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儿听见碗碎的声音,也随即过来,看见陈阿娘正扶着已经醒过来的孙氏,也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娘,你醒了!”
“咳咳…”孙氏咳嗽了几声,抓住了陈阿娘的手,“阿娘,那天是娘不对,娘不应该那个样子说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说着说着,孙氏满是皱纹的脸上开始闪着水光,陈阿娘本就没有在意过孙氏说的话,现在孙氏又是这样样子,她怎么可能会怪孙氏。
“娘,我不怪你,是我命该如此,如果没有我,竟迟……竟迟他就不会死。”说罢,陈阿娘也哭了起来。
周珩儿看着孙氏和陈阿娘哭了起来,心下不忍,连忙出来圆场,“娘,嫂嫂你们别哭了,再哭娘又要晕过去了。”
这话说的孙氏和陈阿娘一笑,两个人又说了很多事情,总归而言,孙氏不在生陈阿娘的气了。
深夜,陈阿娘躺在床上,转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孙氏没有责怪她,让她的内心更加不安。
这几天,她总梦见周竟迟,梦中的周竟迟打败了那些野猪,他们回到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但有一天,周竟迟不见了,她跑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然后梦就醒了。
每次都是这样,惊醒之后一直睁着眼睛等到天亮。
这次,孙氏也醒了,她也好几天没有去隆兴酒楼,这样下去不行的,陈阿娘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这么一大家子人,没有钱过不下去的。
随即开始研究起来挣钱的方案,隆兴酒楼这几天她也没有去,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不如就明天去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食材,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周竟迟。
一大早,陈阿娘就去孙氏那里说明了意思,孙氏很爽快的答应了,看见孙氏满是慈爱的眼睛,陈阿娘心下愧疚,孙氏就这样原谅她了,她当然知道母亲失去孩子的那种痛苦,但看孙氏醒来之后没有再怪自己的意思,愧疚便又多了一分。
同时,她一想到周竟迟掉落山崖的那个瞬间,泪水不自主的又开始打起了转,她从未觉得有一件事能让自己如此撕心裂肺的痛。
不过很快,陈阿娘就收拾好了心情哪里。她用清水洗了洗有些泛红的双眼。清水顺着她的皮肤滑落,在日出骄阳的映照,显得那样美好却憔悴。
为一家人做好丰盛的早饭之后,陈阿娘却无心享用这份佳肴,在收拾好了上山需要用的篮子,柴刀等物品之后,还随身携带了一柄比较锋利的小刀。
当陈阿娘到达山脚的时候,初晨的骄阳已经完全升起了,阳光照射进森林里,配合着阵阵传出来的鸟语花香,陈阿娘真的不敢相信在此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一想到坠下山崖的周竟迟坠落山崖。
“唉。”陈阿娘婶婶叹了一口气,身体微微有些颤抖——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刚走进森林的时候,依旧是那样熟悉的场景,与周竟迟一路上的嘻嘻哈哈追逐打闹历历在目。
“那里是他给我摘花的地方……”
“那里是他不留神摔倒的地方,哈哈哈……”
“那里……”陈阿娘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来到了之前和周竟迟一起做陷阱吃烤肉的地方。
“周竟迟……你在哪啊……我好想你……”这个乐观开朗坚强的女人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号啕大哭起来。
树林间的鸟都被突如其来的哭声惊吓到飞走了。
不论来多少次,恐怕都会像如此这般难受吧,陈阿娘心想。
陈阿娘无力的坐在地上,原来人死,心是疼的。
她想到自己做了杀手那么多年,心本该是无情的,那些被自己杀掉的人,他们的家人,也会这么伤心吧。
正想着,蓦的一个东西突然从树上掉落下来,正好砸在她的头上,她定睛一看,是一个松果。
