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辞盖上了锅盖诧异的看向忽然出现在她身后的人:“你怎么出来了,你身上的上还没好呢!”
忽然被她这么关心,让修言有些不适应,努努嗓子,余光又撇到那面大锅盖上面:“你就是吃这些长大的吗?”
安辞顺着他的余光看过去,点点头:“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吧,想必可能连这些东西都没见过。”
她说的时候有些落寞,还有些嘲讽的味道。
身上的伤口在太阳下被灼烧的火辣辣的疼,却不及心中因她揪起来的十分之一。
“你……刚才不是想知道你名字的意思吗,本少爷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你的名字出自《礼记.曲礼》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他说的是不亦乐乎,但安辞却听到一头雾水。
“这话是什么意思?”
修言翻个白眼,却还是耐心的解释道:“意思就是,君子待人待事都要态度恭敬,言语有调理,说话做事都要有逻辑,才能让众人信服。”
安辞了然的点点头,却还是有些不懂,身后的大锅已经呼呼的冒着烟了,要不是修言提醒,她怕是会任由锅这样下去。
安辞回神,连忙抽出来了锅下面还在燃烧的柴火,让脚一下下的踩灭了,她这番举动,让一旁的修言看直了眼。
“你,你的手就不怕烫吗?”
“不烫,只要动作快点就好了。”虽然是这样说着,但她还是把手放在耳朵上,缓解自己的痛苦。
修言走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那双手,他看到那双瘦的骨节分明的手上不满了厚重的茧子,此刻还隐隐出现了一个烫出来的泡,许是对于弱者的同情,才让他对这个仅仅相识一天不到的女孩生出来了同情。
“你这个笨蛋,傻子,就不会想个别的办法吗?”虽然是斥责的话语,却难掩心疼。
见到这样修言,安辞抽回了自己的手,她读不懂他眼中的东西,因为这么多年,没谁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但她却见过别人用这种眼神看受伤的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人狠狠的踢响了:“安辞你这个小贱人,在这里干嘛呢,赶紧给老娘开门,让你煮个饭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偷吃呢!”
安辞慌忙回神,推开了身边的修言:“快,你快进去,下午我想办法帮你请大夫,千万不能让她发现,不然我会被赶出去的。”
修言皱眉,看着那个摇晃的木门,听着外面传来不堪入耳的辱骂声:“赶走就赶走,就算是在外面要饭,也比在这个破家强吧!”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愤怒没有加一点掩饰,好在外面女人的嗓门够大,才掩盖了他的声音。
安辞皱眉,万分着急的推着他,朝着他摇头:“你快别说了,进去吧。”
修言不想拖累他,他知道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并不多,以为到了外面也会和家里一样,他却不知外面的世界丑恶无比,处处布满危机……特别是对于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来说。
安辞关上了门,飞速的打开了锅,水蒸气烫的她一哆嗦,但听到外面催命的声音她还是一点都犹豫的拿起来了锅上面的箅子,把白面馒头塞到怀中,烫的脸都变色了,手下的动作却没有一丝迟钝,她在和时间赛跑。
舀起来锅里的一晚鱼汤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跑,没有地方可放只能让修言接着,修言见她脸色不对,连忙接过来,却烫的差点打翻在地,好在她及时扶住了,虽然洒落了一点,但也不算太多,只他承受不了这样的温度,放在地上,从自己怀中拿出来了那个滚烫的馒头扔给了他:“你先凑合吃一顿,下午我就想办法送你出去。”
说完也来不及等他的回应就飞一般的跑了出去,顺带还把门紧紧的关上了。
安辞刚打开大门,那人就一个巴掌论了下来,好在挨打多年养成了迅捷的反应,‘嗖’一下子就躲开了那一个巴掌,却让存了一肚子怨气的女人更是不满。
直接拖下来了自己的鞋朝着她论了过去:“小贱蹄子长本事了是吧,这么长时间不开门干嘛了!”
正说着,眼光瞥向了一边土砌成没门的厨房,看到那个拿出来的箅子掀起来的锅盖,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小贱人,老娘就知道你肯定躲起来偷吃了,你知道这鱼汤是给谁炖的吗,你也不照照镜子,看你那个样子有资格喝这汤吗!”
那人的怒意喷发出来,捡了世界上最难听的话来骂她,她已经习惯了,不是没有反抗过,只是反抗只会换来最痛的结果,所以只能躲,这些她这么多年学会的生存法则。
打了半天,女人也没能摸到安辞几下,自己反倒累的呼呼大喘,放弃打安辞的念头,也骂了累了,跑到厨房看了一眼锅里的鱼汤,发现没有少多少,气才微微安定下来。
“这次就先这样,要是再有下次,老娘把你吊起来打断你的腿!”虽然气消了一点,但还是不忘对这安辞辱骂,放狠话。
安辞缩在角落,一言不发,女人盛满了一碗鱼汤,放在嘴边,小心翼翼的品尝着,喝的那是一个有滋有味,看了一眼缩在角落的安辞,刻薄的嘴脸上终于出现一个笑容:“我看你也就这点用了,卖个鱼都不会卖!要不是阿勇拦着,我早把你扔出去了!”虽然是对她手艺的夸赞,却又少不了一番唾弃。
修言在里面听着,心中很不是滋味,看着地上的那碗鱼汤,都变得复杂起来,原来,这一碗汤竟会带给她如此大的灾难。
这是他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一次鱼汤,也是最贵重的一碗鱼汤,馒头亦是如此。
外面的吵杂声一直不间断,不停歇,让人头晕,修言轻轻端起来了地上的鱼汤,就着馒头放在了嘴里,融不掉的香味在他嘴中发酵,他不懂,为什么她可以为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冒这么大的险,甚至一度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