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生的大脑嗡嗡作响,胸腔气血汹涌,他盯着两位警察看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嗓音沙哑低沉,颇有些自言自语道,“对,救护车,得叫救护车。”
顾平生往后退了几步,大脑还沉浸在宁思年昏迷不醒生命垂危的状态下,双腿发软,步履蹒跚,眼看就要摔倒,手下连忙托住顾平生的胳膊才扶住他。
被人扶住的一刹那,顾平生好像气力尽失,他的双手紧紧钳住保镖的胳膊,眼神痛苦、脆弱与压抑,另一个手下冲上来,用力晃了晃顾平生的肩膀。
“老大,你得振作起来,宁小姐需要你!”
手下的话如同一道惊雷,让顾平生瞬间从迷蒙的混沌中清醒,他的情绪趋于稳定,走到宁思年旁边将她抱起,像抱一个婴儿般动作轻柔,胳膊从宁思年脊背穿过,顾平生抱着宁思年就往楼上冲。
手下也急忙跟了上去。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传说中大名鼎鼎的顾先生居然这么爱自己的老婆,梁伊冰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警察看了一眼还一脸不知悔改的梁伊冰,手掌用力捏住梁伊冰的肩膀。
“轻一点会死啊!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梁伊冰的左手手肘被打穿,右手被一颗子弹穿过掌心,血滴滴答答地留着,在地板淌成了一滩水,因为失血过多导致她面色惨白,更何况她被反扣着,疼痛更是让她龇牙咧嘴,险些闭气过去。
“你在这跟谁说话呢!”五大三粗的警察要不是看梁伊冰是女人,不然一定一脚踹过去。梁伊冰被这么一吼,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她惊恐委屈地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警察,低着头不再说话。
另一个警察充当和事佬,连忙拍了拍同事的肩,“行了,别管这么多,把这个女人抓住就是咱们的今天的任务了。”
警察不再说话,冷哼一声用力推了一把梁伊冰,梁伊冰感到疼痛,然而又不敢叫出声,只倒吸着凉气,愤恨的看了两人一眼,在警察的推搡下,出了地下室。
顾平生并没有耐心等救护车开过来,甚至可以说丧失理智,他冲向停在院子里的悍马,拉开后车门就要将宁思年放进后车座,手下连忙迎上去,“老大,您也陪宁小姐坐在后排吧,我送你们去医院。”
顾平生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他只捕捉到手下医院两个字,便胡乱的点点头,自己也坐上了后排座位,两个手下连忙上了驾驶座位与副驾驶,等两个警察推着梁伊冰从别墅出来时,轿车已经发动引擎,发出剧烈的轰鸣声,带起一片灰尘与几片绿叶,开上了公路。
“你们也得送我去医院,不然我可以起诉你们!”梁伊冰愤恨地扭过头看着身后的警察。
虽然梁伊冰确实是罪犯,并且他们也必须把这个缉拿归案,然而眼下这个犯人受了重伤,他们又不得不送她去医院,正如梁伊冰所说的,她确实可以起诉他们。
虽然两位警察知道顾平生迟早会收拾这个女人,然而梁伊冰怎么说也是梁家的大小姐,他们也惹不起,只皱着眉剜了一眼宁思年,将她扔进后排座位后,对着对讲机同组长说明了刚才的状况后,得到允许,发动警车朝医院驶去。
手下挂了最高档数,踩着油门全速架势着,他们从后视镜望着顾平生时,他好像已经平静了不少,他细细端详着宁思年的脸,手掌轻轻抚,摸着宁思年的脸颊与眉眼。
进了市区后,红灯渐渐多了起来,哪怕去最近的医院,红灯也多的惊人,注意到顾平生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开车的手下松了口气,毕竟闯红灯过于危险,如果发生了什么撞击事件那就糟糕了。
在轿车又因为红灯停下后,顾平生总算有了知觉地慢慢抬起头,他茫然地看向手下,喃喃道,“为什么不开车?”
他的嗓音语气极其平淡,却融着不可言说的压迫。
“老板,现在是红灯啊……”手下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一向绅士的顾平生此刻不顾任何礼仪颜面的开始大吼大叫,像个疯子一样,骂着两位手下,咆哮地嘶吼,“给我开车,快点!”
