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我的出生说起,那就是抗着一个金闪闪的太阳成长的故事。
我生下来就是纯金之魂,因为我的身体里寄宿着另一个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金源魂灵。金灵自然而然地从我名字里取走了一个字,于是她被我称作安。
安的存在是一个秘密,被一些特定的人所知道的秘密。
我并不聪明,可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许多道理和处事方式。这不仅有安的悉心陪伴,更有母亲那所谓的庞大的令人作呕的虚荣心。
年满一岁,我就走过了京都一大半的地区,名门豪宅的地区。
纯金之魂,金魂本源。
多么豪华的名头,多么出世的奇才。只要是听说过这个名号的大人物,没有人会拒绝见一见这个在世的才宝。
所以小时候的我,一直被母亲支配着,在各个酒席中流窜。亲眼看见精美的礼物,厚重的奖金持续不断地递往了那双能装下任何污秽的双手,自己不过是作为一个工具一般维修着母亲那极容易破裂的虚荣心。
不满的地方太多了,烦恼的东西也日益见长。我对着寄宿在这具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倾诉过,可惜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告诉了我许多东西,只是对于一个一岁孩童而言的许多东西。
因为安,也只是一个大一点的心理年龄只有八岁的小孩罢了,这是安告诉我的。
两岁的时候,我离家出走了,从家门口出发,转了两个路口,我就打算回去了。因为遇见了属于我的金属玩具,一个可爱的弟弟。
覆盖式的垃圾桶立在公共厕所旁边,路过时一瞬间就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够不着高高的边缘,所以踢翻了垃圾桶,大量恶臭的垃圾铺泄而出,以及一个圆滚滚的肉球。
我看见了一双漆黑如金鱼般的大眼睛。一个婴儿静静躺在泛着恶臭的饭菜垃圾上面,没有哭闹和大叫,眼睛里什么也没藏,空空荡荡。
这就是常说的心灵感应吗?
于是我抱着他回家了,重新踏入家门的时候,看见了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的母亲。她什么也没问,不在乎我之前去了哪里,不在乎我怀里脏兮兮的是什么,不在乎我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她在乎的只有自己肥肉下的褶角还能藏下多少污垢。
我提出了想要养怀中婴儿的打算,此时母亲才注意到那个被破布包裹散发恶臭异常安静的物体。她第一反应是让我拿出去不要污染家里的空气,居高临下狠狠盯过来意图让我当一个听话的小孩。
平时的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退缩了,不仅仅因为体格的差异,更有平时教导中,在社会观念道德准则上不能违抗父母命令的教诲。
可那时的我,仿佛受到了怀里婴儿空荡情绪的影响一般,望着眼前如高山倾倒一样的大人,心里却愈发地平静。
在一串连珠炮下,我依然坚定地表达了要养这个婴儿的决心,我能明显感到自己母亲毫不掩饰的诧异。
于是我对她提出了属于我的威胁:这不是给她选择养不养的问题,而是明白以后还会不会有荣华加身的日子的问题。
最后的结果自然没有任何悬念,这个脏兮兮的婴儿进了白家成为了我的弟弟,由我取名为白鱼。
这是一个很乖的弟弟,他从来不哭,即便是我,在拥有弟弟之前也会有想要向安哭诉的情感。我能感觉到,弟弟的眼泪没有为任何东西浪费过一丝一毫,他的眼睛中始终充满了迷茫和未知。
所以他是一个完美的,属于我的玩具。
白鱼的成长是困难的,他必须依赖旁人的帮助,不会饿了主动吃饭,不会困了主动睡觉,更不会想拉了就随地放炮,完全就是憋满了直接喷涌而出,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让父母极为头疼,这个婴儿表现出来的各种状况与正常婴儿完全相反,恐怕心里对这个陌生的访客早已感到不耐烦和厌恶。
只有我知道,弟弟是极其聪明的,比自己聪明一百万倍的存在。只是婴儿的他就能听懂我说的话,并努力执行着我的指令。
与弟弟单独相处时,我教导他把桌子上东西全部吃完,他会全力把东西塞进嘴里,甚至把盘子咬碎了准备吞下去。
当然我阻止了这一切,弟弟的牺牲是不必要发生的。可破碎的盘口还是划伤了弟弟的嘴角,因此,我惊讶并兴奋地看见了弟弟裂开的伤口快速愈合了。
我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一个完美的金属玩具,对主人而言最害怕的无疑是零件损坏,可现在免费的维修工作由他自身运转,现在的弟弟就是最完美的弟弟。
之后我让他去厕所了结一下私事,防止漫天飞星的事件再次发生,至于弟弟的肚子就由他自己恢复,不用去医院看母亲的脸色了。
为了深入了解弟弟的恢复能力有多强,我制造了各种意外让弟弟出现各类伤口,包括放一些在我看来威力不那么大的毒药。
无一例外弟弟都毫发无损,或许有一些举动造成他休息了几天,不过都挺了过来。
很快我就结束了对弟弟的抗伤测试,“因为弟弟存在的意义,不就是被姐姐呵护的吗?”
