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出嫁的场景自然是十分热闹,这落山也是阔绰,从宫门处开始铺红毯,足足铺了十里远。
落山有五十名男弟子和五十名女弟子前来迎亲,男弟子着紫衣,女弟子着红装。
诗茉本是不喜欢盛装打扮的,可在今日这样大喜的日子,她还是命下人给她化了金妆,穿着和其他女弟子相同的红装。
真的如言执素所言,诗茉的红妆很惊艳。她生得本是清秀,眉宇间尽是温婉气息,一颦一簇皆如清风拂过。
宫门内外,锣鼓喧天,有随行的士兵,也有前来围观的布衣百姓。
李荷的花轿,是由英姿俊美的南王来送亲的,这样的盛景不多见,百姓们也皆露喜色。
五十名落山女弟子相同装扮,可南王一眼便看到了诗茉,看着诗茉纯情的面容,他是发自内心的幸福,幻想着哪日他也可十里红妆地迎娶诗茉。
一人,一马,一木剑,一酒壶,卫恒晃晃悠悠地来到诗茉面前,掉头,与诗茉并排,跟随队伍前进。
“二哥,你怎么来了?”
“诗茉,你这要去落山也不同我这个兄长来告个别吗?”
“我这决定做的匆忙,怪我怪我。”想起来,诗茉也未来得及和荣儿告别。
“景魏王准了我几天的休假,你我兄妹二人刚刚相聚,不如我同你一起去落山,一览这大好河山,如何?”
诗茉思量:“倒也无妨,只是……”
诗茉担心:二哥去落山必然是要宿在落山庄,也必是要常与我待在一起的,那子风和我与宫中往来消息时,必然要防备些了。
“怎么?不欢迎二哥吗?”
“怎么会,只是二哥去了是要宿在落山吗?这恐怕是要和宿庄主说一声。”
“落山山下没有驿馆吗?我在那里落脚即可。”
“哦,落山一片奇险,驿馆较远,且也简陋,还是由我同庄主说一下吧,二哥宿在落山庄会更好。”
“诗茉,你好歹也是前落山庄主的女儿,如今这落上庄你怎会一点儿话也说不上!”子风手指转着酒壶。
“以前倒也无所谓,但如今庄主有了夫人,夫人又是位高权重的李荷公主,我想着自然该有些规矩吧!”
“嗯,”卫恒噘着嘴,点着头:“诗茉,我有一个疑惑,你对十五年前的事情就没仇恨吗?就没有想过复仇吗?”
诗茉的眼神有细微的变色,也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二哥,只是几日前景魏王要为太后复仇的言论闹得满城风雨,太后之死,虽是皇帝计谋杀害的,可落山庄也在其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她必须要防着二哥一些,以防他在景魏王那里说漏了嘴。
“仇恨自然是有的,可我区区一女子又能如何?”诗茉自嘲地看着卫恒。
“那……那落山庄的其他人就没想过复仇吗?就这样归顺朝廷了吗?”
诗茉转过头,看着二哥,看春风吹过他两髻的发丝,与大哥威武刻板的形象完全不同,二哥更像是个书生模样,一别四年,诗茉这才意识到,二哥已与初别时完全不同:“早在十五年前,落山庄的苏长老便向朝廷归降了。”
“哦,这样啊”
赶了一天的路程,迎亲队伍到官驿里休息,南王第一时间来到诗茉的身旁。
“南王。”
“诗茉,来坐。”南王与诗茉二人同坐在一个饭桌上,他目光明媚地笑着:“按照规矩,赶路时我要一直护在花轿左右,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找你。”
诗茉心中害羞极了:这么多人听着呢,我该如何是好!
“啊……我……”
“怎么?几日不见你便与我生分了?”南王眉头微蹙,一边给诗茉倒着茶水,一边说着。
南王最初对诗茉心动,便是因他那日在落山上看到了那个不拘礼数的诗茉,他不懂女孩家的心思,还疑惑着诗茉怎么又变得扭捏了起来。
诗茉假装咳嗽了两声,眼睛往四周瞟,南王的贴身侍卫陈霖就在南王身后站着,而且,这个驿站坐满了人啊!
“南王,我只是觉得这里人太多了,我怕遭人非议。”诗茉低声说。
南王含笑,心中觉得冤枉:我这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啊!
“啊,南王,我们点些菜吧,你想吃些什么?”
“这家官驿的青椒牛肉面做的极好,诗茉,你要不要尝尝?”
“啊,好。”
待侍卫陈霖将面端来后,南王笑意温柔:“来,尝一尝。”
“好。”
诗茉轻轻地拿起筷子,挑了两根面条放在嘴边吹了吹,细细咀嚼着,她本是不大喜欢吃面的,却还是点着头淡淡地说了句:“味道极佳。”
南王看着诗茉,笑了笑:“在人多的地方你总是那么拘泥的吗?”
“咳咳,毕竟自小是学着礼教长大的,只有在人少的地方我才能放飞自我。”
听诗茉这么说,南王很想捧腹大笑,他今日心情本就上上佳,又能与心上人待在一起便更是开心了。他的前半生,有太多的不得,太多的束缚,他只想此去鄞州后,做一名自由自在的闲散王爷。
“来,诗茉,”南王温柔地将自己碗中的一块牛肉夹起,轻轻地放在诗茉碗中:“之前偶然和凌兄谈及‘克己’这个话题时,凌兄提起你,说你最喜吃肉,不喜蔬菜,但为了健康均衡,也尝尝将蔬菜咀嚼半天。”
诗茉由惊讶转为浅笑:“若我不加以控制,吃肉可吃到积食,所以啊,我还常吩咐厨房,做一些我不爱吃的东西。”
诗茉夹起那块牛肉,放在嘴里,脸上洋溢着幸福。
“每个人都有这样那样欲望,有人爱慕权势,有人贪恋金钱,就像我大哥,深爱着战场。而我呢,可能便是贪恋吃食吧!”
“诗茉,你觉得我呢?我会贪恋着什么?”
“嗯……”诗茉深思。
南王比诗茉长四岁,在诗茉很小的时候京城便盛传七皇子是个神童,在她未见南王之前,她一直以为南王是个爱慕名誉的人。
“南王殿下文武双全,上过战场,词传天下,被世人称为神童,至于贪恋什么,会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加璀璨吗?”
南王摇了摇头:“是自由,我最想要的就是自由。”
诗茉连忙点了点头:“是我想的太片面了。”
“诗茉。”南王深情的看着诗茉,他像一个孤单的影子,急于寻找可以容得下他的光芒,他有很多很多的话相对诗茉说,关于他的小时候,关于他想要的未来。
“嗯?”正在吃面的诗茉抬起头,看着南王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连忙将面条咽下,擦了擦嘴,害羞地岔个话题:“殿下你怎么一口面也没有吃啊,一会儿面该凉了。”
“哦。”南王这才拿起了筷子:“等我在鄞州安定了,我就去落山找你。”
“好。”诗茉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