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湛带着丁瑶拂袖而去,苏锦兰背部已经一片汗湿,她不过一介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枪声犹在耳畔,哪有不怕的道理。
可是怕又能怎样?她若是露出一丝怯意,那些挑着软柿子捏的,就会闻风而来,世道艰难,人心不古,她只能佯装坚强!
处理好这里的闹剧,苏锦兰转身便往天字一号房而去,常青望着她的急匆匆的背影,招来手下,吩咐了两句,也随着跟了上去。
另一边,重家人手上其实也收到了消息,只是老爷子在前线,家里只有重清严和妻子贺槿在。
常青派来的人来传口信的时候,夫妻二人正在研究消息的可靠性,或许是这五年来不断的失望,对儿媳是否还活着,他们已经不抱希望。
况且,重墨刚刚出事,这边便传出了谈姝的消息,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某些人的阴谋。
但听了常青派人传来的口信,两人就坐不住了,重家几代单传,到了重墨这一代,他又迟迟不肯成婚。
好不容易成婚了,小夫妻还没黏糊几个月,小儿媳就出国了,瞅着儿子那偏执的性子,似乎认准了小姑娘,都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放弃寻找。
他们一度认为,重家的血脉会断在自家儿子身上,没想到,那个寻了多年,都杳无音讯的儿媳忽然有了消息,还给他们带回来一个宝贝孙子。
就算心有怀疑,夫妻二人也是激动的,匆匆忙忙就往苏锦兰的酒楼赶去。
天字一号包厢里,苏锦兰正抱着重禹臣抹眼泪,戴伦眼神有些微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恍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义父这么多年,一直孑然一身。
这个时候,重清严夫妻也赶到了,看着重禹臣那张与重墨儿时如出一辙的小脸,重清严激动地颤着嘴唇:“像,实在是太像了……”
重禹臣挣脱苏锦兰的怀抱,一双聪慧的凤眸里,似乎染上了懵懂,仰着小脑袋,呆萌道:“你们是爷爷奶奶吗?”
重清严与妻子相视一眼,有些不可思议:“小家伙,你认识我们?”
重禹臣摇了摇头:“不认识,不过妈咪经常给我看你们的画像”,说着,扳着小指头说道:“除了爷爷奶奶,还有太爷爷,爹地,外婆……”
贺槿蹲下身子,忍不住抱了抱小家伙:“好孩子,告诉奶奶,你娘呢?”
戴伦轻轻咳了一声,道:“小姝听说……重墨受了伤,跑到前线赶去救人了!”
夫妻二人这时才注意到这位高大俊朗的异国青年:“你是……”
戴伦绅士地朝两人微微点头:“我是小姝的义兄,是小家伙的舅舅,二位可以唤我戴伦。”
重清严暗自松了一口气,即便以他的眼光来看,眼前的青年并不比自家儿子差多少,幸亏只是义兄,不然,墨儿可是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贺槿丝毫不知道丈夫在脑补什么,她跟苏锦兰,一左一右,围着重禹臣,柔声细语的说着什么,别提多稀罕了。
听到谈姝一回来就去找了重墨,心里到底是满意的,只是……“小姝一个人去的?前线到处都是瀛洲人的眼线,她一个弱女子……清严,赶快通知爹和阿墨……”
看到他们这么紧张,戴伦的神色有些莫名,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那丫头揍起人来有多彪悍啊,他要不要提醒一下?
“二位不必紧张,我已经派人在暗中保护她,现在这个时间,她跟……重墨应该已经见面了。”
……
重墨醒来的消息让军营上下都为之振奋,对于他们来说,重墨不只是主帅,也是他们的信仰,信仰若是倒了,偌大的军队,轻则成为一盘散沙,重则发生夺权暴乱。
所以,他不能有事!
王敏在营帐里焦躁的走来走去,怎么就醒了呢?不是说子弹打中要害,一直昏迷吗?既没有做手术,又没有进口的西药,他是怎么醒来的?
王峰掀开营帐,就看到女儿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暗自叹了一口气:“我打探过了,重墨体内的子弹并没有取出来,此刻,他正处于虚弱,不用我说,敏儿也知道该怎么做吧?”
闻言,王敏心下稍安,想到重墨已经醒了且正虚弱着,不由眸中一亮:“爹,我想去镇子里买些药材,为重大哥做些药膳送过去。”
王峰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父女两人算盘打得叮当响,却不知,早在他们有意逼婚的那一刻,他们就被盯上了,一直按兵不动,不过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正逢战乱,原本繁华的街市很是冷清,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王敏带了四个便衣的警卫,往一处教堂拐去。
敲了敲落了漆的大门,鬼鬼祟祟地看了一下四周,这才闪身进去,大概一个时辰左右,王敏才面色如常的出来。
而后,她又神色如常地逛了几家药铺,这一次倒是大摇大摆,还特意让隔壁听到,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些药材。
确定这一趟出行滴水不漏,王敏才离开城镇。
然而,等她一行五人全部离开后,又有人依次造访了她去过的地方,用的还是她的名义。
重墨听着心腹的汇报,深眸里似有漩涡辗转:“找到那天的护士了吗?”
李岳惭愧的垂下头:“属下无能。”
重墨也不意外,只是握在背后的拳头无声地握紧,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肯现身呢?
这时,帐外忽然有人禀报:“大帅,外面来了一队人马,说是送军需的,还拿着重氏的手令!”
重墨眸中微动:“好好接待。”
谁知一向利索的警卫支支吾吾道:“可是,可是他们要见大帅,如果见不到大帅,军需不给卸!”
重墨挑起了冷眉,既然有重家的手令,那必然是信得过的……难道是听到了风声,怕军需被心怀不轨的人劫去,才非要见他不可?
抑或是,那手令根本是假的,有人想试探自己是不是真的醒了?
“既然要见本帅,去把那人带过来……”
“是!”
身在高位,便如在刀尖上跳舞,一着不慎,便会挂在刀刃上,所以,他心思缜密,却又敏感多疑。
只是,当他多疑的目光落在那人熟悉而陌生的眉眼间时,便如冰雪遇上暖阳,悉数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