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军一惊,快步走近,将手里的野果子随手放在地面,擦干净手上的泥土,将手掌放在傅长志的额头上。
好烫!
竟然在这个时候发烧,顾军焦急的在山洞里转了两圈,用力将半截袖子扯下来,来到洞口在一处小水洼里将布料打湿,不停的替傅长志敷额头,然而好一会儿过后,傅长志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原本苍白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有了更严重的迹象。
“这样下去不行啊。”顾军暗自嘀咕,要是烧傻了怎么办?
想来想去,顾军还是觉得必须将人尽快送进医院才行,现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敌人还未追上来,要么就是失去了他们的踪迹,要么就是救援已经来到,敌人只好撤退。
傅长志的身份可不简单,他的失踪一定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所以顾军更倾向于后者。
想到这里,顾军立马将傅长志背起来。
无意识的人浑身无力,死巴巴的压在背上,感觉特别的重。顾军虽然力气不少,但也跟着跑了一天,并且还未吃什么东西,所以显得有些吃力。
一路上很是寂静,都没有遇到什么意外情况,除了极度的累和隐隐作痛的腿,一切都很顺利。
想着只要将傅长志尽快送到医院就好了,刚刚松一口气,前面灌木丛的叶子忽然晃动几下,顾军猛然一惊,下意识的蹲下将自己及背上的人藏起来。
应该是什么小动物吧,顾军想着,但并未放松戒备,然而下一刻,一个五大三粗穿着黑色短袖的大汉从灌木丛里钻出来,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家伙。
大汉似乎受了伤,一瘸一拐的坐在一棵大树下的树根上,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查看腿上被什么划出一条大口子的伤口。
双方相隔的距离并不算远,顾军丝毫不敢有所动作,但是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能等,傅长志却是不能等。
轻轻的将背上的傅长志放在地面,顾军趴在地面匍匐前进,借着茂密树丛的掩饰,悄悄的往大汉身后绕去。
顾军心里十分紧张,但这些曾经训练过的动作却十分流畅,他顺利的来到大树的另一侧而不被察觉,然而探出身子猛地抓住大汉的后衣襟用力一拉,将人摔倒在地后翻身骑上,举起拳头就是一顿猛揍。
本以为周围已经安全的大汉措不及防的被打懵了,还来不及反应就满脸是血的晕了过去。
“呼……”顾军吐出一口浊气,站起来的时候险些因为力竭而摔倒,他甩了甩脑袋,现在还不能倒下。
用树藤将大汉困在大树上,顾军重新将傅长志背在身上,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
树木变得稀疏,光线也明亮了些,顾军抬头四望,依照记忆来看,他们离公路已经不远了。
想到这里,顾军苍白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出了山林,外面的阳光似乎有些刺眼,顾军眯起眼,恍惚间看见公路边上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陆荣华正坐在地上烦躁的抽着烟,他和顾军分开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了,人是他带出来的,也是他提议来帮忙的,可是现在人却不见了。
自责和后悔充斥在陆荣华的心里,带出来没抽几根的烟被雨水打湿后又晒干,却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被他接二连三的抽完,扔了一地的烟蒂。
部队里的援兵已经全部进山林里搜索去了,让他不要担心回去等消息,但没有见到顾军,陆荣华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
最后一根烟抽烟,他脸上带着不耐的情绪,将烟蒂往山林的方向狠狠一扔,突然间,却是发现有一个人影步履蹒跚的走出来。
“顾军!”陆荣华蹭的站起来,心里又是激动又是震惊,高兴的话还未说出,又被他背上的人吸引去注意力。
“这是?”
陆荣华一出声,视线已经有些模糊的顾军也认不出了不远处这人,面对对方的疑问,他喘着粗气没有说话,而是用最后的力气快步走近,背对着他将手一松,“接好。”
陆荣华下意识的将人接住,刚想询问这人是谁以及这段时间的情况,就见顾军两眼一闭,直接倒在地上。
“我去!”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陆荣华忍不住低骂一句,想要将怀里的人放在地上,一低头却发现这人竟是傅长志!
陆荣华是认识他的,所以更不能随意将人扔在地面,只好先将傅长志安置好,再去把顾军弄起来,招呼着驻守不远处在公路边的其他人,一起将人送往医院。
……
顾军醒来,睁开眼看见的便是洁白的墙壁和挂在床边的药水瓶子,鼻尖散发着若有若无消毒水的味道,这些迹象都足以让他明白自己应该是在医院了。
窗外的光线已经变得昏暗,床边的木椅上坐着一个人,正仰着头打瞌睡,眼底是明显的青黑色。
顾军没有惊醒他,而是自己慢慢坐起身来,掀开被子的一角,曾经受过伤的那只腿再次被打上石膏,行动十分不便。
苦笑一声,顾军轻轻摇头,他这条腿还真是多灾多难。
顾军艰难的移动着脚步,想要去厕所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刚走到一半,木椅上的陆荣华就醒了,抹一把脸赶去困乏的睡意,赶紧走上前去扶住顾军,“你可终于醒了,怎么也不叫我。”
顾军轻笑,开着玩笑:“叫你做什么,你又不能代替我上厕所。”最重要的是陆荣华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这几天怕是都没有休息好,既然睡着了那就让他多睡会儿才是。
两人说着话,待顾军上完厕所躺会病床上,陆荣华便出了病房,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个医生过来。
一番检查之后,医生语重心长的告诉两人,顾军的腿因为之前便受过伤,一直没能好全,如今伤上加伤,虽然不至于瘸了,但以后不能太过用力,最好连重活儿都别做,不仅如此,每逢阴冷天还会疼。
换个意思,就是顾军以后不能苦不能累,只能好好养着。
这让顾军一下子沉默起来,他没有事业有成,也没有富裕的家世,按照医生的话,他如何能让心爱的人过上好日子。
医生走后,陆荣华拍了拍顾军的肩膀,“别担心,日子还长,总会好的。”
顾军点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医生前脚刚走,没几分钟,傅长志便带着一士兵走了进来,他并没有受什么伤,就是着凉烧得厉害,好在救得及时,当晚就醒了过来,第二天便已退烧。
这正是一行人来到医院的第二天傍晚,傅长志已经好了大半,只需再留下来观察两天便可出院。
而顾军就不一样了,一直昏迷不醒直到刚刚。中午傅长志也来看过他一次,见人没醒嘱咐了陆荣华几句。
他的病房就在隔壁,刚才见医生到来,猜测是顾军已苏醒,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
对这个带着他逃进深山,又将他背出来的青年,傅长志很有好感,又因着年龄差距,下意识的便将人当做自己的小辈看待。
松了口气的同时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你这小子可终于醒了。”
顾军抬手敬礼,“傅军……”
话还未说完,就被傅长志打断,“诶,就叫我叔叔吧,我们也算得上是同生共死的战友了,别弄那些虚的。”
顾军犹豫片刻,见傅长志一脸认真不似客气,只好依他唤道:“傅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