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阿霞早就把商子谦的警告抛诸脑后,带着唐新儿到处周游玩荡,但唐新儿渐渐地有些纳闷。
“在找什么?为什么每到一个地方,你的表情都是冷冷淡淡的,没有丝毫的欣喜,难道与我一同出来走过的地方都不好玩吗?”
“我口有些渴了,我们到前面的茶馆坐坐吧。”
“阿霞,你还没回答我,你究竟怎么了?”
“快走吧,不然一会没位坐了。”阿霞不以为然地撇过脸,大步向前跨走。
“你在找东西,对不对?”
大跨的脚步蓦地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撇了撇嘴。
“我口渴了。”
“阿霞!别再给我转移话题!”唐新儿微愠,对她这样的态度颇是不舒服。
“你究竟在找什么?像是在找东西,为什么又感觉上你好像已经放弃了,觉得自己再也找不到了,所以总是下意识地不屑地撇嘴。可是你的心里却仍然无法彻底死心,所以只好继续面无表情的拖着脚步到处找,就是这种感觉,你究竟想找些什么?总得说出来我才会帮你找得到啊!”
阿霞原本慵懒闲散的表情,随着他的每字每句而乍然变色,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被他猜中了自己的心思,蓦地觉得整个人似被剥光站在他面前一样恼怒,猛然怒吼,“你懂什么?”
“……”唐新儿沉默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里尽是千言万语诉不出。
“还是回去吧,我有些累了。”见他也不再出声,阿霞真淡淡地说,她真的是好累了,他读懂她,可是她却早已没有拥有幸福的权力……
“嗯。”唐新儿轻应着,没料想她会突然变脸,跟着在她的后面,他扯了扯唇角,紧握的双拳紧绷着,泄漏了他强自压抑的心情,心中翻腾的不舍与难忘,甚至是萦绕在心头的那股不甘心,不愿就此放手的渴望,怎么也让他无法平静下来。
原本想立刻通知追风的念头渐渐地被迫压下,他想自私一回,他读懂她的心思,她这样的渴望爱与寄托,可以给她一个归属的人,这就是她这几天给了自己的感觉……
然而,她的心却依然在漂泊不定……阿霞,你还是在等待他的出现吗?还是祈盼他来找你吗?
喉咙忽然一阵涩然,一直以来他总是先遇到她,却又慢了追风一步。
有时候世事就是这样,你要的,却不该是你的,你要的,却又迟到了一步,永远的与你擦肩而过,再深的感情、再多的泪水,也得不到,也换不回。
呆坐在屋子里,阿霞忽然又想起白天唐新儿的话。
你究竟在找什么?像是在找东西,为什么又感觉上你好像已经放弃了,觉得自己再也找不到了,所以总是下意识地不屑地撇嘴。可是你的心里却仍然无法彻底死心,所以只好继续面无表情的拖着脚步到处找,就是这种感觉,你究竟想找些什么?总得说出来我才会帮你找得到啊!
眼眶霎时有些热热的,男人都只会哄骗她的,不是?假装读懂自己,却又来狠狠的抛弃,这就是她所想要的结果么?不,一点也不,她已然是断然拒绝了。
窗外的寒风猛然从敞开的窗口窜入,扫视了一眼窗口,果然有一人影掠过,让她霎时警惕起来。
当那人推门进来时,却发现是商子谦,阿霞瞬间松了一口气,若是来个劲敌,她还真的无法应对。
“商王爷有事吗?”见是熟悉的人后,阿霞也就随意地坐下来给他倒杯茶。
“没事难道就不可以来?”他反问,刚刚不是没感觉到她的戒备。
“呵呵,这里是你的,当然随时都可以来啦,只不过商王爷的出现总是令人惊讶,会选择夜晚出行。”阿霞干笑几声,心里暗地咒骂,屁啦,什么时候不来,偏偏选择晚上任谁都会怕啦,孤男寡女的谁知道别人会想什么。
商子谦假装没听懂她的意思,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问,“你怎么认识唐新儿?”
