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润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一点一点远去,心里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来。
不知为何,他特别想告诉离酒,他从不希望她为他的臣,而是……
可惜。
他无法告诉她。
她也不曾知道,自己心悦的少年对她,是怎样的情感……
景润登基不久。
边关就传来消息,外敌入侵。
景润初登帝位,他国自然虎视眈眈。
大殿上,离酒一如既往的一身红衣,邪肆妖娆,她半跪于地,声音平静冷淡:
“陛下,离酒愿率领离家军,驱除外寇,捍我疆土,保我大景。”
“不可,离将军毕竟为一介女子,怎可服众,还是请离老将军挂帅出征吧。”一位文臣赶紧站出来反驳。
离酒皱了皱眉,父亲……
“陛下……”离酒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景润就已开口:“任命离业老将军为三军元帅,离酒为前路先锋,三日后,点将出征。”
“是!”离酒低着脑袋,她从不会违背景润的任何一句话,哪怕她不想……
景润朝身边的公公示意了一下,尖锐的声音响起:“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半刻后,景润一退朝便召离酒到了御书房。
“参见皇上。”离酒恭敬地朝景润行了个礼。
“起来吧。”景润仍是那般温和。
“谢皇上。”离酒却也是那疏离淡漠的语气。
景润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显然,他不喜离酒这般语气。
接而,他的声音也冷了几分:“你一位姑娘家,为何想要远征边关?”
离酒愣了愣,她没想到景润竟是想要问她这件事。
“陛下想听实话吗?”
“嗯。”
“因为我想替陛下守好这盛世江山。”离酒的语气少了几分疏离,难得的有些温柔,她看着景润的目光,带着笑意。
景润看着离酒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她的笑,真的很美。
她说,她想替他守好这盛世。
此刻,景润真的特别想问,她可曾心里有过他。
可是,他不能问,而且,离酒对他,大概真的只是……他为君她为臣吧……
“陛下,无事臣就先告退了。”离酒欠了欠身,待景润应了一声便扭头就离开了。
又一次,景润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心里那种莫名的感觉愈发的强烈……
离酒出宫后,她回头看了一眼这端庄秀华的皇宫,昨日,她一人一剑,屠杀了这里几千人,宫女,太监,御林军,殿前护卫,她虽分毫未伤,但,她违了自己的初心……
江山必用鲜血装点。
而自古帝王无情。
离酒最不喜的,便是这皇宫。
可是,为了他,她不得不待在这地方。
—
“父亲,公子已坐稳了帝位,但此刻边关告急,三日后,我们便点兵出征了。”离酒坐姿端正,语气不急不缓,不骄不躁。
离业看着自己女儿这般模样,多多少少也有些心疼,本应是位无忧无虑的姑娘,却硬是活成了这般。
“酒儿,你可曾怨过父亲。”离业看着离酒,目光里透出不忍心,“若是你不想……”
离酒抬眸看了离业一眼,未等他将剩下的话说完便开口:“不曾怨过。”
“母亲去得早,父亲为了母亲终生不再娶,离家嫡系只有酒儿了,这是酒儿该承担的责任。”
离酒语气平淡,没有半分怨意。
且,她真的从未怨过。
自小她便知道,母亲早去后,很多人都劝父亲另娶。
可是,父亲从未有过这些想法。
她,更不该抱怨。
“酒儿,若是真的随军出征后,在军中难免受苦,你好歹是位姑娘家……”离业还是担心离酒。
离酒笑了笑,“无碍。”
离业还是叹了口气,自己的女儿,怎会不心疼,可是,有些事情,即使他心疼也不能改变些什么。
“父亲,酒儿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告退了,父亲早些休息。”离酒起身。
“好,去吧。”离业微微点头。
—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来人往。
喧闹的酒楼之上,一间安静的雅间:
“酒酒,你真的要出征了嘛?”北笙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离酒,轻端着茶杯,似是在细细品茶。
“嗯。”离酒放下精致小巧的茶杯,淡淡的应了一声。
“酒酒,你对景……皇上那点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为何你就不愿告诉他呢。”北笙一手撑着脑袋靠在在桌边。
离酒眸光闪了闪,收敛了心神:“我不愿入宫。”
“哎,也是,皇宫这种地方,你自是不愿入。”北笙叹了口气,将她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动作似是在喝酒一般。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说话,气氛却不显得有多压抑。
坐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北笙起身,“酒酒,我坐不住了,喝酒去啦。”
说着她已经抬步走向外面,朝后背对着离酒甩了甩手。
离酒目送北笙离开。
北笙是离酒一次意外相识的好友,她是个孤儿,无父无母,独自流浪,却也是自力更生,但是,北笙活得很自由,无拘无束的。
她总是将烦恼抛诸脑后,任何事情随着自己的心意来,总是笑嘻嘻的,正因为这样,她很容易看透有些东西。
离酒有时候挺羡慕北笙的,但是她也就只能羡慕罢了。
—
很快就到了三日后,教场内,数以万计的雄兵姿势昂扬,斗志勃勃,景润走上台,说了很多的鼓舞士气的话。
离酒一直低着脑袋,处于出神状态,景润的一句话她都未曾听见。
“力除外寇,保我大景江山。”
“力除外寇,保我大景江山!”
几声震耳欲聋的声音,铿锵有力,直冲天际,那股热血澎湃,是想象不来的。
离酒抬了抬眼皮,盯着抬手那抹君临天下的身影。
此去,她不一定能回来。
但她一定会为了他,守好边关,保他盛世。
在离酒低下头的一瞬间,景润就朝她看了过来,暗含担忧。
“全军听令,出发!”离业厉声一吼,带着历尽沧桑的声音。
离酒仍旧是那一身绚烂的红衣,她,从不穿盔甲,发髻高束,轻扬,英姿飒爽,竟有种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