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吃的这些东西啊?”看着手上硬得像石头,肉眼都能看见沙砾的窝窝头,老汉长长叹了一口气。
救济粮里面可没有掺着石头,而且是浓稠的粥里面带着水能够补充一定的水分,这也是一直以来这些灾民能够继续存活下去的秘诀。
但看着周边的士兵,每一个人的嘴上都干巴巴的,显然他们的补水量并不大。
“只有这种干粮才抵饿,你们先吃着我得去处理一些事情,到时候会有人安排你们。”陈阿娘对这些灾民还是颇有好感的,毕竟能够从众人当中脱颖而出,顶着众人的压力,自愿参加的……
“原本我和陵舒致约定的时间是七天之后,此刻只怕等不到那时候了,我今日便连夜启程去往陵舒致山寨,顺便看看能不能求些粮食回来,到时候要辛苦兄弟们在跟周围的人挤一挤,腾出一些地方来。”陈阿娘吃完了一整个窝窝头。
周竟迟送了一小杯水过来,陈阿娘稍微沾湿了嘴唇,就又马不停蹄的赶向了马厩,牵出自己的马,便朝着陵舒致的山寨前进。
周竟迟只能看着她忙活,半点插不上手。
“吁……”
马行到山脚下之时,陈阿娘便将马停在了路边,她随便找了一棵树捆绑好,便徒步上了山寨,这山寨外边还有人把守着,见到陈阿娘他们便立刻前去通报,陈阿娘依旧朝着前头行进。
“你先在外面等着,我们有兄弟进去通报了,不是说七天天吗?怎么今天就来了!”
这山寨外面看守的人,先前也跟陈阿娘认识,自然也搭了两句话,但按照山寨的规矩是不能让陌生的人进去的,更何况陈阿娘今日来得蹊跷,自然也就将他拦下了。
陈阿娘顺从的停下了脚步,却只是抿唇一笑,并未跟这个小喽啰多说,只是看着山寨大门的远处,一直等到陵舒致缓缓走来。
“你为何今日来了?”陵舒致冲着看守的小罗罗挥了挥手,这人便放陈阿娘进去了。
“事情有变,需要提前些日子,今日你们便收拾着跟我一起下山吧。”原本时间就赶不及,陈阿娘自然也就开门见山,一番话说得陵舒致有些懵,原本说好七天今日忽然赶来,不过才去了几天天的时间。
“你倒是说说,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呢?”
陵舒致刷的一声展开了扇子,悠悠的扇了起来,能够在这旱灾严峻情况下过着这么悠闲的日子也只有他独一份了。
但其实他也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悠闲,寨子中的食物没有多少了,他眼下也的确希望旱灾尽快解决。
“军营的粮仓被烧了,现在只剩下一个月的食物,我们撑不了太久,所以也只能将计划提前。”
陈阿娘长叹了一口气,反正这事情到了军营也瞒不了,还不如在这里便将话跟他说清楚,否则陵舒致疑神疑鬼的,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
“你们还真是一些废物,竟然将军营的粮仓都给烧了……”
陵舒致虽说嘴里的话带着嘲讽,但脸上依旧是严肃的,又啪的一声将扇子合上了。
“既然如此便也只能跟你去了,不过,除了答应好要做的事情,其他的我们兄弟可不管了。”
陵舒致瞥向了陈阿娘,见她小脸紧绷着,又略微有些心软,想到这女人一个人扛起了这么大的一个担子,估摸着心理压力也大的很。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放了软话,“不过力所能及的帮助我们还是能给的,毕竟寨子大,什么东西都有,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拿一点。”
陈阿娘听到这话,眼睛便顿时亮了起来,犹豫着还是张了嘴,“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能否带些食物下去?我们军营当中粮食的确是,有些捉襟见肘,还有那么多的难民要养着。”
“那些难民你们还养着呢……”陵舒致有些不耐烦的撇了撇嘴,最终还是挥手让手下人按照陈阿娘的吩咐去做。
粮食他是不可能全部拿下山的,所以他只是允诺下来,寨子里的兄弟,粮食自备,不会多吃军营当中的一点。
“真是太谢谢你了。”陈阿娘真挚的冲着陵舒致鞠了一躬,脸上带着诚挚的感谢。
“不用谢,我虽然支持你,但并不代表可以没有底线的帮助你,我们走吧。”凌舒致的手下动作很快,仅仅是几句话的功夫,就将东西都收拾好了。
凌舒致让陈阿娘带前头走,他紧跟在身后。
“我让人运一车粮食下去,但和你们的食物得分开。”坐在马上,陵舒致依旧如同一个贵公子,但眼神当中少不了几分戾气。