“你不是知道了吗?干么还要问。”阿霞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这个男人还真是明知故问。
“你!”商子谦愠然地瞪着她,可却又捺按不住地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只不过是以前帮过我而已,何必探问,想你堂堂一位王爷,想知道别人的身份还不容易。”阿霞略带讽刺说。
“你曾是兰谷堂堂主?那你不就是程焕?”商子谦皱眉,她怎么可能是。
“别怀疑,正是小女子我。”阿霞也毫不忌伪地承认,本来就是她,何必隐瞒?“只不过是想当一个平凡的人,过一个平淡的生活罢,王爷又何必顾虑那么多,既然我会答应你的条件,自然也不会拖累你。”
“本王何时怀疑过?”商子谦一勾唇,露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阿霞没料到他会突然这样说,鼓起脸瞪着他,真是令人讨厌的男人,“如果不是这样,王爷又怎么会来探口风?”
“本王何时探你口风了?不是在跟你闲聊么?”商子谦轻挑眉,她对人过于防备又巧妙地转移话题,让人无法探测到她的心思。
“你奸诈!”阿霞蹙眉,果然是官场人物,狡猾得像只老狐狸。“你都没事可做吗?”
“为了你,何事都可抛弃。”商子谦亦假亦真地说,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更不知道他究竟意欲为何。
“说谎不打草稿亏你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阿霞扬了扬眉,这些话,她听多了觉得麻木,何况一个与她之间有个协议决定的。
“你真的觉得我是在骗你吗?”商子谦凝神看着她,眼神非常的认真。
被他突然认真的目光注视,阿霞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隐隐的觉得他总给自己一种不安的感觉,经这段时间的相处认识,他这个人本就阴阳怪气的,突然这样说,认真?确实在他的眼神里找到,但却不真实。
“有没有骗我,你自己很明白不是吗?”阿霞撇过头避开他的视线,谁知道他是否是想再次催眠自己?虽然上次被自己发现后,他就一直没用这样的手段,但谁又能保证以后呢?
“你喜欢唐新儿?”商子谦突然问。
阿霞扭头狐疑的看着他,怪了,他怎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我什么时候……”
“她确实喜欢在下。”不等阿霞把话说完,屋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叹。
两人蓦地一怔,商子谦率先回过神来,冷冷地质问,“唐公子不觉得很失礼吗?”也不知是否没得到心中的答案抑或是另一种原因,他隐约的觉得失落。
“何来失礼之说?商王爷不也在这里吗?”唐新儿在阿霞打开门后缓步步入屋里,淡淡的嗓音并没有多大的起伏情绪。
“你这是什么意思?”商子谦不悦地皱眉。
“他来了。”唐新儿凝望着眼前的阿霞,小家碧玉、善良可爱的模样,他翻腾不已的心里既混乱又复杂。
“他?谁?”阿霞莫明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他到底是谁。
“就是——追风,他在外面亭子等你。”声音微涩,轻眨一下眼睛,他不舍,但却无法做到挽留。
阿霞呆了一呆,追风,一个在她心里或是脑海里从来都不曾抹去的名字,宛如刻在石版上的古老文字,在经过底格里斯河千百年的冲刷后,字迹依然那么鲜明清晰。
“……追风怎么会来?”商子谦惊呆了,就连少主也同时出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怎会连阿霞也认识他?
他的话音未落,阿霞已然冲出屋子,唐新儿涩然一笑,自言说了一句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在告诉商子谦,他亦然没了机会。“谁也没法能再打动她的心,唯有,唯有他才是她心中所爱,我们终究是晚了。”
看着那个颀长的身影就站在那里,她,浑身颤抖这究间是恐怖,还是期待?抑或是冷冻的?