陈阿娘赶紧起身,仔细的看着这棵树,果然是一棵松树,她又巡视了一下四周,上次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这一片是松树林呀。
陈阿娘连忙去撞这棵松树,顿时,从树上哗哗啦啦掉下来不少的松果,陈阿娘拿了自己的篮子,开始捡起了松果,没一会儿功夫,一篮子的松果便到手了。
陈阿娘提了篮子,又在林子里面寻了一圈,她其实是想去那天的悬崖,却找不到路,又害怕自己路上遇到什么不测,便回家了。
回到家之后,陈阿娘将松果一个接一个的摆在院子里面,让它们接受来自太阳的暴晒,晒了一个下午,陈阿娘喊来周珩儿,让周珩儿跟她一起将松果敲酥,把里面的松仁拿出来。
一直忙到太阳下山,他们俩才将所有的松仁都取了出来,周珩儿知道这是松果,但是知道松果里面有松仁还是第一次,尤其是知道里面的松仁还可以吃。
陈阿娘随手抓了一把松仁,递给周珩儿让他尝尝鲜,周珩儿吃了一个,干脆的口感让他喜欢上了这个食物。
“好吃吧?”陈阿娘见周珩儿吃的正香,也捏了一个尝尝,“嗯,不愧是纯天然的松仁,就是好吃。”
陈阿娘凭着记忆,做出来了一份松仁玉米,立刻端了起来,准备让周珩儿替她尝尝味道,如果做成功的话,明天去隆兴酒楼也好有借口说自己这几天在研究新菜。
这道菜很快就被周珩儿和孙氏吃的一干二净,又甜又脆,两人吃的直夸陈阿娘厨艺好,陈阿娘会心一笑,收拾了碗筷,便回屋了。
第二天天亮,陈阿娘就起身,好好的梳洗打扮一番,做好了早饭,对周珩儿说明了行程,让周珩儿在家好好照顾孙氏,周珩儿连声答应。
提上一篮子松仁,陈阿娘便迎着光,向隆兴酒楼走去。
这几日陈阿娘都没有去隆兴酒楼,可把沈慕之急坏了,他派人去周家找过陈阿娘,但是回来的人都说陈阿娘不在家,怎么会说陈阿娘不在家,只是她不想那么早就来隆兴酒楼而已。
一个银两就能打发的事情,陈阿娘不想弄的那么复杂。
很快便到了隆兴酒楼,虽然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少,但是比起陈阿娘在这里的时候,还是少了一大半,这些人都是冲着陈阿娘去的,既然陈阿娘不在,酒楼也就还是几样菜品,去的人自然就少了。
有眼尖的人看见了陈阿娘,忙大声喊了起来:“快看,陈阿娘过来了。”
隆兴酒楼掌柜的听见了,急忙出来,迎着陈阿娘进去,“陈姑娘,您不来的这些天,可苦了我们咯。”
陈阿娘笑笑,“我这几天在潜心研究新菜品,怎么你的意思还挺不乐意的?”
“不不不,陈姑娘您可误会了,研究新菜品这事怎么可能会不乐意。”掌柜的生怕陈阿娘生气,再次一连几天不来,那他的酒楼可开不下去了。
“给沈慕之喊过来,我有要事跟他商量。”陈阿娘寻了一个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
“陈姑娘,沈老板这些天一直在楼上等你来,你直接去二楼找他就行。”
“哟,这小子挺闲的。”陈阿娘揣上装满松仁的篮子,径直上了二楼。
留下掌柜的跟小二在那里嘀嘀咕咕,“你说陈姑娘是有多大的本事,连对沈老板都不给好面子。”
小二耸耸肩,“也许咱们沈老板喜欢陈姑娘,不然就陈姑娘这态度,随便换一个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掌柜的点点头,他也觉得他们沈老板喜欢陈姑娘。
陈阿娘上了二楼,随即便看见沈慕之端坐在桌子旁边,桌上的茶一看就是刚沏好的。
陈阿娘撇撇嘴,“沈慕之你挺闲的啊,我没来这几天你都在这里等我?”
听到这话,沈慕之嘴角一抽,这个女人,向来对他说话都这么冲,“陈姑娘可是我们隆兴酒楼的招牌,陈姑娘不来,这酒楼没客人,我不上点心,这酒楼怎么开的下去。”
沈慕之不愧是沈慕之,他很快就知道了陈阿娘收买那几个人,让他们回来谎称陈阿娘不在家。
不过有两日陈阿娘的确不在家,沈慕之猜测陈阿娘肯定遇上了不好的事情,便旁敲侧击的问道:“陈姑娘这几日不在家,定是有什么急事吧,说出来,我好帮你。”
陈阿娘翻了一个白眼,“你这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我在不在家你都知道,我今天来是跟你商量新菜品的时候,你也别在哪油腔滑舌了。”
沈慕之被呛了一顿,但是听到陈阿娘说有新菜品,便将心里这口气压了下去。
“什么新菜品?”
“沈老板听说过松果吧?”
“松果,那种干巴巴的木头块,那东西怎么吃,陈姑娘在说笑吧。”知道她用松果做菜,不禁笑出了声,但同时心里又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