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夏燕不辞而别,不知去向。
只留了张字条给我,说是等安顿下来后就与我联系,让我别担心。
自此,音讯全无。
而那场轰轰烈烈的风波,也随着当事人的消失,很快平息了下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后来有一天,万千问我:“夏燕的事情是真的吗?”
我反问:“你觉得呢?”
她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
她耸耸肩:“反正我就觉得,她不是那种人。”
我无言良久。
我问自己。如果不是因为早就知情,我会相信夏燕吗?
答案是,不知道。
为什么与夏燕并不算熟识的万千,可以毫不犹豫地相信她,而作为与她相交多年的好友,甚至生她养她的父母,还有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都无法做得到?
为什么……
最终,我还是选择将实情告诉了孟爽。
因为我想能多几个人站在夏燕这边,即便她可能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孟爽听完我的话,发了半天呆,然后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巴掌,随即发了疯似的冲了出去。
他找到了那个男人,重重地打了一拳。
谁也没料到,这只是单纯为了夏燕出口气的做法,竟给孟爽招来了一场牢狱之灾。
当天,便有警察到学校带走了孟爽,罪名是恶意伤人。
说是那个男人被他殴打导致多处受伤,住进了医院。而事实上,仅仅一拳当然是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后果的。
然而,在几个所谓目击者信誓旦旦的作证中,在医院出具的所谓权威证明中,这个罪状简直已是板上钉钉,辩无可辩。
沈佑得知后,独自闷头抽了根烟,接着做了一件事。
以孟爽班主任的身份去医院探望‘重伤卧床’的被害人,当着他和老婆的面儿,打了通电话给省里的某位实权高官,一口一声‘伯伯’,相聊甚欢。
结果第二天,孟爽便被放了出来。
因为出了这档子事儿,学校本打算考虑给孟爽一个处分的。沈佑找系主任拍了桌子一力担保,才终于给压了下来。然而他的保研名额,却是彻底没戏了。
沈佑对孟爽承诺:“明年你只要来考,我就一定保证录取你。”
孟爽只是摇摇头,却问:“这世道是不是真的只要有权有势,就能黑白颠倒,就能一手遮天,就能让无权无势的人含冤莫白?”
沈佑看着他沉默了许久,终是白着脸苦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肩,什么都没说。
就像没有人会愿意为了夏燕而去得罪当地的官员,也没有人会愿意为了孟爽而去冒与更有实权的人物闹不痛快的风险,即便这个风险只是一个潜在的可能性。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所谓的公理不外如是。
弱国无外交,相对弱势的群体,又凭什么去求得公正?
古时候,人们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相信人在做天在看,相信就算含了屈受了冤,也总有一日会讨回公道。这辈子不行,就转世。父母官指望不上,还有天上的仙,底下的鬼。
那么现在呢?我们不信鬼神不信轮回,我们无所畏惧。但我们又该信什么,又该仰仗什么,无助的时候该找谁,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太阳依然每天照常升起,日子也如常过去。
时间不会因为我们的痛苦而发生变化,地球也不会因为我们的困惑而停止转动。
毕业的这一天,终于就要到了。
而林木森,也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