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蔺玉锦丝毫不动摇,郑芳华继续道,“总之因为各种原因,我恨毒了她,但是我势单力薄,孤身一人终究不能将其怎样,所以我想到了你,而且你也应该清楚,若是她不倒台,先倒霉的就是兰荣华然后就是你。”
这些就算郑芳华不说,蔺玉锦也明白的很,如今她和兰荣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怕合贵妃的手伸不到自已这里,但是只要兰荣华倒了或多或少都会殃及池鱼。
“你让我怎么信你?”
见着蔺玉锦有了动摇心思,郑芳华很是得意,“何司仪是合贵妃的人,在私下里帮着合贵妃做了不少的事情,还有根院进来的那些人,如今都是什么下场,你一查就知道,这些消息是我送给大人的见面礼。”
蔺玉锦点点头刚要转身出去,就听见郑芳华继续道,“大人,还希望您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将奴婢说出去,毕竟合作的时候最主要大家就是信任了。”
蔺玉锦此刻记挂着很多事情也就不再和她浪费时间,转身走了出去,一路来至阿木的房间,如今她的血污已经被清洗干净,那伤口也就更加明显,更加的触目惊心,蔺玉锦想起方才郑芳华的话。
又看到一旁的医女,当即问道,“司药房有一个宫女叫小叶,今天怎么没见她过来?”
医女见着是蔺玉锦,忙起身行礼道,“小叶为合贵妃送药时,打翻了碗,被合贵妃杖则十下,如今在养伤呢!”
蔺玉锦听闻这话,点点头,明香见此送了医女出去,蔺玉锦坐在阿木身边,拿了帕子为她一点点擦拭着渗透出来的鲜血,盯着帕子上的红痕,若有所思。
吃了药的阿木很快就睡了过去,蔺玉锦起身回到自已房间,很快让明香打听的事情就传了消息回来,说是这几年根院共进来三十个孩子,如今因为一些原因没了八个,剩下的一多半都在极劳累的地方,还有一小半日子也不是十分安生。
蔺玉锦听闻这话,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笔,那笔不受力,折了下来,划伤了蔺玉锦的手,血滴在桌面上,明香见此赶紧夺过那笔,低声喊道,“大人,您别动,奴婢这就去叫医女。”
明香刚要出门之际,被蔺玉锦拦了下来,“别去,我不疼,再怎样也比不过这三十个孩子受的苦。”
明香听见她如此说,也是楞了一下,随即去一旁取了药为其小心的包扎好,蔺玉锦这才回过神来,“秋心怎么样了?”
“秋心不过是皮外伤,如今也睡下了,休息几天就好。”
蔺玉锦点点头,用手揉着太阳穴,过了半晌这才睁开眼睛,“明香,帮我再去查何司仪和合贵妃的关系,还有这些年何司仪和别的司争抢宫女,最后的死因。”
明香知道兹事体大,只是应承了下来,这面又伺候着蔺玉锦躺下这才出了蔺玉锦寝房。
只是明香前脚刚走,蔺玉锦就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赤着脚走到窗下,看着外面已经黑透了的天,不知不觉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姑姑,你说要让我好好活下去,可是因为我,有那么多的人不明不白的死去,我是否罪孽深重呢!”
