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宫里的规矩,这些入选各司的小宫女,回去略收整一下,挑选一个好日子就应该来到司中报道,因着蔺玉锦留了心思,故而亲自前来为其教引,众人只以为这是因为阿木来自根院的关系,却不知道蔺玉锦自有想法。
随着一起安置妥当,特意将阿木交给了秋心指引,因为她知道秋心性子谨慎,在工作上不会出错,而生活当中的毒手就由自已来注意。
如此过了几天,日子都有条不紊的继续过着,这天蔺玉锦如同往常一般前去乐文宫,找那两位闲话一会,就听见纯充仪不满的说些什么,那声音大的隔着门都能听见。
蔺玉锦微微一笑,快走了两步,“这是说什么悄悄话呢?我在宫外面都要听见了。”
纯充仪听见这话也不恼,反而小跑上来,拽着蔺玉锦到一旁坐下,“玉锦,今早合贵妃突然说什么换季要为各宫清理熏什么东西,到时候人多手杂的,我想想都麻烦。”
听着纯充仪说的乱码七糟的,蔺玉锦有些没听懂,兰荣华起身道一旁为其倒了杯茶,放在蔺玉锦面前,又走至一旁坐下这才道,“今早恬良人几个咳了两声,合贵妃就说为各宫好好打理一番,以免皇上来时过了病气。”
纯充仪点点头,“真是麻烦的很,到时候倘若磕着碰着哪个可怎么好?”
听着这个消息,蔺玉锦只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思绪飘摇而过,想要仔细想想却怎么也想不到哪里有问题,一个走神的功夫,纯充仪又从一旁取了糕点来,打断了她的想法。
就这样一直坐到回了司珍房,也未曾捉住什么哪里不对的地方,再加上忙了起来,倒是忘记了这个事情。
蔺玉锦刚回司珍房,突然看见桌上摆着几个护甲,这才想起来,早上起来时本是想着将护甲一起送去乐文宫的,谁知出门走的急倒是给忘记了。
如今看着天色还早就叫了秋心让其将这护甲给乐文宫的两位送过去,眼看着秋心带着阿木出了门,蔺玉锦便拿起一旁的储备清单点对起来。
再加上杨司珍早上又交待了好些事情,倒是忘记了时间,正看的入迷时,明香忽然推开门,跌跌撞撞的从门口跑了进来,蔺玉锦这才放下手头的事物,“怎么了?急急忙忙的。”
明香跑的气喘吁吁,一句话都接不上,蔺玉锦赶紧站起身为其顺气,等了好一会,明香这才开口道,“大人,秋心在路上不知道怎的就冲撞了合贵妃的步撵,合贵妃大怒说其不懂规矩,连带着阿木一起就带回了吉欢宫。”
蔺玉锦猛的站起来,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匆匆的就往出走去,好在这个时候路上基本上没有人来人往,否则一番行礼问候就又要耽搁不少时间,如此一路顺畅的行至吉欢宫。
蔺玉锦站在门口冷静了下心神,刚要抬腿进去,忽然就见到郑芳华从里面走了出来,“典珍大人,这是要进去?”
此时此刻蔺玉锦没心思和郑芳华在此胡搅蛮缠,“还请告诉合贵妃娘娘,就说司珍房的蔺玉锦求见。”
郑芳华听完这话,幷未转身,反而走近了几步,贴着蔺玉锦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知道她们为什么挨打吗?只因为她们是司珍房的人,只这一个缘由,合贵妃将其打死也不为过。”
这些蔺玉锦心知肚明,也不用郑芳华在告知一遍,只是望着门口不再搭理她。
郑芳华见此又浅笑着说道,“可怜那个叫阿木的,前些日子何司仪来过,偏巧她又是根院出来的,还是你司珍房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命不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
听见郑芳华意有所指,蔺玉锦一瞬间倒是没有反应过来,反而追问起来,这下引得郑芳华一下笑了出来,“奴婢还以为司珍房的蔺典珍是个聪明人,原来也是个糊涂的,奴婢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偏生就是不明白。”
蔺玉锦这下也反应过来一些,郑芳华又道,“对了,不仅仅是阿木,只要是你根院出来的人,被合贵妃捉住一点错处,恐怕都会小事放大,大事至死。”
这些事情蔺玉锦从来都不知道,为了避嫌也为了让那些孩子能够专心做事,蔺玉锦从来不过问根院出来的人近况,此刻听见郑芳华如此说,如今细细想来,好似在宫中真的很少见到这些孩子。
郑芳华见其明白过来,也不再门口和着浪费时间,而是进去和合贵妃通传,得了让进的消息,这才又走了出来请蔺玉锦进去。
蔺玉锦随着郑芳华走进去,一进正殿,最先入目的就是坐在上首得意洋洋的合贵妃,随后目光缓缓向下,这才看见跪在中间的二人。
只见秋心还好些,只是面上微肿,发髻散乱,可是阿木已经浑身湿透,一双手满是血污,面上也是红肿不堪,自嘴角往下淌着鲜红血液,整个人哪还有白天出门时的精神气。
蔺玉锦在联合方才郑芳华说的那番话,只觉得气血上涌,心情浮躁,但是她清楚此刻自已的身份,万万不能意气用事,只得强忍下来心神,按照规矩为其行礼问安。
合贵妃拿着那套蔺玉锦要送去乐文宫的护甲,美滋滋的抚摸着,“什么风把蔺典珍吹来了。”
见着合贵妃明知故问,蔺玉锦此刻已经冷静下来,“臣听说,司珍房的人惹了娘娘不高兴,臣特地来看看,也好待其为您赔罪。”
听见蔺玉锦开门见山,合贵妃也不在兜圈子,将那护甲扔回到托盘里,“是惹了本宫不高兴,所以本宫这不惩罚着呢,和你无关,回去吧!”
