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忘迅速弹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古琴,解开了洛儿身上的气压。
“抱紧我。”
雨水冲刷着眼睛,冲刷这个城中的血腥,黑暗被雾气罩笼,仿若蒙上一层薄纱,像是一个欲拒还迎的美人,勾引着人们解开它身体的轻纱,让人们看到那里面的真实面目。
琴音凝聚成一道闪着寒芒的光,撕破那朦胧的轻纱,割破黑暗的一角,直直飞向那个空中带着巨大黑暗能量的人,但那个人却在马上要接触到琴音的一刻消失在空气中,无影无踪,周围伴随着滂沱大雨落下来的还有一个亦男亦女的古怪声音。
“城中的人,谁也跑不掉!”
马儿惊恐,仰天长啸,马蹄朝天,落地之时就开始撒欢的跑,但还没有跑出他们的视线,就被割开了身子,站在朦胧的黑暗中一动不动,殷红融入黑暗,融入雨水,消失不见,
“今天怕是出不去了。”
平底一声惊雷,雷鸣电闪,照亮了一瞬间的黑暗,洛儿冷的打哆嗦,只是那一瞬间黎明中,她在不远处的榆树后面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她从不相信这世间有鬼神,但今日,却又不得不信。
“师父,我们先回去吧。”
顾北见洛儿脸色不对,想上前接住洛儿,但却被云无忘阻止了,云无忘低头,看到洛儿脸色铁青,心中一惊,连忙抱起来洛儿朝着来的方向重新走回了宅子中。
被掩盖的月色之中,层层乌云之中,潇潇落雨之中,有什么东西被掩盖了,他们刚转身,那俩只马儿的尸身就分开了,倒在地上,眼睛还睁着。
“游戏,提前开始了呢……”雨势微歇,是什么,在夜色中绽放。
洛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脑海不断的出现那个穿着黑袍的影子,他生于最阴暗的角落,终日不见光明,帽檐被掀开,洛儿看到了那张脸,一下子惊醒过来。
“师父……”看到眼前同样被惊醒疲劳的云无忘呢喃起来,却又立刻晕了过去。
云无忘连忙扶住她的身子把她轻轻放到床上,手搭在她的脉搏上,眉头紧锁:“她这是……邪毒入体,不过奇怪的是,好像有什么东西护住她的心脉,就好像有人提前预知到了这一切,给她吃了什么……”云无忘低低说着,接着就想起来那天去找洛儿时候的那个医师。
雨水中传播着瘟疫,也传播着别的东西,屋中燃烧起来异香,闻之心醉,乌云渐渐退散,漏出来的是一轮血红的月亮,迟迟得不到顾北的回到,云无忘不仅从洛儿身边抽走自己的眸光,转向后方,却见顾北已经趴在桌子上昏睡不起了。
云无忘终于想到了什么,却也感觉自己头重脚轻起来,一步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有什么在一点点的吞噬他的神智,让他的双眼变成了血红的颜色,黑暗中他能听到那阴森的笑意,刺骨冰寒。
费力的从自己怀中掏出来一个精致的瓷瓶,纵使这种危难之中他也不忍全部倒入口中,而是先倒入手中一粒,在小心的存放起来才送入自己的口中。
狂风忽然大作门被一下子吹开,门口站着一个黑衣黑发,于夜色融为一体的人,他的眼睛异常深邃,手中拿着双刀,抬眸就是浓浓的杀意,射穿这夜色,直直的朝着云无忘过去。
云无忘刚恢复一点气力,连忙拿起来桌子上的琴,那人却已经拿刀刺了过来,云无忘急急闪开。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手指翻飞,迅速拨弄琴弦,控制着琴音一阵阵的朝着那人射过去,却被他轻巧躲过,擦肩而过之际,云无忘才注意到他耳边塞着的一个棉球,他堵住了自己的耳朵,所以听不见琴音,眼睛却更加敏锐。
“主子说了,只要你把落交出来就可以饶你不死!”
