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景元一把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案上,“二皇子,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她是我大凉封的和郡主,身份高贵,哪来不明不白之说,更何况你那日清清楚楚的说看中了司珍房的女史,又指向那个方向,朕已经满足了你,你又来诋毁大凉,居心何在?”
“朕可要好好问问宋国君主,派人前来议和就是这样的态度吗?既然如此,这和不议也罢。”
这二皇子本也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这下被景元一番质问,反而没有了主意,不知该如何回答,支吾了半晌才挤出来一句,“那日我指的不是这个女子。”
景元见二皇子气势已然弱了下来,也深知恩威并用的道理,语气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二皇子,无论你那日指的是谁,如今都是和县主,而且大凉会为郡主陪嫁三十箱嫁妆,自然归于二皇子名下,你可还满意?”
二皇子早就听闻大凉富庶,只是没想到送一个宫女都会是县主级别,当下刚来时的愤怒全部都忘在了脑后,满心都是那三十箱嫁妆,“对,那日本皇子在殿上指的就是和县主,也会回禀父王,给她一个侧妃的身份。”
这边二皇子沾沾自喜,自以为捡了便宜,又怎知在他面前的根本就是一头狼,景元早在下旨的时候就已经修书一封送去了宋国。
上面写着,二皇子有联姻之意,自当喜上加喜,两国百年不起战争,以及宋国每年上送大凉二十万两黄金,连续三年,当做聘礼。
虽然这是狮子大开口,狠敲了宋国一把,但是景元有把握宋国君主定会应承,毕竟二皇子如今还在自已境内,而且还是以联姻为名,名正言顺,所以这一把倒是大凉赚了。
只这二皇子还做着人财两收的美梦,殊不知等回到宋国迎接自已的是什么了。
到了晌午二皇子就要回送,只是比来的时候带了一个人以及三十箱嫁妆回去,随着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皇宫,杨掌珍看看身旁的蔺玉锦,多日以来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这段时日二皇子在,后宫众人都是安分守已,沉寂了个把月,这下早就已经憋坏了,恰逢妙良人的女儿朝阳公主过三岁的生辰,合贵妃就请了太后下旨,准备大办一次,众人好好热闹热闹。
因着是在三月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所以六司也不算繁忙,每日里做着自已应该做的活计,杨掌珍经常带着蔺玉锦去宁圣宫,尚宫局等地方,而太后,陆尚荣又知道了蔺玉锦的身份。
所以也有意培养,适当的也放些活交与她去做,杨掌珍那样聪慧,自然知晓两人有意提携她,那必定也知道了她的身世。
可杨掌珍又怕有朝一日蔺玉锦知道了当年抄家的真相,那时候蔺宁娴拼死也要让自已送出一封书信,告诉蔺玉锦千万不要回蔺府,没想过了小半个月蔺府就出了那样的事情。
事发的时候她并不在蔺府,而这又是机密事件,世人只以为蔺将军被人暗杀,蔺府不复存在,但是不知道真相,这也是皇上为蔺将军保存的最后一点尊严,和那些老臣争夺的最后一点颜面。
至今蔺玉锦都只以为自已不在蔺府的时候,惨遭灭门,怕自已有危险,仇家寻仇才更换了族谱,身世,她始终都不知道下旨灭了蔺府满门的正是她心有好感的皇上。
本有着如此担忧的杨掌珍看见两人都没有想将此事挑明的意思,心也就稍放了一些,后来索性就想开了,若真有一日蔺玉锦知道了真相,恨上了身不由已的皇家,还有自已能将她拽回拉呢!
