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警惕地看向贺行之,“贺行之,你什么意思?”
“所谓的江一帆,和你关系不错,是么?原本是你姐姐的男朋友,却和你很投机啊。”贺行之言语之间都是暗示。
“对啊,怎么了?他知道我姐姐不是良人,对我有好感,不可以么?”路遥硬着头皮说道。
贺行之对于路遥的谎话不屑一顾,“对你有好感的人最近可是真不少。”
路遥抿起唇,揣度着贺行之这番话的意思。
“路童很好,你不用担心,要想见他,就安心把胎养好。什么时候胎像稳了,什么时候让你们见面。”贺行之将话题绕了回来。
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是一定不能让路遥见到路童的。
以他和路遥现在的剑拔弩张的关系,若是被路遥知道路童受了重伤,那指不定路遥会做出什么过激反应。
既然如此,为了保护路遥和他们的孩子,他不惜做一个坏人。
然而路遥听了他的话,却产生了怀疑。
“是不是路童出了什么事你才不敢让我看他?”路遥对贺行之的信任,已经所剩无几。
贺行之的目光骤然一沉,冷冷盯着路遥,道:“不要试探我。路童在我手里,我说怎样便怎样。你现在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没有资格?”路遥发起狠来,“是吗贺总?别忘了你母亲的命运可还在我手里。再有两天就要开庭了,如果你想眼睁睁送你母亲入狱,那么我也非常期待那一幕。”
“路遥,”贺行之的脸颊凹陷,后槽牙紧紧咬合,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一个路童,换你肚子里的孩子和我母亲两个人平安无事,你自己考虑。”
“不可能。”路遥一口回绝,“孩子和你妈,你只能选一个。”
说完,她心中冷笑,心想走到这一步,都是你贺行之一手造成的。
“路遥,你没有资格和我讲条件。”贺行之语气冷凝,连带着目光都令人生畏。
路遥决心孤注一掷,“贺行之,你知道路童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会带着你的孩子一起陪葬。”
贺行之没想到路遥会拿这个孩子作为要挟他的武器,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她对这个孩子完全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郁结之气更加堵得慌,也更加笃定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了。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他最在乎这个孩子,其他的所有知情者都想除之而后快。
“路遥,如果我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我会让路童给他陪葬,还有乔苍,顾胜楠,杨康,所有和你有关的人,都不会好过。”贺行之放出狠话,他是真得动怒了。
路遥一双清明通透的眼睛里满是仇恨的火焰,可真正发起狠来,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贺行之的对手。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贺行之并没有真正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她也会觉得他什么都好像能做得出来。
她不敢拿路童,拿顾胜楠,拿朋友们的人生去赌,她没有那个狠心,也没有实力。
“路遥,我希望你能看清楚一点。现在不只是我一个人在找王强,也不只是我一个人想要拿路童来要挟你。我二哥为了拿到我父亲手里的股权,也在参与这件事。如果路童落到他手里,就没那么好说话了。”贺行之希望路遥能够听明白,他现在其实并非拿路童在要挟她,而是在担任保护路童的角色。
路遥自然是听懂了,可她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你说得好听,无论是你还是你二哥,都是为了让我撤诉,只是各自的目的不同罢了。你保护路童只是为了你们家的利益,不想让你二哥独大。不要妄想我会感激你。”路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的去揣测贺行之的行为。
贺行之忽而笑了笑,“路遥,我在你眼里还真是不堪啊。真遗憾,你的孩子有这样一位父亲,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贺行之,我还是那句话,孩子和你母亲,你只能选一个。”路遥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固执己见道。
贺行之伸出食指在眉峰处揉了揉,“当然是选孩子了。”
“好。今晚我会拟一份协议,孩子出生后归你,我们两清,此生不复相见。”路遥笃定道。
贺行之直视着她的脸,“这份协议的内容,有些耳熟。”
路遥不再理他,闭上了眼睛,小腹的坠痛时有时无,恶心的感觉再次泛上来。
她强忍着,妊娠带来的痛苦和不适于她而言,更像是一种通过肉体折磨而带来的精神救赎。
车子停在了御园,这是一座独栋的别墅,各个院子离得都很远,私密性非常好。
贺行之在路遥准备下车之前,就将她抱了起来。
他无视路遥满是敌意的目光,兀自说道:“医生说了你要好好休息养胎,别乱跑乱动。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如果要外出……”贺行之稍一停顿,说了句:“我陪你。”
路遥反问:“陪我一起出庭吗?”
