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忘显然读懂了洛儿心不在焉,和恋恋不舍:“洛儿,你能从你已知的东西中发现什么线索吗?”
“安家,暗杀……”洛儿被云无忘的提问喊得回了神,皱眉思索,心中想的却不单单只是这两条线索。
云无忘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周围草木峥嵘,却被人踩出一条道路:“只有这些吗?”
“修言和那个妇人都不对劲极了,还有那些他们口中都提过,但从未出现过的哥哥,这一切……不正常。”
云无忘终于停下来了自己的脚步,洛儿从那些零碎的线索中回神,才发现他们走的不是回去的路,到的也不是县衙门口,而是一处幽静无比的湖边,绿草茵茵,湖水粼粼,周围还有蝴蝶和花共舞,一切美得好像人间仙境,让洛儿想到了之前在灾区放石头的那个灵泉。
“洛儿,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吗?”云无忘回眸,眼中倒映着碧波山川,蕴藏在山川之中的那个人,是她。
洛儿摇头:“新皇登记的时候就定了一条新律法,那就是禁止宣扬怪力乱神之说,不得那鬼怪这种无稽之谈结案。”
云无忘的嘴角勾起来了一个笑容,温柔和煦,顷刻间,山川失色:“那你的灾情,是怎么解决的呢?”
洛儿觉得不对,这个人一点也不像师父,她一步步的后退,努力不暴露自己的慌张和恐惧,但那些发自内心的东西,怎么都掩盖不住。
明明是一副美好的画卷,在他那越发诡异的笑容倒映下,周围的碧波都仿若变成了散发这雾气的坟场,蝴蝶和花朵,是他们的祭品。
“你……你是谁!”
“我是云无忘啊,你师父,洛儿,难道连师父你都忘了吗?”他笑容和言语中藏着浓浓的失落,一步步的靠近的洛儿,让洛儿额头上的汗越发细密,心脏好像随时会从喉间跳出去。
“啊——”随着一声尖叫,周围的幻想破灭,烛火摇曳,忽明忽灭,照亮着周围熟悉的布景,看到那些熟悉的东西洛儿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一场梦啊。
门被人推开,云无忘慌慌张张的走进来:“洛儿,你没事吧。”
看到和梦中那张脸一样的面孔时,洛儿倒吸一口气,退缩到了墙角,抱住自己的被子,警惕又难掩恐惧的看着她。
见到这样的洛儿,云无忘脸上的担心更浓,放低了自己的声音,安抚着她:“洛儿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不……不……你不是我师父!不是!”她大声叫嚷着,想让云无忘退开,云无忘的脸色一瞬黯然,随后却慢慢的推开了自己的身子,门口又陆陆续续的进来几个人,顾北看到缩在床上,满头大汗的洛儿的时候,眼中难掩心疼。
“洛儿,你别怕,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都是真的,不是你的梦境。”
看到顾北还有他旁边那个扯高气昂的云裳,洛儿的心才一点点的落下来,但看到云无忘的时候,心底还是有着深深的恐惧。
“顾北……云裳……这不是梦?”她似乎在问顾北,可看起来更像是在自己问自己。
“这当然不是梦了,洛儿,你镇定一点。”
洛儿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疼,疼的眼泪都出来了,疼的眼前的人都模糊起来,才让她分清了现实和梦境。
云无忘难掩一身的落寞,站在门口,就那么看着她,好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一般,充满无助,让人心疼。
“到底发生什么了?”洛儿有些崩溃,那个她认知中的世界好像在不断的倒塌,但没人愿意给她一个答案。
人活着,有时候就是为了寻找一个永远找不到的答案,这个答案,没有谁能提供你任何帮助和线索。
“洛儿,你都忘了吗?前两天我们接了一个案子,那个人给了你一叠宣纸,回去之后你就把自己关在了房中,不眠不休,随后,你就自己一个人去找了那家人,师父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晕倒在城郊的一处清泉处了。”顾北见她镇定一点了,连忙说出来自己知道一切,希望能安抚住她。
她晕倒了?
“不对,我明明记得我跟着师父走了……走着走着师父忽然停下来了,变得很奇怪……”似梦非梦,一切都变得朴素迷离起来,就好像,她接触的这个案子一般。
“洛儿……”此时暗处被遗忘的云无忘忽然出声,惊醒了洛儿,洛儿顺着那道洒满落寞的声音看过去,只见他整个人沉浸在黑暗中,却还失不掉对她的担心,对了,这个才是,这个才是她的美人师父。
“师父,我到底怎么了?”
云无忘见她对自己恢复了以往的态度,才慢慢的试探性的走上前去,见她没有激烈的反应才放下心来。
“洛儿,别怕,没事了。”他刚走过去,洛儿就从床上扑到了他身上,泪水浸湿了他的怀抱,像是安抚一直淘气的猫,他不断的抚摸这她的青丝,闭眼,掩去了眼中的自责和心疼。
“我记得,我正在院子里听那个妇人讲当年的事情,你就出来把我带走了,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湖边,你和我讲了很多我听不懂的东西,我……我……我觉得奇怪,觉得那个不像你,然后我就醒了……师父,那个人不是你对不对……”她的眼泪和错乱哽咽的语言,一字一句的述说着当时的恐惧。
“别怕,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了。”天知道,当他看到那个倒在草地上,仿佛失去生息的人心里是什么感受,他太害怕失去她了,这种感觉,胜过当年被遗弃,胜过当年流浪,甚至胜过了心底的仇恨。
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一个强者不应该又软肋,一个想要复仇的人,也不应该有,可他就是有了。
当年他第一眼见到这个小人儿的时候,他内心是充满嫌弃的,并不明白那个男人把她放在自己身边是什么意思,现在,他好像渐渐的读懂了他当年的这一步棋,控住了他的身还不够,还要控制住他的心。
顾北和云裳已经慢慢的退出去了,怀中的人也在哭累了之后,被他安抚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