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相市。
童走路。
来回穿梭的飞车正有条不紊驶向设定好的目的地。其中最大的一辆像是张银白色的圆盘，行驶在较低的航线上。这是今天三号线的第一趟公交车。
公交车靠窗的一个座位上，有个看不清眉眼的人正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为什么看不清？
因为虬节在一起的胡须和头发已经是他脸上唯一能观测到的特征。
“你好，请问你也是三相大学的学生吗？“坐在他旁边的女生看着大胡子胸前的徽章，轻声问道。
女孩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似乎和陌生人说话让她有些害羞。
“我叫江月白，你呢？”沉默片刻，女孩鼓起勇气再次开口。
大胡子转头瞥了女孩一眼。
十年前，他被属下背叛，身受重伤。有一个女孩也是这样，睁着圆圆的水润的眼睛问他叫什么名字。
只不过那个女孩可没有害羞这种情绪，他能从昏迷中醒来多亏了女孩不停往他脸上打的耳光。
在那以前，他没有名字，他的同事叫他道一或是阁主，被他摘掉脑袋的人叫他怪物。他是杀手，是全世界最顶尖的三大杀手组织之一云中天的道一阁阁主。
从那以后，他叫做凤宣，是一个普通人......……
才怪！
当他放下杀人这个唯一的手艺后，发现自己还是当不了普通人。
因为他有病，精神病。
有人会问得了这种病会很精神吗？
它不是精不精神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那种很少见的……别人叫他往东，他自己也知道往东是对的，但他偏不，他哪也不去。
在凤宣放飞思绪的时候，两次说话都没有得到回应的江月白早就尴尬不已，脸蛋通红像是田里熟透的番茄。
梧桐树和街上的建筑飞速地后退，纤尘不染的蓝天像是一块画布铺展在城市上空。
快到了。
凤宣回过神又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女孩。
淡绿色的连衣裙整洁干净但并不昂贵，手指上带的戒指风格复古且有些磨损。胸前佩戴着三相大学的校徽。坐在公交车上神色拘谨，肢体僵硬。
凤宣抽了抽鼻子，果然，周围空气中弥漫着代表紧张和焦急的信息素。
应该是一个来自普通家庭的女孩，靠着天赋和努力考到三相大学。
第一次来到这样繁华陌生的城市和学校，尽管竭力保持镇定，却还是忍不住透露出一丝紧张和慌乱。
以她的经济条件应该买不起空间装备也舍不得花钱进行托运。但她却没有带行李，凤宣又看了一眼少女身侧空空如也的行李栏。
“你很着急。”凤宣突然对江月白说道。
“啊？”女孩转身用惊疑的眼神看着他。
“你的行李丢了。”凤宣继续道。
女孩的眼神慢慢变化。
“你需要帮助。”凤宣肯定道。
女孩使劲点头。
“很简单的事。”凤宣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洞察力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敏锐。
“真的吗？谢谢，谢谢。”江月白嘴里不停道谢，同时用感谢的眼神看着凤宣。
心想这个人虽然看着有些奇怪，但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滴”，车辆即将到站。凤宣起身越过女孩径直向车门走去。
诶？
江月白小嘴微张，又用惊疑的眼神看向凤宣。
就这么走了？不是要帮忙的吗？
“喂！我行李真的丢了。”
女孩话刚说完，脸“腾”地一下又红了起来，刚才那句话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勇气。
凤宣转头看向女孩，茂密的毛发中，眼神却出奇的清澈。
“我知道。”只是想确认你的行李真的丢了，其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三相大学站到了。凤宣转身下车。
凤宣前脚刚下车，女孩后脚就跟了过来。
公交站台离三相大学很近，不一会儿儿两人就走到了大学门口。
“喂！我需要帮忙。你有没有听到？”江月白突然在后面生气地喊道。
凤宣看着学校的门牌沉默不语。
江月白不依不饶，拦在凤宣面前气鼓鼓地盯着他：“你这人有没有良心啊，知道我需要帮忙你就帮啊，假惺惺地问完，就这样走了？装什么哔呢？”
学校门口等待开门的新生都惊讶地望向两人，一来就这么热闹？
看见凤宣依旧一声不吭，女孩突然面目狰狞抬手一个巴掌往凤宣脸上扇去!
凤宣肩膀一弹，张手将女孩手腕紧紧抓住，但紧接着他感觉手里抓到的仿佛是一只泥鳅。
“泥鳅”用力一钻，从凤宣手中滑出。
同时女孩拧腰踢腿，“啪”的一声，她的小腿像一条鞭子狠狠的甩向凤宣的下半身。
“砰”！凤宣抢步上前硬吃了这一记撩阴腿，紧接着腰身一转一拳打出，像是一把铁锤狠狠砸向面前的女孩。
“咔嚓”，女孩的脖子瞬间扭曲，半个脸颊深深凹陷，脑袋高高扬起接着向后一甩，拢搭在了后背上。
凤宣收拳吐气看着女孩软绵绵地向后倒去。
蓦地，倒了一半的女孩骤然出腿，脚尖狠狠戳向凤宣的膝盖。
凤宣瞬间沉腰屈膝，打在踢来的脚尖上。同时双手一抓一拧，将女孩正欲收回的脚踝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紧接着双手发劲一拉，女孩向前一倾，凤宣拧腰一脚踢在女孩另一条小腿上。
骨折声再次响起，女孩的小腿从中间断裂形成一个小于九十度的锐角，女孩“扑通”一声趴倒在白色的石板上。
凤宣静静地看着横在石板上扭曲的女孩。
“咔哒”，一只惨白的手掌猛然抓住凤宣的小腿，全身都不成人样的女孩竟然还在不停地蠕动。像一具末日中的丧尸。
凤宣转身拖着女孩的身体慢慢走到校门口，右手抓住墙上的铁皮用力一撕，接着轻轻一挥，血光亮起，一个人头“咕噜咕噜”地滚到道边上的草地里。
凤宣看着松开手不再动弹的女孩，扔掉铁皮，甩甩手上粘稠的鲜血，平静道：“不用谢。”
翻滚的人头，扭曲的尸体，滴血的铁片，平静的学生，画面仿佛静止了下来。
在刚刚开学的大学门口发生这一幕，显得离奇而荒诞。
“你早就知道这是幻境？”一道疑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就这样杀了她？没想过万一猜错了？”
“谁知道呢。”凤宣望着天空说道。
教导主任季仙红皱着眉头看向面色平静的凤宣，不管他是不是早就发现了这是幻境，这种干净利落或者说冷血的手段都让季仙红不太平静。
周围的景象像是破碎的镜子，淅淅索索地掉落地上，露出了这里本来的样子。
女孩江月白就站在凤宣的身后，依然还是之前淳朴可爱的样子。只是双目无神，眉头紧锁，似乎还沉浸在幻境之中。
凤宣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她……
脚下的一只猫咪。
小猫正蹲伏在地板上瑟瑟发抖，应该是误闯进来，被幻境的余波影响了。
冰冰凉凉的感觉在小猫的头顶传递，小猫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喵～”，小奶猫轻叫一声，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凤宣的手心。
凤宣揉了揉小猫毛茸茸的头，轻声道:“滚吧，小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