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吃下来百毒丸,瘟疫应该马上就要好了……至于你,洛儿,之前是不是有人给你吃过类似的东西?”说着,云无忘那双眼眸中凝聚了风雪,冰冻了周围似乎也冰冻了时间。
洛儿被看的心虚,没问来得及问百毒丸是什么,就把之前和苏新泽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说出来了。
云无忘陷入了沉思,顾北却走到了云无忘旁边散落血迹的地方,那里躺着一把闪着寒芒的大刀,顾北捡起来仔细打量,眉头却越皱越深,看向旁边两个人还在对质的人说道:“这是霜雪阁的手笔……”
“霜雪阁?那是什么?”洛儿听到顾北打岔,连忙接过来转移话题,想让云无忘对自己好一点。
但云无忘早就被三这个字所吸引,喃喃的重复了一边:“霜雪阁……”
外面天光正盛,一阵阵悲泣不断的传来,打破原来的死寂。
“不好……顾北!”云无忘意识到不对立刻看向顾北,顾北早就戒备好,拿着那把寒刃挡在了门前。
洛儿吓得一哆嗦,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连忙扶起来地上的云无忘,拖着他要朝后面走。
但悲泣渐小,死寂的院子中再也没出现过什么东西,几个人额头却都不满了细密的汗珠。
“顾北,现在耽误不了,天黑之前必须出城。”
顾北并没有放松警惕,也没有回头看云无忘,只是眉头紧锁:“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城中被人布下来阵法,现在不知是什么阵,不能冒然出城。”
“难道我们就要坐以待毙,困死在这里吗!”
顾北看向着急的洛儿眼眸低垂,其实他现在气力也未完全恢复,但想到她不懂阵法,也不知道怎么破解,而且就她这样样子,出去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只得吓了破釜沉舟的决心:“我出去探探,你们等着。”
言罢,不等洛儿和云无忘说什么就跑了出去。
“师父,城中的人就算是染了瘟疫也不该这么安静啊……”
云无忘瞥向她,目光惊鸿一瞥,却让洛儿出了一身冷汗:“师父你干嘛这么看我……”她一步步的后退,害怕他对自己做什么。
“谁说过这城中有人?这城中早就没人了。”
外面的日光盛的人看不清前路,洛儿第一次知道,白天还可以比夜晚更可怕,浑身被汗浸湿衣衫,却还感觉凉飕飕的。
她不会已经死了吧,进入了一个别的世界……忽然想到自己做的那个梦中,梦中的黑衣人抬脸是师父,那小正太也是师父……凌乱的星幕,重启的命运,此刻就算是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要了她的命。
“顾北不是都说了吗,我们进了别人的阵法。知道什么是阵法吗?”
洛儿的头好像和拨浪鼓一般,不断的摇着,她其实知道什么是阵法,但他说的阵法应该和自己以往认知的阵法不同。
“所有阵法都离不开道教,每个阵法都是在原有的空间中开辟出来另外一个空间,无论是兵法中的阵法,还是道法中的阵法,都是一个原理运作,只不过兵法中的阵法困住的是人,而道法中的……”
“啊——师父不要说了,我知道了!”洛儿被吓得浑身没了骨头,没等云无忘说完就鬼叫着打断了他的话,一下子扑倒他的身上,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感受着他的体温,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你怕什么?”
“师父,你都不害怕吗!”
“世间万物,存在皆有道理,为什么要怕?”
洛儿浑身发毛,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觉得眼前这个师父熟悉又陌生,这一幕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经历过。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我……还活着吧。”一个女人的声音蓦的出现在脑海中,让洛儿一激灵。
“是你,让我知道我还活着,知道什么是活着。”
所以,活着到底是什么……
“这个阵法有些陌生,只囚禁住了我们三个人,其他人,竟然一个都没进来,施法的人要么是怕牵扯太多无辜遭到报应,要么就是术法不足困住那么多人……”见洛儿发愣以为她已经被吓住了,云无忘耐心的解释着现在的状况,企图安抚住她。
洛儿听完,一言不发,好像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看着窗外正盛的阳光,等待着顾北回来。
日光渐衰,云影缠绵,一切在慢慢的消失,衰老,但那个人失踪没有回来,纵使淡然如云无忘,也开始焦虑起来,他的气力只恢复三层,若是天黑之前没走出去,在遇到什么……他们三个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师父,你知道古书中记载过一种香,可另人产生幻觉,陷入无尽的梦境中,直到这个人死亡吗?”
