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自己没有撒谎,在废墟里,他摸过她,抱过她,虽然只是为了救时蓝。
萧泊黎猛地怔住,缓缓侧过头,看着旁边的路安深。
少年说得云淡风轻,脸上毫无波澜,越是如此,萧泊黎心底更是发怵不安。
那次在医院,自己就看出这个少年,与同龄人不同,那双褐色的眼眸,寒夜般清冷,深海般不可测,能将人抽筋剥骨。
路安深,这个少年,深不见底。
“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不是你,也不是我”
你和我,不过都是一只可怜虫。冷冷抛下这句话,路安深拿起双肩包,自顾自地离开。
通亮的客厅里,一男一女,正静静端坐在沙发上,宋清茹端着一盘水果,送到路正跃的手中。
“这小子,翅膀真硬了,根本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
拍拍路正跃的背,宋清茹安慰着:“等他回来,好好谈,千万别置气”
开门,路安深终于到家。
“你去哪了?”路正跃愠怒,叫住晚归的儿子。
径直朝楼上走,路安深随口答:“没去哪”
放下交叠的腿,路正跃将怒气敛了几分,凝视着路安深的背影,说:“鹿糜餐厅,见到时蓝了吧”
仿佛被击中要害,路安深回过身,幽幽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好几秒,似乎终于恍然,别过脸,不再看路正跃。
“果然”少年的声音,似深冬的寒冰。
儿子的态度,立马激怒了路正跃,猛地站起身,质问:“果然什么?”
“果然,您无所不用其极,连跟踪监视都用上了”
上学放学,周末,那道黑色的身影,总是在不远处,盯视自己,其实,他早已看穿,一直未曾戳破。
火,直冒上头,路正跃红了眼,声色俱厉:“你什么态度!我那是担心你!怕你出岔子!”
微微抬眉,如镜般波澜不惊,路安深轻笑:“哦?是吗,还真是谢谢您了”
无时不刻,每分每秒,让我在您的眼皮底下苟延残喘,这就是您的一贯作风。
客厅的电视机,微弱的声音阵阵传出,时而轰鸣,时而低吟,乱糟糟,热烘烘,愈演愈烈。
“老路,孩子晚饭还没来得及吃呢,你别吵”宋清茹拦住路正跃,连忙劝道。
好像宋清茹的话有了作用,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坐下,双腿交叠,路正跃问:“时蓝的弟弟,你今天也见着了吧?”
等等,弟弟?!
放下踏上台阶的腿,路安深怔住,那黄毛,不是男朋友,是弟弟?
密密层层的乌云中,渗出一丝亮光,胸口涌出一股热流,路安深追问:“弟弟?”
没想到儿子会对时蓝的弟弟感兴趣,路正跃语气中尽是不屑:“时越,她的弟弟,她还有一个在精神病医院的母亲。总而言之,是最低微的生物”
弟弟!弟弟!难怪长得那样相像,自己是个傻子吧,这点都没看出来。
“哈哈”路安深突然低笑出了声,有意思,真有意思!我这个傻子,究竟在吃哪门子的醋!
只两声,路安深下意识打住了笑容,恢复到平日的生冷,对路正跃说:“爸,谢谢”
……这突如其来的谢谢,路正跃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两个人还电光火石,针尖对麦芒,如何突然就偃旗息鼓?
关键,儿子笑了,他笑了?数年不曾见到!看着路安深上楼的背影,路正跃和宋清茹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