。
殷明乐如今的样子,让花婉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曾几何时,自己这个草原的女儿,不也是为了自己所爱之人,学习了中原的女红和歌舞。
悲伤从她的眼底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那没心没肺的调笑,她道:“真的是单纯想学吗?我这舞蹈可是用来勾引男人的,可不是你一个公主……”
殷明乐突然感觉小腿凉飕飕的,不禁伸手去摸,却摸到了一个滑腻冰冷的东西,她一个激灵,尖叫了一声,站了起来,连退了好几步,凳子打翻在地上,那蛇却还盘在她的小腿上。
旁边的宫女都被吓得面无人色,遑论被蛇缠身的殷明乐,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花婉也被吓得一跳,看见那蛇,瞳孔骤缩,居然是银环蛇!
银环蛇可是剧毒的蛇,被咬上一口,若不在一个时辰之内解毒,便只能魂归西天。
可这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如今正是春寒料峭之际,这种冬眠的动物应该才刚刚苏醒,不喜出来活动,就算出现也该出现在日光之下,怎么会出现在这宫殿之中?
花婉在北蒙时遇见过这蛇,虽然剧毒,但性格温和,不会轻易咬人。
这屋子里,就只剩花婉还算镇定了。
一片混乱之中,花婉出声安慰殷明乐:“公主它不会咬你的,你不要乱动。”
可殷明乐哪里还听得见她的话,她的脸上血色褪尽,疯了一般去甩自己的小腿,只想把蛇从身上甩开。
花婉心道不好,这样她八成会让银环蛇受惊,忙伸出手去抓蛇。
这时殷明乐踩了一脚银环蛇的尾巴,银环蛇被花婉抓在手中,蛇信吞吐,昂起头就对着花婉的小臂咬了一口,花婉只感觉小臂刺痛了一下。
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冲了进来,一个手刀劈在了花婉的手腕上,花婉吃痛松开了,银环蛇往地上坠去,被那人一脚踢飞,接着他拔掉了花婉头上的一根银钗,掷出,银钗破空,将银环蛇钉在了墙上,蛇身扭动,却无法挣脱。
花婉一头墨玉般的倾泻,盖住了她纤细的肩膀。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殷明乐停止了尖叫,浑身无力,被宫女们搀扶着才没有倒下去。
花婉的手臂仿佛被铁箍箍住,她吃痛看向那手的主人,看见了夏侯晟的脸。
她本能地厌恶,正想开口,却被夏侯晟的表情震了一下。
只见他脸色铁青,没有戴面具,那张本就冷若冰霜的脸,此时冰如寒铁,他微微侧着脸,暴怒地道:“你们还在干什么!还不去请太医!”
宫女们这才慌张地出了殿门。
“将军能不能放手了?”花婉不耐烦道。
夏侯晟冷冷看了她一眼,花婉见了昂起头,目光冷冽地与他对视。
可突然她身体一轻,夏侯晟竟然将她打横抱起,她披散的长发,有几缕落在了夏侯晟的胸口,散发着淡淡的发香。
“你放开我,”这一动作让花婉想起了昨夜,想起了她明明没断的腿,她怒道,“没想到堂堂一个将军竟然有这种嗜好,不择手段欺骗良家妇女……”
谁知夏侯晟恼怒地道:“没想到区区一个舞姬,竟敢徒手抓银环蛇,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花婉心中一凛,登时无言。
陆昭念与别国的公主不同,不仅擅骑射,不惧蛇虫鼠蚁,还尤爱北蒙特产美食:蛇羹。
夏侯晟将她放在床上,将她的袖子撸起,露出藕节般的小臂。
“公主于奴婢有恩,公主有难,奴婢怎能袖手旁观?将军你能否放手了?太医一会就到了。”花婉厌恶你要将手抽回来。
殷明乐看了看被钉在墙上的毒蛇,心中仍一阵后怕,但好歹回过神来,走到床边问道:“阿晟哥哥,花婉是被蛇咬了?”
只见花婉白皙的小臂上,隐约看见小小的红点。
“别动!”夏侯晟冷冷地道,说着不知从哪抽出了一把匕首。
花婉霎时脸色惨白,一些阴暗可怖的记忆狂涌而出,她感觉曾经被挑断筋脉的手腕脚腕开始隐隐作痛。
她双唇发白却强作镇定地道:“将军入宫还随身带着武器,真是……真是胆大包天……那为何方才还要拔我的发钗……”
手臂无法挣脱,寒气森森的匕首靠了过来,花婉不禁直起上身向后退去,面色苍白地道:“不……不要!你要干什么!太医一会就到了!”
夏侯晟怒道:“你知不知道身体羸弱的人,根本撑不过半个时辰!”
花婉一愣,刺痛从手臂处传来。
夏侯晟在她被蛇咬伤处,划了一个小小的十字,接着埋头就在那伤口吮吸起来。
殷明乐惊呼一声:“阿晟哥哥!”
他的嘴唇冰凉,覆在花婉的手臂上,让她感到一阵反感。
她不要被他救!她不想被他救!
可她却无力挣扎,一股倦意袭来。
夏侯晟抬起头,将一口血水吐在地上,快速道:“水!”
殷明乐忙吩咐身边的宫女:“拿水来!”
夏侯晟用水漱了口,殷明乐想阻止他继续帮花婉吸毒,说是太医很快就到,这样吸毒他也会中毒,夏侯晟却恍若未闻。
花婉敌不过那如山般朝她倒来的睡意,紧绷的身体变得绵软无力,缓缓落在了床上。
恍惚间,她听见有人叫自己。
“花婉!花婉不要睡!花婉快醒醒!”
“阿念!不要睡!不能睡!”
“婉儿快醒醒!”
她很想睁开眼睛,眼睑却重若千钧。
就这样,她沉沉睡去,陷入了这么多年来缠绕不去的梦境。
那个锁在笼中的脏兮兮的男子,洗去一身脏污之后,变得俊美无双,让那些风流倜傥的皇子们都要黯然失色。
他却携着千军万马而来,带着百万铁骑,深入北蒙腹地。
一向温柔优雅的北蒙大王子陆昭凌固执地跪在宫殿之上,满脸决绝地请命:“父王,我身为北蒙的王子,如今国难当前,理应带兵御敌,保卫国家。”
在他再三请命下,北蒙国君终于答应让他带兵迎战。
临行前,陆昭凌像从前无数次一样,宠溺地摸着陆昭念的额头说:“不要担心,等王兄回来。”
可最后,陆昭念只等来了北蒙军全军覆没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