她感觉到自己的脚都快要软了,根本就无力再往前行上一步,忽然他扭头望向她,在黑夜里借着微亮的月光她能清楚的看到温柔深邃的瞳眸带着一丝激动。
追风闭了闭眼,他惊愕的脸庞宛若似梦般走向她,在遥遥的一步之远停了下来,他的心剧烈激荡地跳动,几乎要颤粟,却分不清楚此刻他要怎么跟她开口,手紧握成拳,强压着拥抱她的欲望。
俊唇微动了动,却一字也说不出来,看着面无表情的她,他的心凉了半截,她一定不能原谅自己的欺骗与隐瞒,仅仅一步之遥,恍惚相隔着浩瀚的银河般遥远……
“你,过得还好吗?”良久,他才缓缓地开口,声音微涩。
阿霞眨了眨眼,逼回欲滴的珠玉不让掉落,悄悄吞下咽哽在喉间的唾沫,微微颤抖的颔了颔首,并没有出声。
他上前一步,伸手将她纤细的娇躯拥进怀中抱搂,大掌怜爱地揉抚她乌黑亮丽的发丝,勾动手指轻轻撩起阿霞黑亮的青丝,他将那绸缎般柔顺的乌黑丝缕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指尖中。
追风受不住诱或地俯首就吻上她柔致的樱唇,他的鼻翼间隐约嗅闻到记忆深处唯她独有的清甜馨香,让他好生眷恋、久久流连不去。
轻轻地松开她,额与额与抵着,唇与唇轻触着,相互间的气息绕着,“我回来了。”追风捧住她宛若迷离的脸庞,他的眼眸显露出热切的羁狂。
“你还会在乎我的想法吗?你说走就走,说回就回,欺瞒着我一切,你觉得回来就可以了吗?就能解决一切的问题吗?”阿霞蓦地推开他,恍惚的神情带着一丝狂乱,“你以为是我瞎子吗?你对我隐瞒说过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真的一切都是为我好吗?不,我不需要你的假仁假意假好心!我不需要,我不……”双手紧紧环住发抖的身躯,她再也无力站立,慢慢地顺着亭柱滑下,头抵在坚起的双膝间,她恍惚狂乱的眸子带着一丝恨意。
他静静望她,如漆黑眸中的光芒在微光下有些闪烁不定。
“如儿……”追风轻轻一叹,弯下身子温柔地拍抚着她的后背,紧紧地将她冰冷的颤抖身躯牢牢地镶进怀中,他柔声细语,生怕吓着她似的,“如儿,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相信我,好吗?我不会再让你有任何伤心的。”
“哦,是吗?”她含糊低语,顿了一刻,又低低一叹,“若是我不曾来到这异世,该多好,这样即使痛苦也不会像如此心痛……如果不曾来到这里,该多好……该好多啊……”
寒风吹过,夜色深沉,却又有着几分清朗,追风抱起沉沉睡去的她,踩着踏实的脚步缓慢地前行。
风,呼啸而来,又呼啸而离去,屋子里燃起了一盘火堆,微亮的星火一闪一闪,似在为烘暖屋子。
宛如一头悠然闲憩的雄狮,追风撑躺在床榻上,温柔深邃的瞳眸凝瞅着熟睡的她,掩饰不住脸上的那抹喜悦,他终于再次找到她了。
“如儿,如儿,你还是我的如儿吗?如儿……”他哑哑地低语,将炙烫的唇轻轻贴上微凉的唇瓣,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怜惜。
“叩、叩。”静谧的屋子响起几声叩门,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倏地翻身起来,轻柔地为她掖了掖被子才恋恋不舍走开,当打开门时,温柔的脸色在瞬间恢复了面无表情。
“子谦?唐?何事?”追风微怔,又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唐新儿,投以一记寻问的目光。
“你抱着阿霞来这里做什么?她是我的侍妾!”商子谦冷冷地看着他,脸色阴寒得可怕,即使在玄教他是少主,他亦然不怕得罪了他,但现在已然不在教里,他没必要尊重他。
“阿霞?我不认识什么阿霞,还有请你别在这里大声呼喝。”追风变然冷冷地回他。
“梁姑娘就是阿霞。”唐新儿轻轻一叹,想必追风没看清楚信鸽里的内容,见着名字就飞奔而来了吧?
“不可能,如儿怎么会是阿霞!”追风下意识地否认,如儿不可能做商子谦的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