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她才知道,他远没有她想的那么强大,只是如果他不够强大,受欺负的就会是她。
前方一阵颠簸,锦书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进了马车的下方,她不能松手,松手就会被车轱辘碾的粉碎,彻底成为一滩血肉,她不会的。
关键时刻,凌寒彻底放弃了自己,与此同时,她也抓住了车边,接着那个桐木的力气站了起来,凌寒送一口气,却忘了自己。
“寒哥哥!”惊呼刚出口,但一切都来不及了,凌寒的身子朝着那不断打转的车轱辘过去,马车停了下来,面前是一座宽敞的府邸,那气派的门口受着很多人,上面还挂着一个金碧辉煌的牌匾。
但完了,纵使刹车……那车轱辘也压了他的胳膊,锦书见他脸色苍白,皱成一团,所有的情绪都被撕裂了。
“寒哥哥,寒哥哥。”锦书红着眼睛过去,身上那些伤都不疼了,努力挪动那车轮,把凌寒拉了出来,这个时候,头上的太阳忽然被人遮住了,一片阴影投下来,锦书抬眼,就看到了一个嗤笑的嘴脸,虽然面如玉,精致无比,在她眼中却和恶魔无两样。
纵使疼的撕心裂肺,凌寒还不忘把她护在自己身后,她听到了那人一声不屑的嗤笑。
“呵……还真是兄妹情深啊。”
那时候的锦书,早就忘了,尊严是何物,她跪在他脚下抓住他华贵的衣衫:“求求你,救救他,只要能让他的手臂变好,我什么都愿意干。”
“锦书……”他的声音很小,却带着坚定的呵斥,但锦书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刚才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看到了他那里一片鲜红,心中就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那人皱眉,看了一眼她被她抓住的地方,印上了鲜红的手印,嫌恶之情,溢于言表,锦书才知自己做错了,连忙放下来自己的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断的在地上给他磕头,只愿他能原谅自己,泪珠伴随着她磕头的声音落在地上,除了凌寒,没人会怜悯她,心疼她。
那半生,她都是那么过来的。
除了他,世界好像没有另外一个人了,对于那时候的锦书而言,凌寒是比自己更重要的存在,自己都没有。
如果没有凌寒,她不会苟活那么长时间。
那人许是觉得有意思,眉头渐渐舒展,脸上再次绽放了笑意,示意旁边的仆人帮他们解开了手上的束缚:“你不用拜我,救他,也不是不行,只是要看你能为他做到什么程度了。”
他的笑容在阳光下泛着光,确实黑暗的光,如同地狱来的修罗,让人畏惧,生寒,但她却吞下了那些畏惧,只要能救他,即便下地狱又何妨?
记忆大门一旦打开,就再难合上,如今,两个人都不再是那个被人案板上的肉,也不必在被人宰割了。
洛儿摸了一下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地方,忍不住问了自己一声,漫长岁月中,真没有对那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少年动过心吗。
她知道,他的从容只是为了让她安心,他的强大,只是为了让她不必在同从前一样,跪在别人脚下求饶。
只是,这辈子的他,却让她摸不透了,他变了,变得没有那么纯粹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寂静了不少,帐内没人掌灯,一片黑暗,让洛儿的心好像沉到了某个地方,久久不能从往事中回神,喉咙都好像被什么堵住了。
这样的日子,浮浮沉沉又过了几日,让洛儿都怀疑自己的大限将至了,才会总梦到往事。都说人之将死,才会变得念旧,那些埋葬在心间的东西一一浮现,让她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好在,战事没有几日就开始了,西边的烽火升起来了,外面的兵马来来往往,兵营从原来的寂静又变得喧嚣,重新拾起来了慌乱,帐内来来往往的人不断,洛儿都想去外面坐着了,至少这样,不用一会热一会冷的。
燕宇带着一万人朝着陆离前进,洛儿忽然想起来燕南出城的时候,好像也是这般,她这样做,好像给别人送兵马没有什么两样。
已经折损了一万人马,此次如果不曾,在折损一万……那她手中所剩兵马好像并不多了,虽然千河这种小城也盛不下多少人,细细向来这些日子,她的兵马一直是只少不多,自从燕林军交到她手上以后,好像越来越衰败了。
好像美人迟暮,英雄末路,渐渐有了颓势。
洛儿觉得这样不妥,思来想去话来了燕飞和燕南:“你们两个,商量一下,谁能留下来守城?”
两个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洛儿这话什么意思,燕南是老大,先说了话:“主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我一直想收渔翁之利,耗费最少的兵力得到最大的利润,但现在细细算来,好像每次都是我耗费最大的兵力,得到了最少的利润。”洛儿说的时候还在思索。
燕南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他在责怪自己这次攻城不利,脸上有些难堪,燕飞向来是个直性子的人,但这次燕南折损了一万兵马,被洛儿这么一说,竟也不知怎么替燕南辩解,只能在心中替燕南抱屈。
“末将无能,请主上降罪!”气氛还没有静谧下来,燕南就跪在了地上,朝着洛儿请罪。
洛儿回神,看着地上的人,知他误会了,笑着让他起来:“燕南你别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此次你失利也有我的错,要不是我……”说道这里,有些神伤。
“主子,这事都愿燕南轻敌,不然,断不会如此!和主子一点关系都没有!”燕南见洛儿自责,连忙揽下来所有的罪过。
燕飞也跟着跪在了地上:“主子料事如神,这次若不是主子,我们怕是也守不住千河!主子的骁勇和谋略,俺自愧不如!”燕飞也连忙安慰着洛儿。
洛儿见他们俩这个样子啼笑皆非:“快起来,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这次,我觉得让燕宇一个人去有些不妥当,所以,想问问你们有谁原来留下来守城,又有谁,愿意跟我去追燕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