这样想着,心情也就没有抑郁,蔺玉锦自然能感受到这几日杨掌珍的变化,只以为她还在担忧自已差点远去宋国的事情,还时不时的安慰她。
这番举动反让杨掌珍哭笑不得,但也十分欣慰,不怪自已将其放在心坎里疼着。
三月二日,正是朝阳公主的生辰,六司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着到了晚间前去重华殿即可,朝阳公主是景元的第一个孩子,至今为止也是唯一一个,虽然妙良人不得圣心,但是朝阳却是真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不说皇上,太后,就连合贵妃也是把她当做自已的孩子一样疼,时不时都要让妙良人将其抱到吉欢宫逗一逗才好。
所以这次生辰宴不仅尚宫局出银子,就连合贵妃也拿出不少私蓄来填补着,故而这场宴席甚是热闹,微越了规矩,但众人也未曾觉得有何不妥。
这次依然是蔺玉锦和杨掌珍在殿内支应着,众人都落了座,先是为皇上太后敬酒,然后就是对着妙良人。
合贵妃自然是第一位,她一起身,蔺玉锦一眼就看见合贵妃头上戴着的正是年前为何小良托自已打造的鎏金步摇,自已用了不少不同以往的花色,所以定然不会看错。
只是没想到却是给了合贵妃,蔺玉锦又看向何小良的方向,许久未见倒是清瘦了不少,满面也全然没有了当年初见时的婴儿肥,看起来倒是成熟不少。
只见何小良如今身上全然没有了当年那副唯唯诺诺的神情,虽未大气,但是也不寒酸,蔺玉锦惊讶于短短数月何小良的改变,但是心中也确定何小良必定投靠了合贵妃的阵营,对此她不知应该是喜是忧。
“公主喜欢,那本宫就将这个送给你了。”
这面蔺玉锦想的出神,等到合贵妃说完这句话,这才醒过神来,只见朝阳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合贵妃身边,把玩那个鎏金步摇,而合贵妃见此直接将步摇送了她。
“贵妃娘娘,这太过贵重,公主不能收。”
妙良人是一个明事理,见如此赶忙拿回那步摇就要替合贵妃重新带回去,朝阳年级小,不懂这些人情往来的,只知道自已心爱的玩物要被抢走了,一瘪嘴就要哭。
“什么贵不贵重的,不过是个步摇而已,难得朝阳喜欢,这是本宫送给她的,那轮得到你来管。”
一番话弄的妙良人面红耳赤,而皇上,太后早就知晓合贵妃的心性,对此也见怪不怪,但妙良人终究是朝阳的生母,也不好让她太过没脸。
也就替她解了围,妙良人这才讪讪的退了回去,倒是何小良白了一张脸,自已多年积蓄才打就的一支步摇,竟然被合贵妃说送人就送人了,也不知自已的心意合贵妃知晓没有。
这边正思量着,那面就听合贵妃开了口,“说起来,这步摇还是何小良送给本宫的,难得朝阳喜欢,妙良人还得谢谢何小良才是了。”
合贵妃也不是一个愚蠢的,虽然妙良人和如选侍依附着自已,但是她们早已经不得皇上喜爱,这是明摆着的,何小良送上门来,又是新宠,家室也不显贵,拉拢过来总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何小良诈然听见自已的名字,也赶紧站起来对着众人福了身,“臣妾不敢当,公主喜欢,这就是臣妾的福分了。”
没等妙良人在说些什么,上首的景元看向和着蔺玉锦三分相似的容貌,开口说道,“你总是这样谦虚,朕记得你泡的碧螺春最好,今晚去你那,可要给朕泡上一杯呀!”
一句话,让后宫众人都变了脸色,只有合贵妃看向何小良,那一瞥就让何小良心定了不少,不枉费自已的一番心了,便美滋滋的应了下来。
而太后的关注点都是在蔺玉锦的身上,也难得没有开口安慰妙良人一番,她只看着蔺玉锦十分端庄,在这一晚,眼睛也不四处乱看,是个安分的,只是皇上说了不愿意强迫她,不然让她在皇上身边伺候着,也多个可心的人。
这一晚上每人都各有心思,也只有朝阳是真正的开心了,当晚,皇上自然夜宿目梅轩,第二天就记了档,自小产之,何小良的重心就都在保养身子上了,所以只面上看起来清瘦,但身上该有肉的地方比以前更是丰腴。
再加上已经数月未曾承受雨露,这身子更是水一般柔软,而景元一连三天都宿在目梅轩,夜夜一盏碧螺春,第二日司仪房就记档,这番恩宠引得六宫侧目,可是架不住皇上喜欢,她们也没有办法。
第四日一早,何小良就前往吉欢宫,妙良人和如选侍早就已经在了,看见何小良进来,那面上的好气色,扎的两人眼睛疼,嘴上就闲不住,“何妹妹,这三日盛宠优渥,怎的也有时间前来给贵妃娘娘请安。”
何小良入了殿并未礼会妙良人,径直给合贵妃请了安,坐到一旁,这才淡淡开口说道,“为娘娘请安是臣妾分内之事,无关盛宠,难道姐姐前一日承宠,第二日就不来了吗?”
这还是何小良第一次出言顶撞,倒是让妙良人十分诧异,看了一眼合贵妃依然淡淡的神色,知道她不会管这些,倒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反驳。
还是如选侍在一旁应和着,“瞧妹妹说的,难不成我们就是那种得了宠就忘了本分的人吗?侍奉贵妃娘娘本就是我们应做的。”
又了如选侍解围,妙良人赶紧点头对着合贵妃表了一番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