贺行之垂眸凝视她片刻,大步走进了别墅的院门。
路遥根本无心欣赏满院精心打理过的花草绿植,一路被抱着进了别墅。
里面的一切都是崭新的,装修简单大气素雅,而软装却用清新的色彩点缀,主要靠地毯、画作、雕塑等艺术品点缀,颇具艺术气息。
这一处别墅比起皇后道,更加气派宽阔。而贺行之之所以买了不来住的原因,是路遥不喜欢大房子的空旷,所以本应作为婚房的这处别墅,被皇后道所取代。
现如今,贺行之觉得家里要多一口人,是时候换个大点的房子了。
进门后,路遥注意到客厅的一侧,竟然摆放着一个崭新的小型儿童滑梯……
至于是不是还有其他儿童玩具或者用品,她就不知道了。
“先生,太太!”
整齐划一的称谓迫使路遥不得不扭头看向前方,只见在客厅的正前方,两男两女分列两排站得规规矩矩。
“我不是你们的太太。”她倔强得否认。
“我说是就是。”贺行之充耳不闻,对路遥说:“这是家里的营养师、厨师和家佣,负责你的饮食起居,有什么事情就找他们。”
路遥没说话,别过脸去,对这样的关心和安排毫不领情。
“明天还有一位家庭医生过来。”贺行之说着,便示意四位家仆退下了。
这四个人都是他从外地挑来的,直接听命于他,不受贺家人安排。
“我累了,麻烦你离开。”路遥被送到主卧后,背对着从卫生间出来的贺行之,语气生硬。
“洗澡水放好了,我等你睡了再走。”贺行之的口吻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路遥不想和他废话,他怎么说便怎么做,于是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进出完全无视房间里还有个人,最后直接躺到床上,关了灯,拉上被子蒙住头。
她在用行动抗拒,贺行之不可能看不出来。
在路遥心中,贺行之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所以她不会感动,只会更恨他。
忽然,她感觉柔软的床垫向下陷了陷,有人躺了上来。
她握紧被角,警惕地感受着身旁的动静。
蒙住头部的杯子被轻轻拉下来,她闭起眼睛,装作睡着。
贺行之静静看着那两扇轻轻,颤动的睫毛,轻声说:“别把自己闷死了。否则路童也不好过。”
路遥的心一紧,咬紧了牙关,只盼着这个恶魔赶紧离开。
片刻后,细微的关门声响起,整个房间里便只剩她一个人。
她睁着眼睛,看到窗帘上透出汽车的前灯灯光,随着灯光变换,她猜贺行之应该是走了。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轻轻打开卧室门,忽然就听到一个人声,“太太,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路遥差点被吓得叫出来,她一转头,看到的是刚才在楼下迎接她的家佣之一。
“你怎么在这里?”路遥的心脏咚咚跳。
“先生吩咐您房间外24小时不能离人,我们会轮流值岗。”家佣大概在40岁左右,看起来很纯朴。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路遥径自走出房间,不经意地观察着别墅的布局。
她走到中庭处向下看了眼,便发现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负手立在玄关处,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保镖。
“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路遥走下楼梯,对他们发火道。
其中一个男人抱歉地低下头,“太太,这是贺先生的安排,请您不要动怒。”
“他什么意思?是让你们看着我吗?怕我跑了?如果我要出去,你们是准备把我抓回来对吗?”路遥心烦,这会儿就像个不可理喻的富家太太在乱发脾气。
男人面无表情,“先生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太太,您要是觉得无聊想出去转转,我们可以陪着您。”
“那你把门打开。”路遥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