“呵……饶我不死,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说着,琴音加剧,扩散开来,形成一个绵密的蛛网把他一下子封锁其中,无处可逃,那人眼中闪过一抹什么东西,随之双刀竟合成了一把大刀,刀上寒芒更胜,吞没如水般温柔的月光,带着嗜血和肃杀狠狠的朝着蛛网砍去,却没有砍断一丝一毫,反而让蛛网收的更紧,云无忘不断的弹着琴,一声接着一声,延绵不绝,激情高昂,好像在指挥着那些空气形成蛛网在收紧,在变成利刃,让他们穿透了他的身体,把他弄的四分五裂,最终,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
那里,只有一把闪着寒芒的大刀,再无之前的人。
云无忘看着外面无垠的夜色,雨势停歇,星幕低垂,月亮在慢慢的变回原来的颜色,天马上就要亮了,他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了。
“你知道什么是星幕吗?”一个小男孩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正在看星星的洛儿,洛儿转头过去,只见一个脸蛋远远眼睛水汪汪的小男孩正在看着她。
她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谁,他又是谁,更不知道他说的什么。
“不知道……”但她还是乖乖的回答了。
“星幕就是星星组成的帷幕,只要你抬头,就能看到,星幕在每个人眼中都是不一样的,因为星幕是你的内心,是你的命运。”虽然他年龄很小,长得是一脸萌样,但说这话的时候却无比的认真,像极了记忆中的一个人。
那个她看到的人,那个陪她长大的人。
“小孩子不懂不要乱说,星星都是又规律的,怎么可能在每个人眼中都不一样呢,那别人怎么还能用星星占卜呢?”虽然不忍心打破他对这个世界的幻想,但她也不想误导了这个孩子,洛儿索性开始自己的教学。
但那个小孩被反驳却没有一点不开心,反而一脸老成的抬头望天,沉默不语,引得洛儿也忍不住望向天上,看向他看的方向。
但抬头,没有她熟悉的各种星,那些星星凌乱不堪,散落在天空,像是被谁打乱的一盘散沙一般,颠覆了洛儿以往的认知,惊疑不定中,撞入那双水汪汪却又深沉的眼中:“这就是星幕,洛儿,你的命运已经开始了。”
命运……是什么,星幕又是什么……
洛儿睁开眼睛,周围就像是她看到的星幕那般,闪耀却又凌乱,好似刚刚经常一场巨战,原本的摆设被打乱,布满了刀痕,凋落在地上,千疮百孔。
洛儿挣扎着从地上起来,门未合上,倾落一室天光。
“师父,你怎么了?”刚做起来身子就看到抱着琴倒在地上的师父,立刻扫走了她身上的疼痛无力,让她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把地上的人扶起来,但见他嘴角绽放着一朵殷红的花,脸色因为它变得越发苍白,长长的睫毛如同死去的蝴蝶散落的翅膀,一动不动。
洛儿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发现他还有呼吸,才松一口气,手掐上他的人中,想要把他掐醒。
蝶翼在颤抖,那双星眸终于睁开,迷迷糊糊的看向洛儿,气若游丝:“洛儿……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洛儿闻言红了眼睛,没想到他醒来惦记的第一个竟然还是自己,抱着他泪水滴落下来:“师父……”
那泪水是一种力量,咸咸的涩涩的,到了他的口中:“洛儿,别哭了,天黑之前,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轻轻抬起来自己无力的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滴。
“可是师父,你现在都这样了,顾北也晕过去了,我们怎么走……”洛儿抬眼,看了一眼桌子上倒下去的顾北,眼眶又红了起来,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吞噬着她的心智和希望。
“我怀中有一瓶药,你倒出来给顾北吃一颗,他醒了自有办法带我们出去。”
洛儿咽下去自己的泪水,在他温柔的安抚下渐渐的平复下来,师父还没走,师父还在,顾北也还在,一切都在,没什么好怕的。
从他胸间不断的摸索着,把云无忘都摸红了脸,也不见她把手拿出来:“咳咳……洛儿,还没找到吗?”
“师父别急,在等一会,在等一会吗……”说着一脸色欲熏心继续摸着,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完全忘了自己刚才的伤心,就算是摸到了那个瓷瓶也不抓住,而是在他的胸膛上不断的游弋。
“洛儿,还是我自己来吧。”云无忘抓住了她不规矩的手,准备从怀中自己拿出来,洛儿知道自己吃豆腐的时间要结束了,连忙从他怀中抓住那个瓷瓶,走的时候还不忘蹭一下他绽放的地方,把云无忘蹭的老脸通红,偏偏还不好说什么。
“不用,师父我找到了!”把云无忘放到地上就朝着顾北过去,喂了他一个瓶子里面的东西,但见他脸上的红疹子在慢慢的褪去,渐渐的睁开了眼睛。
“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染上了瘟疫。”云无忘就算躺在地上不能动,也不忘为顾北解答他的疑问。
一句话出口,让本来离他很近的洛儿立刻弹开了:“瘟疫!不会传染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