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为什么会这么说?”顾北也跟着追问。
云无忘放下手中的茶杯:“你们去问问那妓院的老鸨子他多长时间没有回去就知道了。”
顾北和洛儿面面相觑,似乎不相信云无忘说的话,非要去看个明白,但是洛儿去闻了那死尸身上的味道,除了臭味还是臭味,要不是在那个大娘身上闻过那种转瞬即逝的味道,她都怀疑顾北是骗她的了。
尸体上都开始长尸斑了,就算是有点,凉意的秋天,怕是也存放不了多久,就在洛儿感觉到挫败,以为真的是自己师父说的那样的时候,转身离去的时候却瞥到一阵反光,刺伤了她的眼睛,连忙回身看过去,之间尸体的脚底下似乎闪着什么东西,拉住了要走的顾北,示意看过去。
顾北慢慢靠近他的脚,之间两个脚底的穴位都有这种东西,连忙去喊法医。
那法医一辈子也没断过什么大案,向这种杀人手法也是第一次见,死者的脚底处,太阳穴都一个细小的银针,因为深入皮肤,几乎都看不见,奇怪的死,死者并没流血,中了两处大穴,就算是活着的时候发现,也是必死无疑了。
只是,到底是谁要杀他呢,说到仇怨,洛儿只想到了一个人,就是他的结发妻子。
“既然确定了是他杀,就让老太爷入土为安吧,这种天气,也存放不了多久了。”洛儿皱眉,闻不得这验尸房的尸臭,留下来一句就匆匆的出去了,顾北也紧接着跟着出去了,只有那法医,还停留在尸体旁边,不断的查看,似乎不相信自己连刺穴而死的死因都诊断不出来,其中一定有什么古怪。
“我还是觉得那个大娘有问题,这样,先不要走漏风声,我先找那个大娘探听一下消息再说。”
“行,你去调查大娘那边,我去调查一下万芳阁那边,我总觉得问题应该出在万芳阁。”顾北抹着下巴,应着洛儿,却和洛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出发点。
好在洛儿并没有反对,她觉得这件事情,比他们想的要复杂很多,总之一定不会只是表面看的那个样子。
这几日,洛儿天天带着梅新往那个大娘家里跑,一开始那个大娘看见他们就激动无比,好在梅新机灵,一直劝说大娘,那大娘渐渐放开了警惕允许洛儿带着她的东西进屋,渐渐的和洛儿混的熟络起来。
慢慢对着洛儿可以诉说起来心事,唠家常,洛儿也绝口不提全大爷死的事情,也不提公务,像一个孙女一般,日日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把城中遇见的新鲜事说给她听,一天能来三趟之久,也不和她提搬家的事情,让老大娘对她充满了好感。
有时候也会拉着洛儿的手述说她和全大爷年轻时候的过往,说到深处,总是会情不自禁落泪。
看的出来,她对大爷苦恋至深,但可惜,一腔顾勇,错付情衷。
从中,她也隐隐了解到了全大爷为什么对她那么冷漠了。
原来她曾经是京城中的名门望族,而全大爷只是一个穷酸书生,但有时候缘分就是来的那么奇妙,她对他一见钟情,强取豪夺,纵使知道他在家中有了妻子,还是非要得到他,为了他,和自己家中的人断绝了关系,跟着他来到这个小县城,但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只能求自己娘家的人给他一个官做做,可是这些年了,无论她对他怎么好,都不曾感动过他半分,渐渐的,心冷了,就失去了对她好的一切动力,渐渐的心如死灰,看他对自己不冷不热,这些年也不曾动过她一日,夜夜以泪洗面也不管用,她只是爱错了人,却毁了自己的一生。
原来,她不是他的原配,县太爷也不是自己想的那么无情,而是太痴情了。
听她说前段日子他迷恋上了青楼的一个人,便把他们的积蓄全部倒卖掉了,甚至,搜刮走了她这些年对家中唯一的念想,就是为了能在青楼多留一些日子,那些日子,他恍惚着了魔一般,谁都不让说一句,脾气变得暴躁无比,对她更是少了一份耐心。
她以为自己会在这个破旧的茅草屋中孤独终老,却没有想到,他先死在了自己的前面。
洛儿知道其中的故事她隐瞒了一些,比如那个原配怎么样了,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只是说自己过得有多困难,多可怜,可在洛儿看来,那些都是她自找的,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洛儿对她生不出来讨厌,也再也生不出来那么多的同情了。
是夜,凉如水,月光凄冷无比,照不进人间爱恨情仇,悲欢离别。
一个黑色的影子借着漆黑的夜色走进了染香阁,外面的夜色如墨,月光也湮灭其中。