一连串行为被安发现后,她对我说了这句意义非凡的话,我深以为然,并真正确认了安不会时时刻刻盯着我的每一步动作。
在弟弟逐渐长大的过程中,弟弟的缺点是非常明显的,严重缺乏自主选择性,过于依赖他人。如果没有人对他做出指示,他会一个人静静地呆坐一整天;面临我给出的选择时,眉间不停散发着纠结和茫然;学习知识能力极为变态,每次问他都能对答如流,可真正进入实际运用状况,还是会茫然无助地看着我。
不过这一切的缺点,在我眼中都是闪耀着星芒的优点。我可以规划弟弟如何度过自己的每一天,拟出未来计划让他执行;在他面临困难抉择面前,我会给出包含正确答案的偏向性答案让他选择,逐渐培养他向正确答案靠拢并相信姐姐的话永远是对的;无法运用自己所学知识,那我来帮他用,因为弟弟会一直跟在我身边,他只需要充当我的答案提取机。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去调查了关于弟弟的一切,找遍了发现他时附近的医院,通过拜托许多关系人士了解弟弟从出生到被丢弃的所有情况。
弟弟确实是被父母所丢弃,一对无能的父母抛弃了他,狼狈地在社会底层打滚,我只看了一眼就不打算再与他们接触。
过程和结果是无聊的,可另一个结果是有趣的,我发现弟弟的生日出奇地和我在同一天,我知道这就是我们之间不可分割的缘分。
我没有告诉弟弟他的生日,只对他说了他原父母的残酷与卑微,因为弟弟不需要亲人和生日,他只需要我。
每次我过生日时,有我在心底默默祝福弟弟就够了。
我拥有着弟弟的一切,我支配着弟弟的所有,弟弟是完全属于我的。
所以,家中悍妇张敏“我才是这个家里的老大”言论,必须被推翻!
六岁的我早已明白,亲情的道德锁链在我这种天才手里,不过是一扭就断的麻纸绳,更不用说绑在我身上的早已被污泥染黑的木偶线。
我一个人去了龙家,同样是京都名家。年仅四岁的龙家大少爷早早灵觉,还配有同岁的专属灵觉女仆,这就是龙家的资源和霸气。
单独见了龙家家主一面,我借着金灵的名义,与他谈了一个在宴会上狠狠羞辱我母亲的交易。
他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我并不在乎他怎么想,结果无非就是答应,以及我找一个一定会答应的下家。
一切都是简单顺利的,在家中随便激了悍妇几句她就简单地答应了我的对赌协约,之后又去串门了几个名门大家,最后到白家主宅见了白家现任家主白老天,通过契约谈妥最后一个环节,家中的权利交互以及防止悍妇赖账的环节。
即便利用金灵的身份,使得行动都畅通无阻,我依旧讨厌这个生来就压身的权利,现在的我只是能把压在身上的重石一块一块搬下来砸向其他人而已。
最后的过程是顺利的,最后的结果也是早已决定的。
家里什么也没有变化,父亲依旧爱赌爱偷懒软脾气,弟弟依旧喜欢依赖我,母亲更喜欢无缘无故发脾气了,唯一改变的是我能名正言顺地在她聒噪时,从复杂的言语威胁劝说,改用简单的金色语言让她一个字一句话都不敢迸出来。
安对我的所作所为没有做任何阻止和建议。或许她认为这是我改善在这个家庭中地位的必要举动,以及还有着一些小时候没有让我摆脱烦恼的愧疚。
只有我心里清楚,我的目标一直没有改变,可爱的弟弟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聆听姐姐细语的环境罢了。
一切都只持续到十岁,我自以为今后能掌握自己未来的一切,能把弟弟牢牢捏在手里。
可我,不过是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傲慢且偏见的霸主,以为拥有一切,却是个无能无力又无知的蚍蜉。
在完成白老天的契约中,我失去了所有。不仅没有掌控白鱼的所有,也没有掌控自己的所有。
最后,这艘驶向未知岛屿的大船上,我开始记录关于弟弟的成长以来的一切,可回头看了一眼,就像在记录笨得无可救药的自己一样。
未来的我是否会记恨安我不知道,毕竟她毫不费力地抢了我的身体。能确定的只有我非常恨现在的自己。
像她一样把不属于自己的捏在手里,像她一样随意支配驱使某人,像她一样暴露自己令人犯呕的占有欲。
逐渐活成了自己不想看到的样子,却丝毫没有发现呢。
不知道弟弟还有多久醒来,他会因为渊魂受到灵岛影响吗?他醒来后会拥有一个新的人生吗?
他今后还会是我的弟弟吗?
即便所有的担忧发生,我也能肯定地做到属于一个姐姐的事。
白鱼依赖了我八年,在之后无论多少个八年,他都能随时随地依赖我。
现在的我,依旧是一个可以为了弟弟与世界为敌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