云无忘闻言脸色骤变,顺着洛儿机械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那里缕缕升起来的檀香,是什么时候开始,就进入梦境了呢。
是那颗药丸……和那个熏香师手中把玩的香料,她的师父没有来找她,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洛儿走到那檀香燃烧的地方,拿起来桌子上的水,浇灌进去,里面传来亡灵挣扎的声音‘兹拉,兹拉’像是烧开了谁的肉,周围在一点点的消失,在变化,睁开眼睛,是红纱幔帐,是那人担忧疲惫的嘴脸。
“师……父……”开口唤她,却发现喉咙干涩无比,却惊醒那个人,他一想素净的脸上竟带了胡茬,眼睛也熬得血红,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那个风华正茂的他,反而像是一个落魄的流浪汉。
“洛儿你醒了!”他激动的从凳子上一下子坐起来失了方寸,忘了自己该怎么办。
洛儿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想到那个可怖诡异的梦中,无论是隐藏的神秘人,还是实实在在的师父,亦或者给自己指路的人,都是她。
万般变化,皆是他,是他指引自己找到梦境的出口,大梦初醒,才忆梦中情。
看着洛儿勉强微笑扯动嘴角带出来的殷红,云无忘恍然想起来,她已经昏迷过去半个月了,这期间,都是他日日小心喂食她,照顾她,但她已经很久没有正经喝过水了。
连忙起身去取水,把她扶起来,看着她如同离开水儿的鱼一般,喝完了碗中所有的水,唇色才勉强有所恢复。
“我……睡了多久?”
“三个月。”云无忘接过她手中的水杯,目光一刻也不愿离开她,充满担忧眷恋和关切。
“师父……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不知何时开始,也不知何时结束,我现在不是在梦中吧。”洛儿抓住他的衣袖,好像大海中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当成自己的救命稻草,愿随他浮沉。
云无忘的手慢慢的伸到她的脸上,无比眷恋的摸着她恢复温度的皮肤:“这不是梦,洛儿对不起,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你。”
洛儿红着眼:“师父,我得谢谢你,不是你,我可能就出不来呢!怎么会怪你呢!”
话音落地,两个人默默相望,相顾两无言,就在两个人含情脉脉的时候,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走进来一个强壮又落魄的大汉,慢悠悠的抬头刚想说什么,在看到洛儿时候眼中的东西一下子僵住了,随后被通天的喜悦代替:“洛儿!你醒了!”
他脸上狼狈不堪,由于太激动,表情管理失控,鼻涕于眼泪横飞,洛儿不像笑的,但是看这样一个恩……那么壮的汉子此刻变成了这样,瞬间代替了她所有的忧伤指着两个人道:“噗,你们不会这三个月都没梳洗吧!”
说着用鼻子仔细嗅闻一下,果然闻到了附近一股酸臭味,只见云无忘的脸腾一下子红了,飞一般的逃出了她的视线,洛儿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被风吹着,风不止笑声不熄。
听洛儿这么一说,顾北也恢复了自己的情绪,但还是不忍跑走,一直盯着洛儿看,却见洛儿捏住鼻子一脸嫌弃:“咦~你还不快去洗洗,我刚醒你就要把我再熏晕吗?不是我说,你们俩个也太不讲究了!”
洛儿不断的碎碎念,顾北本想反驳,但问道房间内充斥着的酸臭味知道她说的没错,眼神却别有深意的看向她:“不要说我们,你也半个月没洗澡了。”
洛儿闻言,当下呆住了,掀开被子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中衣,白色的衣服上一些不明物体,刚打开就一阵酸臭味扑鼻,顾北幸灾乐祸的打开门悄悄的走,却不料刚出门就听到洛儿中气十足的抱怨:“你们这特么怎么照顾我的!”
嘴角勾起来一个幸福的弧度,真好,劫难都过去了,真好,她又恢复往日的活力,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样子了。
云无忘清洗完之后才回来,给洛儿讲解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她就是在服下那个药丸之后变了,那个人果然有古怪,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