染香阁内灯光昏暗,香味却在肆意飘散碰撞,气氛安逸中又处处透露着诡异,那人径直上楼,走入了隔间内。
“你来了。”彼时,苏新泽正坐在里面饮茶,好似早就料到有人会来,又好像一直不走就是为了在这里等人一般。
那人摘下来厚重的帽檐,漏出来赫然是一张倾城倾国的连,只是那青丝中又徒生几丝白色,唇色就算吐了胭脂也掩饰不住苍白,眼角的鱼尾纹在慢慢显现,随着时间流逝,在一点点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来:“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县官他们引到万芳阁了,你也该给我香了吧。”
苏新泽不紧不慢的倒着水,不曾看那人一眼:“你做的,远远不够,不把你情郎背后的人引出来,又怎么能得到永存的青春呢?”茶水刚好倒了九分满。收手的时候竟是一滴也没有漏出来,苏新泽看向了那人的方向,那个倾国倾城的佳人,此刻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危危老矣的迟暮老妪,早就没有刚来时候的风华,她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着,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着。
“只要你能让我在死之前都存着这幅容貌,无论什么,我都会替你做的,快给我香吧。”她满脸乞求,像是一个路边的乞丐,求着他施舍。
苏新泽嘴角勾起来一个讽刺的弧度,指尖翻飞,入门的香炉中落入了一个什么东西,周围的香味在变化着,随着她的容貌变化着。
神情和脸上的皱眉一块舒展开来,慢慢又变成了那个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的女人。
苏新泽却这神奇的变化,和她绝色的容貌嗤之以鼻:“真不明白,你大仇已报,恨的人已经死了,干嘛还要继续透支自己的生命,维持这表面的风光,难道,这人世间的繁华真的有那么迷人吗?”
女人的神情带着苦愁,脸上是化不开的哀怨,眼中却是化不开的仇恨:“呵……这还不够,还有一个人,没死呢。”
“她现在活着比死了更痛苦了,要我是你,我会让她一直痛苦的活着。”
女人闻言回神,眼中的仇恨渐渐被冲淡,眼中都变成了风霜:“不,我要她,把我受过的苦,全部在受一遍。”
苏新泽冷笑摇头,从怀中掏出来一个白色的袋子,扔给了那人:“这是一个月的用量,一个月之内,事情没有达到我想的那样,你应该知道后果。”眼中是不用多说的威胁。
女人准确的接住来他扔过来的袋子,朝着他屈身道谢,重新带上了自己的帽檐,掩饰住了自己的绝色美貌。
外面风声赫赫,她不见,她刚走,不远处的树后又走出来了一个人,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在沉思。
“不好了,不好了,大娘失踪了!”洛儿刚起床,还没有来得及梳洗,门口就传来一阵惊呼,打跑了她的瞌睡虫,洗脸都来不及就跑了出去。
刚到外面就看到梅新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我……呼呼,我今天去看大娘,发现大娘家里没人了!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大娘,周围的人也都说没见过!”
“怎么会这样……”洛儿很是不解,站在那里干着急,想拉着梅新亲自过去看看的时候,却被云无忘拦下来了。
“现在去已经晚了。”
“可总要出去找找吧!”虽然对这个人年轻时候坐下来的事情觉得不耻,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早就让两个人产生了感情了,洛儿和云无忘的淡漠比起来,就好像两个极端,一个是炽热的火山,一个是寒冷的冰山。
“我陪你一起去。”云无忘见她这个样子,知她是非去不可了,心中隐隐有不详的预感,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焦躁起来。
“我也和你们一起去!”顾北闻声匆匆赶来,见他们要走,忙要跟着去,却被云无忘阻止了。
“县衙内不能没人镇守,你在这里等着,我和洛儿去就行了。”
“可是!”顾北还想说什么,却被云无忘阻止了,洛儿在旁边心急如焚,要不是云无忘拉着,她早就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