蔺玉锦忽然想起刚进宫的时候,她也总喜欢就这样看着外面,但那时虽然累些,苦些,可是整日充实快活的很。
还有李水等人一起关心着自已,如今阿梅,何更衣如同陌路,韩文每日忙的不可开交,李水高洋被自已送出宫外,若是让她们知道悉心教导的孩子送进宫,最后落得这样下场,还不知道这心要如何痛。
想到此,蔺玉锦顺着墙缓缓滑了下来,抱住自已,将头埋入双膝,过了好半晌这才抬起头,又好似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哪怕为了根院,为了自已,合贵妃也必须不能再是如今的合贵妃。”
蔺玉锦将手紧紧捏住一旁的桌角,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再次崩开,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蔺玉锦此刻只盯着前方,好似那就是合贵妃一般,拿起桌上的茶杯,直接就摔了过去。
清脆的响声,这才让蔺玉锦微微清醒一些,扔掉手上被血渗透的布,又自已到一旁取出一个,小心的包扎好,还不忘将地上的茶盏碎片收好,仿佛方才失魂落魄那人不是自已一般,做好这一切,这才吹灭了烛台,自已翻身上床。
只是这一夜睡的迷迷糊糊,好似时常惊醒,又好似做了数个梦,只是随着天亮起,蔺玉锦猛的睁开双眼,随即就是昏昏沉沉的,这一夜倒是睡的极累。
整颗心沉甸甸的,说不出什么滋味,蔺玉锦摇摇头,自已去打了水洗漱,一接触冰冷的水,整个人瞬间不在糊涂,蔺玉锦这才穿好衣服,早早的就来了司珍房正殿。
见着还没有人前来,又去了阿木和秋心的房间看望,亲眼瞧着一切安好,这才放下心来。
等着一切弄完,天已经大亮,也陆陆续续的有人前来工作,蔺玉锦强撑着让自已看不出异样,依旧如同往常一般面对众人,但还是依然被杨司珍一眼看出端倪。
“玉锦,你怎么了?面色好似不大好。”
听见身旁传来杨司珍的声音,蔺玉锦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脸,转过身挤出一抹笑容,“昨夜是有些没休息好。”
杨司珍爱怜的摸了摸其头发,点点头,“阿木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也莫要太上火才是。”
听见杨司珍如此说,蔺玉锦刚要说话,就看见身后明香走了过来,便找了个别的借口走了过去。
“大人,昨晚奴婢去问了一些人,只知道拒绝了何司仪的,几乎没有活着的了,而她们或是病死,或是做了错事,总之让人挑不出错处。”
蔺玉锦点点头,表示自已知道了,等着明香走远,这才回到正殿,坐在位子上,拿着一本书,只是心思全然不在书上,否则就不会连书拿反了都不知道了。
日头渐升,温热的阳光撒了进来,配上春风阵阵,说不尽的惬意舒服,但是蔺玉锦此时却没有心思,她猛的放下书,站起身来,微叹了口气,坚定的往门外走去。
一路行至乐文宫,不等宫人通传,直接走进兰荣华的寝殿,她正在绣着什么,见着是蔺玉锦如此神色走了进来,就料定她是有什么话想要同自已说,便让众人出去,寝殿里只剩下二人。
只是蔺玉锦久久却不曾说话,不是懒怠开口,而是不知如何开口,过了许久,这才道,“我想揭发你被下药的事情,扳倒合贵妃。”
对于蔺玉锦的话,兰荣华并不惊讶,她总是这样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一切都胸有成竹一般。
“现在吗?”
蔺玉锦点点头。
“好。”
对于兰荣华的答案,蔺玉锦倒是稍显意外,“可这样一来,太后和皇上必定派人为你诊治,这不合你心意。”
对于这话,兰荣华反倒微微一笑,“这种事情,只要我不愿意,谁能奈我何,而我也想开了,要不要孩子应该是我自已的事情,平白让人欺侮我,给我下了药算是怎么回事?”
蔺玉锦握住她的双手,感受那温热的体温,“谢谢你。”
“我虽然不知道你因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她,但还是小心为上吧!”
蔺玉锦点点头,又道了几声谢,这才转身离去,只留下兰荣华依然淡然自若的拿起一旁的绣品做了起来,上面是鸳鸯,准确来说是一个形单影只的鸳鸯,孤独的飘在水中,身形落寞。
蔺玉锦出了乐文宫,便仔细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总不能直接去太后那禀报,必须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才可以,如此想着不知不觉脚下倒是走到了养居殿。
刚反应过来,准备要走的时候,却被眼尖的康福给瞧见了,唤了她过去,已然被人瞧见又不好这样一走了之,蔺玉锦只好上前。
“康福公公,皇上可在吗?”
康福连连点头,“在呢!正在里面写字,您直接进去就是了。”
刚才还想走,等到走进了,蔺玉锦忽然就特别想看看景元,这脚下好似十分沉重,怎的也不想迈步回去了,由着康福指印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进来。
一进门口,就看见了景元的身影在桌后,蔺玉锦小跑上前,一把抱住了眼前的人,这倒是把景元吓的一愣,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吓的不敢动,只敢嘴上焦急的问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
这一连三个问题下来,蔺玉锦只知道摇头,最后还是景元没了耐心,这才把她从身上拽下来,仔仔细细的上下看过了,确认没有问题,这才放心。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刚要骂康福不来报。”
蔺玉锦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好似一弯月一般,直直的看着景元。
“你又干什么?今天这是怎么了?”
蔺玉锦却也不说话,就那样抱着他不松手,景元无奈只好由着她,又怕手中的笔弄脏了她的衣衫,只好将笔扔了回去,这下空出双手,就能好好的搂着这个磨人的女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