若是蔺玉锦真的就这样回去,只怕第二天就会传出不好的名声,而且蔺玉锦心知肚明,等着自已一走,这两人怕是只能横着出去,因此蔺玉锦只好又跪了下来。
“娘娘,她们两个冲撞了您,要打要罚自然是她们应受的,但是因此惹您气坏了身子那就是大罪了,所以臣前来将其带回司珍房,必定严加管教,绝不会在出现这样的事情。”
合贵妃见着蔺玉锦如此说,倒是看看四周笑了起来,“一向在宫里横着走的蔺典珍,也有这么会说话的时候,说的本宫真开心。”
“娘娘,您素来宽厚,恐怕罚不到正地方,她们既然是司珍房的人,只等着臣回去罚她们做上几十个簪子,这样一来既练了手,又能让她们长记性,想来是最好的办法了。”
听见蔺玉锦先给自已带了一个高帽子,合贵妃面上的笑容渐收,“好呀!那你就带回去吧!”
说完转身就要走,临走之际又想到什么转过身来,“哦,对了,你这个小宫女怕是再也不能做簪了,到时候打发出去时可以送来吉欢宫做事,毕竟本宫喜欢着她呢!”
说完这才由着碧玉将自已扶走,碧玉见着这副样子,还不忘让郑芳华陪着蔺玉锦将这两人一起送回去。
眼见着合贵妃走了回去,蔺玉锦赶紧上前,将两人扶了起来,秋心不过是腿麻了些,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活动活动也就好了。
而阿木则是整个人都站不起来,如今又浑身湿透着,外面刚开春的天,还有些寒冷,又不能就这样送回去,还是郑芳华决定先送到自已房间,找身干净衣裳换。
蔺玉锦这才仔细打量起阿木的伤口,只见那手应是被踩的,又好似拿针戳的,竟不是一处伤口,蔺玉锦知道此地不宜多待,便小心的为其换上衣裳,先送回司珍房在说。
在路上阿木还一直强蹭着笑,“典珍大人,奴婢不疼的。”只是这一笑又牵扯了面上,倒是疼的龇牙咧嘴,蔺玉锦只得安慰让其先别说话了。
短短的宫路,蔺玉锦只觉得长的不行,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司珍房,马上命人拿自已的名帖去找医女,像这种小宫女是没资格找太医看病的,只能找空闲的医女前来。
明香扶着秋心回去收整,上药,又有别人与阿木交好一些的来为其收整,蔺玉锦看不下去走至门外,看着眼前的宫墙发呆。
郑芳华上前几步,“可否借一步说话。”
蔺玉锦虽然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还是将其带到了小库房,这里没有自已的应允不会有人来,是一个在好不过的地方,到了这里,郑芳华默默的将门关上。
这才转过身来直接道,“我们合作吧!”
蔺玉锦不明白她的意思,所以没有说话,郑芳华见其这幅样子,也不急又缓缓的道,“我们一起扳倒合贵妃,怎么样?”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思?你现在是合贵妃的大宫女,人前人后都风光着,若是合贵妃倒台,你的一切也就都没了。”
听见蔺玉锦如此说,郑芳华沉思了片刻,抬起自已的袖子,只见一双玉臂上伤痕累累,一看就是被人打的,见着蔺玉锦眼中惊诧的神色,郑芳华仿佛很满意。
“若不是合贵妃,我怎会落得如此田地,我自小骄傲,知道将来要入宫,我打定主意要成为受人尊重的女官的,若不是她,怎会成为奴籍,不得翻身,而且她近来性子越发残暴,除了碧玉,吉欢宫上下谁没被她毒打过,既然她不拿我当人看,我自然也不希望她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