手下为难地看着斑马线上缓缓走过的行人与停在车前密密麻麻的车辆,车与车的间距实在太小,他们根本开到中间空余的距离,再说了中间的距离也不够啊。
手下突然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提议道,“老大,要不要等一下警车,估计他们已经快过来了,我们可以让他们开路……”
慢慢说完,手下已经低着头打算听着顾平生的奚落,威胁与破口大骂,然而并没有发生,紧接着猛地听到车门被用力推开的声音,两位手下连忙往后看去,只见顾平生已经抱着宁思年在轿车旁跑过,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顾平生像个疯子一样抱着宁思年在车流之间飞快地跑动着。
一位百无聊赖地等着红灯的男人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视线紧盯着路灯上不断变动的数字,猛地感觉到身边跑过一个身影,还在疑惑中,坐在副驾驶的人连忙推了推他,“你看到没有,刚才有个人跑过去了?”
一时之间,无数等着红灯的车辆都按下车窗,探出头看着是谁刚刚从车流之中跑过。
男子正想嗤笑一声,伙伴突然开口道,“好像是顾平生啊。”
“顾平生?那个富商吗?”男子猛地坐直身子,眯起眼睛看向已经跑出五六十米远的顾平生,顾平生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立马送宁思年去医院,他无视了所有车辆与密密麻麻的行人,无视被他用肩膀用力撞开的行人,无视那些训斥,抱着宁思年在人行道飞快地狂喷着。
此刻,无数的人都认出了顾平生,上一秒还对这个没有公德,在人行道奔跑的人破口大骂,下一秒在人群中的低声讨论中恍然明白地掏出手机开始拍顾平生。
无数的人都在想顾平生为什么这么火急火燎,猛地一个声音点醒了众人,“顾平生手里好像抱着一个人……”
联合起来顾平生与宁思年今早的公开谈话,立刻明白过来顾平生正抱着宁思年,所有的人都猜忌着顾平生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一位手下愣了会儿也跟着跳下车,恰好红灯已过,汽车可以行,在他从推开车门就要跑向人行道时,一辆车恰好要往前方开去,却又因为面前突然闯进来了一个人,立马踩了刹车,怒骂声从驾驶座飘过来,手下在担忧的顾平生会出车祸的同时被司机一声鸣笛吓到,转过身也愤怒地骂回去。
司机见他从一辆价格不菲的轿车走下,又长得五大三粗,可耻地怂了,低声咒骂了一句,看着壮汉跑进了人行道,淹没进人群中。
索性,医院已经离得不是很远,顾平生跑了几分钟总算见到了一家医院,他抱着宁思年,冲进大厅,连号也来不及挂,在大厅大喊,“有没有人,救救我,快救救我老婆!”
护士听到了顾平生的声音,连忙推来了病床,顾平生本来还不想松手,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宁思年后才将宁思年放上病床,护士连忙询问顾平生宁思年是因为什么原因晕厥,顾平生脑子一团乱,他也不知道宁思年到底是因为什么晕厥,想到什么回答什么道,“她半个小时前遭人绑架,脖子一直被用力勒着,可能是呼吸肌麻痹……”
顾平生痛苦地抓着头发,全然不顾大厅里所有的人的视线,低下头无比的自责,痛苦道,“我给她做了好几分钟的CPR,都没用……”
护士被顾平生疯狂的状态吓道,连忙快速地带上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听了听宁思年的心跳,规律但缓慢的心跳一下一下从听诊器清晰地传来,虽然心跳声很微弱,但是总比没有好。
她们的手指放在顾平生的脖子处查看了几眼,莹白的肌,肤泛着大片淤青,看起来软组织受伤,护士抬起头看向顾平生,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家属情绪,“您不要担心,宁小姐恰如您说的呼吸肌麻痹,只是因为大脑缺氧,暂时性的晕厥过去而已,既没有发生抽搐吐白沫的情况就形势还不严峻,不排除惊吓过度的原因,您送来的也很及时,总之请您放下心。”说完,他们推走病床,头也不回地将宁思年朝急诊室推去。
护士自然是挑轻的和顾平生说,晕厥其实是临床上比较严重的情况,当然顾平生也懂得这些,然而他实在过于慌乱,已经情绪崩溃丧失理智与正常的思维能力了。
他麻木地跟在护士后面,看着她们将宁思年推进急诊室,呆滞地坐在门外的长椅,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甚至在其他医生与护士从他面前掠过冲进急诊室时,也没有反应,只是低着头。
在为宁思年检查了12导联心电图,超声心电图后,医生排除了宁思年是因为心律失常心肌缺血抑或是贫血的问题。
又为宁思年抽血与检查血糖、血常规后,医生们已经意识到了宁思年晕厥的原因,将病床床位位置调高后,几位女护士解开了宁思年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