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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国,定康二十四年。
京城
正是阳春三月,街道上一片人声鼎沸,大小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来来往往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哟,两文钱一串,五文钱三串……”
“卖首饰了,各式各样的首饰,好看又精致的首饰……”
“诶诶诶,你们听说了么?”
茶摊上,坐着数十名大汉,一名端着大海碗,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故作神秘道。
“听说什么?”坐在他对面的另一名大汉挑了挑那浓眉,豪气云天的干了面前碗里的茶,显然是有几分兴趣。
那大汉一招手,“都过来些,都过来些。”
闻言,不少人都倾斜着身子,凑了过来。
“那位要回来了。”大汉压低了嗓音。
“哪位?”
话音刚落,便看见那大汉露出一副“这你都不知道”的表情。
“你说的可是摄政王府的那位康定郡主。”有人道破了玄机。
“没错。”大汉一脸的得意。
“嘁,你这算什么,当今陛下召回那位的事,早已传遍了整个京城,还用你说么......”
“不不不,我要说的是,今儿个一大早,王府的冯管家就张罗着人,在京城四处采买,十之八九,那位小郡主就是今儿抵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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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康历,九年。
那一年,似乎是大盛朝几十年来,最冷的的一年。
九月中旬,齐,屠两国十五万兵马,临大盛朝西界山海关。
摄政王君起泽率五万军驰援西界白虎营。
十一月下旬,双方于山海关外进行最后一场战役。
横刀朔雪,浮橹千里。
齐,屠两国败。
此战,史称“山海之战”。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摄政王妃诞下一女。
帝嘉其战功彪炳,大赦天下,封其女君燃为康定郡主,还为其亲定了表字为“九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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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十五个春秋,倏忽而逝。
自开大盛国建国伊始,摄政王府君氏与皇室萧氏一起存在,历代帝王和王爷共治天下,关系密切,情同手足。
一文一武,一皇一政。
京城。
作为大盛朝的都城,其繁华程度自然不言而喻。
帝都分内城和外城,内城的中心就是皇城,皇城之中便是皇宫。
皇城中居住的便是皇族之人。
再往外便是朝中重臣和达官贵人的府邸。
外城是百姓的居所。
而君府,虽不是皇族之人,却世封摄政王爵,掌摄政大权,坐落在皇城之中,仅次于皇宫最好的地段。
檐高丈余,红柱矗立,黑漆铜钉,兽形门环。
大门左右各有偏门,九层台阶,拾阶而上,每三阶,左右各有一只异兽,威武霸气,肃杀而立。
门沿之上,挂着三块牌匾。
最上的一块,金漆朱笔,上书“敕建世袭摄政王府”八个大字。
敕建,奉皇命所建。
这是无数人的不敢想象的荣耀。
第二块,上书“镇国金吾大将军府”笔尖锋芒尽现,只一眼,便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滚滚沙场。
相比较前两块,这第三块看起来就普通多了,“君府”二字雅正端方,清隽飘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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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街
作为京城中最繁华的商业街道,最不缺的就是人。
非常非常多的人。
“公子,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不然府里该急了,这儿人这么多,有什么好逛的。”一个侍卫打扮的少年牵着马穿梭在人群
走在前面的青衫少年转过身来,嘴里还咬着一串糖葫芦。
眉目如画,明眸皓齿。
说是人间绝色也不为过。
“我说小羽,我们这会儿在回了王府,一时半会儿可出不来,你确定?”少年吐掉了山楂核,对着后面的青羽浅浅的笑着,像只狐狸。
“我不管,我饿了,我要回家。”少年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有青木,他也饿了,我都听见了。”
君九寒看着这小妮子做戏,也不恼。
只见走在最后面的青木牵着马,默默地往旁边挪了几步。
三两下吃完了手里的糖葫芦。“走吧,青羽,青木,咱们回家。”
三人大摇大摆的穿过内城,出示了通行令牌,进了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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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府
冯管家正站在大门口,不时四处张望,脑门儿上都急出了汗意。
身后几个小厮丫鬟一排站好。
“冯叔!”
冯管家一惊,看过去,果然是自家小姐。
青衫飘飘,如墨的长发束成马尾,腰间缀玉。
自家小姐那里都好,可就是从小到大都是一副男儿打扮。
冯管家忙下去迎接。
“小姐,您可算到家了,可把老奴给担心坏了。”随即,又朝后面小厮丫鬟笑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去进宫去通知王爷。”
“你们几个,快去让厨房准备上菜。饿了小姐,看我不好好罚你们几个。”
君九寒笑了笑,没说话,冯叔刀子嘴豆腐心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君九寒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君家早年间鼎盛至极,因此君府的占地极其庞大,君家男儿一个个地都战死沙场,从君起泽的爷爷这辈起已经单传了四代了。
君九寒作为王府里的唯二的主子,她住的地方自然不会差,只会更好。
亭台楼阁,雕栏玉砌,假山流水,四时之景,自成一番天地。
君九寒看着一院子的丫鬟嚒嚒,只觉得难受。
直接进了卧房,将这些人交给
青羽自小便在君燃身边,自是知道自家小姐的习性。
将所有的丫鬟叫在了一起。
“我叫青羽,自小便跟在小姐身边,以后在这池云苑中,我就你们的掌事。”
“小姐喜静,没事不要打扰。有什么事,找几位嚒嚒,这几位嚒嚒都是曾经照料过小姐的人。”
“去几个人准备热水,小姐要沐浴更衣。”
一番洗漱,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君九寒换上了一身墨色的常服,玉冠束发,依旧是男儿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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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家祠堂
青羽守在门外。
君九寒跪在蒲团上,手里还捏着三炷香,神色很淡,看不出半点喜怒。
牌位按辈分自上而下,同时,也越来越少。
最下面的牌位上写着“第八百二十八代家主妻君叶氏之灵位”。
“母亲,孩儿回来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说完,磕了三个头,将香插好,又抚了抚上面的细微灰尘,这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