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洛儿惊异,以为他出尔反尔,不愿放自己离开了。
苏新泽没有言语,低垂下来的东西是掩盖不住的悲伤,他狠狠的撕碎了自己的龙袍,一下下的给她缠上了手腕:“傻子,就算再爱,也别让自己遍体鳞伤。”
这话,说给她的,也是说给自己听得,可是爱到深处,又怎能控制住自己的一切呢,前尘往事如烟,他可以选择忘记,但是不能选择原谅,可是现在,面对选择,他只能放手,他不忍心,看着一个自己爱的人,在自己面前一点点的失去了自己色彩。
苏新泽给了她一匹快马,洛儿扫去了第一次骑马的胆怯,策马飞奔,人群吵杂,她都听不到,耳边只剩下赫赫风声,眼前只剩下那个人的面容,但百转千回,柔肠几许,最终赶到城门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送人的队伍也没有来时的喧嚣,一路正往回走。
他走了,单枪匹马,带着圣旨走了,洛儿坐在马上,看着紧闭的城门,心中泛起来许多滋味,不行,她必须得追上去。
“开门!我要出城!”
“这位姑娘,京都最近严禁,没有出城的令牌,谁也不能擅自出城。”那官兵看她一身华衣,又是满布落寞,不欲为为难她,好心的上前解释。
洛儿皱眉,她刚想再说什么,却被一个熟悉的人喊住了。
“洛儿,真的是你吗?”那人的声音又惊又喜,回眸望去,只见何子轩一身青衣,不为人潮拥挤所动摇。
“小舅舅……你怎么在这里。”洛儿翻身下马,何子轩就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她,好像抱住了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洛儿有些错愕,她能感觉到他真挚炽热的感情,只是她现在急着出城,虽然不忍心打断还是出声打断了他的沉默。
“小舅舅,我要出城去找师父,但是他们不愿给我开门,你可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追上师父?”
洛儿着急声音让何子轩从梦中清醒过来,有些怅然若失,笑容都苦涩起来:“果然,我就知道,你不是来找我的。”
“小舅舅……”洛儿觉得这样的何子轩有些奇怪,想要出言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看着渐渐矮下去的日头,心中越发着急起来。
何子轩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扫去了之前的落寞,又变成了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你就算现在出城能追上他,没有军令,你也进不了军中。”
“那要怎么办?”洛儿听到这话,越发着急起来。
何子轩见鱼儿已经上钩,赶忙收杆:“不如你先随我回去,我替你想想办法,这些日子未见,爹也想你了。”
洛儿皱眉,似乎有些不情愿,不甘心的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城门,日头越发矮起来,渐渐从盛走向了衰落。
可她此刻好像除了跟着他回去,再无别的办法了。
那日朝堂上,他一身官府,褪去年少的稚气和轻狂,多的是一份成熟和稳重,众多人中只有他站了出来:“皇上,微臣愿意去边塞,并且保证绝不会让边塞的将领们再吃一场败仗,如若有失,终身不返京都。”
那日苏新泽封了他大都督之职,阳光正盛,青春正茂,他未带一兵一卒,只带了一匹马,一把琴,还有苏新泽颁下去的圣旨,临走时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让他放了洛儿,两个人默契的好像说好了一般,那边暗地里刚威胁完他,那边就用命相挟,也许,他注定插不进去这场爱恋中,注定,要被淘汰,所以他放弃了,既然得不到,不如就毁了她。
何子轩送云无忘出城的时候,他也只交代的何子轩一句,就是让他照顾好洛儿,那一句交代,说的无比安心,好像笃定他不会做什么对不起洛儿的事情,笃定他会照做一般。
他当然会照做,只不过,不是因为他的叮咛嘱托,而是那个人本来就是他要照顾一生,要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啊。
月色拥挤,门被人轻轻推开,洛儿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中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无比的人,轻抚着她的脸颊,指尖冰凉,她想睁开眼睛,从沉沉幻境中挣脱出去,看看那个人的真面目,却怎么都抬不起来沉重的眼皮。
最终,那双手走了,耳边响起来一声叹息,接着是慢悠悠的脚步声,她能听出来脚步中的惆怅,那脚步声,她好像前世听过千百遍一般,一下子就能辨别出来。
次日睁开眼睛,周围的阳光并不温柔的包围着她,刺痛了她的双眼,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遗失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想去找何子轩问问自己要出去的情况,走到门前,却发现自己又被锁起来了,门怎么都推不开, 原来,被放过只是从一个牢笼,转移到另外一个牢笼而已,从前的自由,终是不复存在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洛儿狠狠的敲打着门,让周围的地都跟着颤抖,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却也不知为何而落。
心中那块缺口越来越大,填不满了。叫喊了半天都没人回应她,她累了,倦了,倒在地上,靠在门上,她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顷刻间,生活就可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洛儿被软禁了两个月,这两个月里,外面的冬雪消融,春暖花开,连送饭的人她都没有见过一面,也曾想过寻死,可最后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那个勇气,她还想在见他一面,何子轩好像料定了她不敢寻死一般,每日就那么晾着她,也没有在出现过。
这两个月洛儿感觉自己过的生不如死,她感觉自己对这个世界而言是那么的渺小,如果自己不想着顽强的活下去,也没人会管她的死活。
哭过闹过,最后不过枉费力气,她被放出去的时候甚至都已经忘记了如何言语,怎么问何子轩缘由,她看到他目光中那些复杂的东西,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理解错了,可那些确实都是心疼。
这几个月,她过的浑浑噩噩,她忘了,那荒芜岁月中,她到底是如何一个人熬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