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做了一场冗长的梦,我处在一片黑暗中,周围厉鬼哭号,群狼嚎叫,不断地刺激着我的耳膜。除此之外,还有各种颜色的光球漂浮在空中,在我眼前缓缓地荡来荡去,可是我能看到的却只有模糊的光影。
我睁着眼睛想要看清周围的一切,可是视线内仍旧只有大片的黑暗。我摸索着前进,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一道声音突然叫了起来:“别摸我啊~哈哈哈哈!”
我吓得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何人?”我警惕地问道。可是却没了回复。我愣在原地,用手一点一点地往前试探,却空无一物。
我长吁一口气,继续小步地挪着身子。俄而,些许冰凉不知从何处蔓延到身上,渐渐裹紧了我。我下意识地想逃开,可是手脚却都不听使唤,完全无法挪动半分。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我狠狠打了个哆嗦,身子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就在此时,我突然腾空而起,一路向前,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双脚离地让我感觉十分不踏实,我挣扎着,却无法挣脱包裹着我的那股寒气。我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算了,听天由命吧。
就在我放弃挣扎的时候,却突然双脚落地,停了下来,我猝不及防地跌在地上,摔得我生疼。
意识告诉我,这不是梦。
我在哪里?
我慢慢站起来,双手小心翼翼地向周围摸索着,脚步缓缓挪动,却无意中踢到一些小石子,只听“咕咚”一声,落入水中。
我不敢继续往前走了,就那样带着警惕紧张地待在原地。
“不料这样清冷绝尘的女子竟是个瞎子!”一阵清脆的男声回荡在此处,言语间尽是轻佻。
瞎子?在说我?我脑海中充满了困惑。然后仔细一想,只觉得五雷轰顶。
我是个瞎子?
我是谁?我为什么瞎了?
之前一直处在高度的紧张中,只顾及周围的环境,丝毫没有想过自己的来处,身份。现在听到别人这样说,不禁让我浑身一震,思考起来。
“你又是谁?”我反问道。我尽量将内心的震惊和困惑压下,只想弄清楚眼下的情形。
“来,再摸摸你就知道了。”说罢,一股力量拽着我的手腕向我面前伸了过去,一股凉凉的触感传至指尖,却不平整,刺刺的,柔软却又有硬度,很有质感。
“蛇?”我皱着眉问道。按理说,蛇身应该比较平滑,可是这条怎么这么粗糙?虽然面前站着一条,哦不,也许是盘着一条会说话的蛇,可是我并没有多诧异,也没有感到很害怕。
他没有应答,我的脸上却传来了滑滑腻腻的触感。他似乎正朝我的脸颊吐着信子。
“恶心!”我用手在面前一挥,想将他打到一边去。可是他却化成人形,握住了我的手。
“轻浮!”我急急地抽出手,尽管眼睛看不见,却依然向身前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两次摸到我的时候,可都没这么矜持。”他倒是一句话噎住了我。
“哪里是我自己要摸的?第一次是无意,第二次是你自己使的劲儿。无耻!”话毕,他倒是轻笑一声,没有反驳。
“短短时间内你已经用了三个词形容我,可还中意?”他的声音听起来虽然十分悦耳,但我猜想他的模样一定十分猥琐。
“抓我作甚,莫不是作为口食?要吃不吃,这般调戏,要是我能看见,定把你的蛇皮剥下来挂在这洞里晾上个七七四十九天风干成蛇干!”我气狠狠地说。
他倒不生气,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我听到他在我身边踱步的声音,踩得脚下的石子咯吱作响。停罢,又传来“咕咚”声,想来他应该是往水中扔着石子。
“说到这,我倒是想知道,你眼睛看不见怎么还会这样镇定?被我掳来反应也干脆得很,为何?”
我没有想到他竟会这样说,顺着他的话仔细思考了一遍。
在此之前我根本没有记忆,瞎和不瞎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落差感,也没有不习惯的地方,无非是步步慎行,但是没走几步,便被这条蛇给掳了过来,虽然一开始一头雾水,现在弄明白了,好像也没什么可慌张的。至于这条自来熟的轻浮的蛇,意识里却并不觉得他危险,自然也不害怕。
我在原地转着圈圈,捏着下巴认真思考着,没有说话。他见我不回答,便拿手中的小石子朝我砸过来。我丝毫没有防备,一个激灵,脚下踩着石子一滑,直接扑倒坐在一旁手里攥着一把小石头的他,双双落入水中。
瞬间,我感觉水铺天盖地地涌入我的口鼻中,耳朵也被水堵住,窒息的感觉让我几近昏厥。我手脚在水中胡乱划着,身边没有可以让我着力的地方,恐惧蔓延全身,我觉得身子慢慢变得轻了起来,而腰上却多了一分力。
“哗啦”一声,那条蛇环抱着我的腰破水而出,水花四溅,砸在洞中的石壁上,回荡在这洞内,发出巨响。我和他缓缓落地。
出水那一刻,我仿佛如获新生。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却隐约看到一些光亮,就连眼前的人,也有模糊的样子映入眼帘。
我凑近他的脸,想要看得真切些,却不想正对上一双紫色的眼眸。
这双眼睛煞是好看,仅仅是那颜色就稀罕不已。而眸中,更像是注入了一汪清水一般,纯净灵动,如脉脉春风。我一时竟然有些呆了。虽然没有以前的记忆,但总觉得那一定是我此生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眸。
“咳,你作甚?”他轻轻一声咳嗽,提醒我,竟也没有松开手,估计是见我没有要离开他怀中的意思。“虽然你看不见,但是就这样睁大了一双眼睛盯着我也是很骇人的。”
“失礼了。”我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再细看他整个脸庞,只是囫囵瞥了一眼,脚下便立刻站定了,收回环在他脖子后头的手,又急忙往耳后拂了拂湿了的鬓发,顺势别过脸去,以此遮挡我绯红的脸颊。
他倒是大大咧咧,没有注意到我的脸色,只是伸手过来扯住我的衣袖,道:“你衣裳尽湿,不如先穿我的将就将就?”
我低头环顾周身,水正顺着我白色的衣裳往下滴,看样子没法不换,于是抬起头看着他,微微颔首。
估计是见我看看自己,再抬头看看他,眼神中又分明有了一些光彩,于是,他蹙了蹙眉,问道:“你......眼睛能看见了?”说着还伸手在我面前晃了两下。
我抬起眼眸,淡淡瞧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拍到一边,没有说话。他倒是笑了起来,那俊朗的脸上笑容却痞气十足,凑近我咧着嘴说道:“我这汤池里面可是灵水,对修炼和疗伤有奇效,还不曾与外人共用呢,今天破例让你进去一回,又治好了你的眼疾,你说这算不算是欠了我一个人情?”
我白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还有这心眼,于是也学着他的样子凑近他说道:“不如衣服先拿过来再议?”他看着我的眼睛,竟然愣了神,然后明显地打了个寒颤。
“果然不能和女人对视,简直要吃了我一样。”说罢就广袖一挥,两套衣裳便出现在他手上。一青一蓝,都是浅色,与他身上的紫色都差不多模样。我不禁暗暗发笑:这是要凑齐七彩颜色去做那雨后的霓虹吗?
我接过那套蓝色的,不知怎的下意识地就原地旋转起来,那衣服便套上了我的身。而原先那湿漉漉的衣裳,却褪到我的脚下。我微微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那蛇见状,吃惊地说道:“你竟然不是凡人?”我抬起头看着他,一时竟无话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