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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绝望(3)

她的手触到了门把,准备拉开门,又停下了动作,站在门口,稍稍的往后转了一下头,开口:“这件事的事,不许往外传!”

韩月说着停顿了一下,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又开口:“送走言成过后,我不想再见到你。”说出这句话,大概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吧!毕竟韩言成安好的时候,把夏季当成宝一样呵护疼爱着。

韩月说完,拉开病房的门,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谢谢,谢谢你!”夏季对韩月的背影哽着声音道。

“砰”的一声,病房门关上,夏季撑起无力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伸出手,拉开盖在韩言成头上的白色布单,然后抓住他的手,跪在他的病床边,将他修长细白的手放在胸口。

这一次,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能这样牵着他的手了!

心痛到无法忍受,夏季就干干的的趴在病床边上,目光涣散一眨不眨的看着韩言成,她的身体像是只剩下躯壳。

“言成,感受到了吗?这颗心永远都只会为你跳动,不管多久的将来,都不会有人代替你,我会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感冒了要吃药,不任性,不耍性子,所有你所说过的坏毛病,我都会改。”夏季对着病床上的韩言成喃喃自语,她抓着他的手从胸口慢慢的往上移,移至唇边,深深的在他手背上印下了此生给他的最后一个吻。

“言成,韩言成,我爱你,这辈子只爱你!”

-

韩言成,她十六岁认识,十八岁成为她男朋友的男生,死了,死在一场意外交通事故中。

一切,仿佛一场噩梦。

如果不是她的任性,她的小脾气,他又怎么会出事,如果不是他的出手相救,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她,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代替他,代替他死去。

当时他说:“夏季,我要出国了,不知道什么回来,我们分手吧!”她的回答如果是“好啊,那就分手吧!”而不是转身跑进汽车极速行驶的马路中央,那么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如果当时她没有说“韩言成,你去死。”是不是他就不会用身体护住她,然后他就可以不用被夺掉宝贵的生命?

有太多的如果,夏季不敢想象,可事情终究已发生,铁铮铮改变不了的事实,她要该怎么去接受眼前的事实,该怎么一个人继续下去未来漫长的路。

十九岁,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理她而去。

三岁被亲生父母遗弃在路边,她沿着街道走了一天一夜,饿了一天一夜,也哭了一天一夜。

后来被一个拾荒的老奶奶领回家,她以为自己又有了一个家,可不到一年,老奶奶病终,她才四岁,懵懵懂懂的年纪,不知道死是什么,只是看着别人把老奶奶抬走,三天时间没见到老奶奶。

她饿的不行,向邻居讨吃的,过了几天,邻居看她孤孤单单一个人,便把她送去孤儿院。

到了孤儿院,不到三年,她七岁,又面临房屋土地征收,孤儿院面临拆迁,大部分的孩子被送到各个不相同的地方寄养,那时候她已经懂事,长的亭亭玉立,标致可爱。

她知道这次又要面临同样的问题。

后来,有一对年轻,但没有子女的夫妇领养了她,他们把她带回家,视如己出,想要什么都满足她,还给她取了“夏季”这个名字。

她很感谢她的新爸爸新妈妈,在家里抢着做事,学习成绩优异突出。

新爸爸新妈妈带她出去,无论到哪里,总能收到别人羡慕与赞扬。

夏季以为这次真的有了一个安定的家。

后来她的新妈妈怀孕了,新爸爸更是高兴的不得了。

夏季开始出现了两年多没出现过的惊慌,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她比以往更加努力,比以往做的事更多。

但她的新爸爸新妈妈开始忽视她,他们所有的精力全部投到还未出世,也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的身上。

有一天晚上,夏季半夜肚子不舒服,起来上厕所,无意间听到新爸爸新妈妈的对话。

新妈妈:“这件事情你办了这么久,到底什么时候完成,眼看宝宝就要出世,我们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照顾她,当初领养她就是因为妈妈说我们结婚三年还没有孩子,领养一个回来是为了冲喜,现在好了,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还是两个,如果不送走她,就你那点鸡毛工资,怎么养的活一大家子?”

新爸爸:“小声点,孩子还小,我这不是已经在办了吗?好歹也要找一个好一点的人家,说真的,夏季聪明漂亮,又有礼貌又能干,我还真有点舍不得,留在家里还可以帮忙照顾我们的孩子呢!”

新妈妈:“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

新爸爸:“要不这样吧!产检时医生不也说你不适合生两个吗?要不趁现在还小,我们生一个就好了?”

新妈妈可能是被新爸爸的话气到,抬高了音量:“夏安俊,我告诉你,就冲你这句话,离婚,马上就离婚。”

新爸爸可能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过,立马转换了讨好的语气:“老婆,对不起对不起,别生气,生气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我错了,不过,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新妈妈语气稍微平静下来:“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再找不到合适的人收养,那只能把她送回孤儿院了,睡觉。”

新爸爸新妈妈的房间安静了下来。

夏季双手捂着绞痛的肚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转身走回卧室,关上门,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怔怔的看着。

很久没有流过的眼泪砸出了眼眶,她却半点声音又不敢发出,她这是又要准备被遗弃的节奏了吗?

其实她可以少吃一点饭的,上完初中或者不上学都可以,她可以出去捡瓶子赚钱,还可以帮忙做饭,扫地,照顾弟弟妹妹,可以做任何事情,只求不要再被遗弃,不要再无家可归了。

可是,悲惨的命运往往喜欢她,所有她最害怕发生的事情,又再一次在她的身上发生了。

新爸爸把她带走的那天,她没有任何怨恨,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看着新爸爸走后的背影,待新爸爸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路口转角的时候,默默的流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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