“那是自然的,你们既然是帮我们,我断不会让你们不痛快。”陈阿娘爽快的答应下来,二人骑着马,下了山,起码总比走路的快,更何况后面还有押运粮食的板车,所以他们二人先回军营当中。
而此刻在大本营的张勇,则是被周竟迟困住了。
“你当真要立下军令状?”张勇皱着眉头一张黑脸,看上去凶神恶煞,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坐在座位上看着周竟迟。
“是的,我想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皇上将救济粮送过来。”
陈阿娘在的时候,周竟迟并未说这些,他想给陈阿娘一个惊喜,让陈阿娘不再因为粮食不够而心烦。
“这个办法不行,阿娘的工程虽然有道理,但是没有十成的把握成功,万一失败,你丢的是脖子上的脑袋!”张勇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使只有很小的可能性。
“这些事情的后果我自然是有考虑过的,你只要相信我跟陈阿娘便是了,咱们如今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而且……若是这方法可行,咱们就有救济粮了。”
如果张勇同意自己下军令状,那么军令状到了皇上手中,于情于理,他都会将救济粮批下来,而只要有了救济粮,他们就有充裕的时间完成“南水北调”,解决这次旱灾。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若这次事情不成,阿娘受的了这样的后果吗?”
周竟迟跟陈阿娘的感情,张勇看在眼里,如果周竟迟出什么事情,陈阿娘该怎么办?
虽说张勇是个大老粗,但他也不是全靠一股子蛮力上的将军职位,这每一次战争都是要用生命来拼杀,没有一点脑子早就交代在战场上了。
“若是兄弟,你便信我这一回,也算信阿娘一回,如果旱灾真的能够解决,我们也算圆满完成任务,如果解决不了,阿娘就要托你照顾了。”周竟迟说的轻松,但他心里却是无比的沉重。
“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肯定能解决这次旱灾的,即便……罢了罢了,我们总归是兄弟一场,即便是陪你这般疯狂一下也算是值了。”
张勇摇摇头,回到自己的房间,从一个笼子当中取了一只鸽子出来,若是靠人力去传输消息,只怕要等到猴年马月,他与皇上有一只专属的信鸽可以快速的传递消息。
周竟迟会找上张勇,也是因为知道他与皇上跟大将军之间的关系不一般,是皇上的心腹大臣,自然有更便捷的通讯方式。
张勇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细细的写在纸上,随后又将申请救济粮的信件夹杂在其中,卷成一个小卷,捆在鸽子的腿上,将其放了出去。
“只需再过两日,便能够收到皇上的回信了。”张勇一出门便看到周竟迟眼巴巴的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行!”周竟迟这才放下了心头大石,“如今只等阿娘回来,咱们便可开始动工。”
陈阿娘却在中途停下了马。
“你这是做些什么?”看着陈阿娘买来的,丁玲哐啷一大堆的东西,陵舒致颇有不解,见他将东西捆绑在了马背上,更是疑惑。
“这些都是到时候要用的,正好来你这边,路上还算有些市集能买到,再往前去便已经没有店家了。”陈阿娘拍了拍马头,这么多的重量压在马背上,也不知道这马儿能不能吃得消。
“把东西都绑在马背上了,那你准备走回去吗?”陵舒致坐在马上幽幽的问了一句,“这边可没有卖马的,所以你也只能跟我同乘一匹马了。”
陈阿娘这才发现,自己竟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也只能无奈的上了陵舒致的马。
她牵着缰绳坐在陵舒致身前,二人保持着尴尬的距离,一路向着营地进发。
“快到了,我得下来。”陈阿娘都能看得见营地了,赶忙勒住了陵舒致的衣服,要是这样进去,只怕周竟迟得气死。
陵舒致自然知道陈阿娘的想法,唇角微微勾笑,正准备假加速前进的时候,陈阿娘一把抓紧了他的衣服,“你可不要在这个时候开玩笑,我会跳下去的。”
凌舒致不听陈阿娘的威胁,反而扭过身将她搂在自己怀里,任凭陈阿娘怎么样拍打,他都不松手。
“回来了!”门口的小兵见到陈阿娘之后便立刻跑去跟周竟迟通报,周竟迟放下了手上的东西,朝着门外,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