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过于的静谧。
但在这静谧之下,隐藏着诸多的暗潮涌动。
偌大的皇宫,端庄严肃的殿堂内,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的。
“你!离酒!你竟敢以下犯上,篡夺皇位。”一位身着黄色龙袍的男子,身上刀痕伤疤明显,血早已沁透了他的龙袍,凌乱的衣衫显出他的狼狈不堪。
狰狞的表情,狠毒怨恨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眼前这位,一身红衣似火的女子,手里执着的一把剑,鲜血还留在剑端,倾城绝世的容貌,沾染了几滴鲜红的血液,更显她的妩媚妖娆。
但。
她目光里透着无尽的凉薄,深黑的瞳孔里带着诡异的笑意。
这份凉意,生生得掩盖了那份妩媚,在男子看来,她就如同地狱来索命的修罗,无情地收割着人命。
周围躺着数百人的尸体,她面不改色,“皇上,您该退位了。”
“您这夺来的江山,自有人替您管好。”
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带着十足强硬的态度。
“离酒!离家世代忠良,怎会出了你这样的大逆不道之徒!”皇帝愤怒得目光迸出,看着离酒就似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一般。
离酒不为所动,平静的目光扫向皇帝:“离家只奉景氏,只忠明君。”
景氏!!
皇帝瞳孔速缩,眸中一抹诧异和惊恐闪过。
“你竟要忠那位前朝余孽!当初离家是扶朕登基,随朕灭了景氏一族的,你竟敢扶持那前朝余孽!别忘了,他同朕的仇恨,离家也含份!”皇帝此刻格外的激动。
离酒呲牙一笑,霎时间,饶是这位有后宫三千佳丽,无一人不有倾城之颜的皇帝,也觉得离酒一笑,天地失色,绝不是那庸脂俗粉比得上的。
“你在位十八年,便是大景王朝覆灭了十八年,此间,离家捍卫你的江山,抵御外寇,清除内乱。”
“但,这一切,只是不想景氏打下来的这锦绣山河被你糟蹋。”
“对你忠心,只是不想让你生疑从而查到有些事情。”
“我离家祖训,生为大景,死忠大景。”
“离氏一族,哪怕面上忠于覆灭大景之人,也要保住景氏唯一的血脉。”
自,他带兵灭了大景王朝,背叛大景,改朝换代,就注定,离家是他终身的宿敌。
但出乎意料的,离家不得不为他效力,为他守这江山。
只因。
这景氏先祖打下来的江山,离家必须守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帝的笑声格外的凄凉,他自登基以来,唯一信任的就是扶持他登基,他自以为死忠于他的离将军,也就是离酒的父亲。
可是,现在离酒告诉他,离家守护的不是他,护这万里江山不是为他。
是为了,当初他机关算尽去弑杀了的景氏皇族。
到底是权谋之中无真情啊。
可是。
景承却离家忠于他。
景承便是前朝大景的皇上,那个,一辈子都将他踩在脚底下的人。
离酒缓缓地提起手里染了万千人鲜血的剑柄,对着皇帝。
“噗嗤——”
冰凉的剑端没入他的心脏,竟是那般,凉透了心。
他眸子还带着绝望,嘴角残留的弧度有些凄凉。
离酒并没有拔出剑,松开五指,她低敛了眸,目光有些晦暗。
忽的,她迈开步子,带着一身鲜血离开了尸横遍地的皇宫。
隔日。
这里便会恢复以往的干净奢华与金碧辉煌了。
不过。
这皇宫,何时干净过……
出了皇宫,这一路,没有一块地方是没有染血的,没有一处是没有尸体的。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这江山,终需这鲜血来点缀。
—
“公子,明日即可恢复大景王朝,这是民心所向,公子,您也可还了先皇的愿了。”离酒看着他眼前的男子。
一身素华白衣,以白玉冠发,干净得让人觉得不可亵渎。
他,便是景氏皇族的遗孤,景润。
“酒儿,苦了你了。”景润温和的目光看着离酒,骨节分明的手抬起轻抚着她的脸颊。
离酒顿了半秒,退开一步,低下头,“离酒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何言苦一字。”
景润手僵在半空,他笑了笑,也不恼,他似乎永远都是那般温润如玉。
“酒儿,我说过,在我面前,你无需这般拘束。”
无奈的语气,带着独有的宠溺。
“公子此后为君,酒儿为臣,礼不可废。”离酒依旧是原来的态度。
景润皱了皱眉,似是不喜离酒这般拘束,但他也没再说什么,甩了甩衣袖:“退下罢,我乏了。”
“是。”离酒平淡地应了一声。
景润盯着离酒离开的背影,忽的,他竟有些恍惚。
离酒自他年幼便陪着他。
因离酒父亲的嘱托,离酒这一生,都在学着如何保护他。
那时,他亲眼看见他的父皇母后惨死,血染红了半边天,景氏一族,除他外一个不剩。
那段时间里,他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那时的离酒,天真烂漫,想着法子逗他笑。
而后,离酒的父亲告诉她,离酒终其一生,必须守护好他。
自此,随着时间的流逝。
离酒对他,再无曾经的烂漫天真。
只有恭敬与……疏离。
而离酒永远都是一句话。
此后他为君,她为臣,礼不可废。
这句话,离酒说了五年,而他,便也听了五年。
……
次日。
景润登基,恢复大景王朝的消息昭告天下。
万民欢呼。
登基大典上。
离依旧是一身红衣,她远远地站着,看着曾经的白衣少年。
此刻,龙袍加身,一步一步,走向他向往了那般久的位置。
离酒目光有些复杂,曾经,他说,他想要这锦绣山河,盛世繁华。
她说,他既想,她便为他夺得这盛世。
如今,少年已得偿所愿。
而她需做的,是为他守好这江山,护他无忧。
离酒转身离开,少年不知,她自第一眼看见他,就想守着他。
而少年更不知,她心悦于他。
可是,他必是这锦绣江山的君王。
而她,只能是臣,不可能陪他阅这繁华世界。
离酒不知道,她离开时,景润的目光,一直盯她,看着她逐步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