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冰倩撞见路遥半夜回家,起初不动声色,之后又悄悄观察了两天,便发现了端倪。
她安排朋友跟踪路遥,轻易掌握了她打工的酒吧和时段。
这件事马上被她变成谈资说给萧潇等人听,有人出主意说去给路遥捧捧场,顺便录下视频发给秦可晴,让贺行之看看路遥有多丢脸。
这提议立刻被全票通过,只不过她们本人没去,而是找了社会人士。
那天晚上,路遥来了姨妈,肚子胀胀的,便请了假早走半个小时。
她像往常一样穿过小巷,却被人堵在了路口。
一身酒气的男人们对着她胡言乱语,后来发展到动手动脚,她都快要被吓傻了,扭头就跑,却又被另一群人堵在巷子口。
萧潇和几个女同学抱臂挡在她面前,讥笑地问:“路遥,要是被贺行之知道你在这种地方当歌女,你猜他会怎么想啊?哈哈!”
“你们让开,我会报警的。”路遥警告她们。
“呵,真可笑,我们做什么了么?你凭什么报警啊?”萧潇身后的女生反问她。
“你想怎么样?”路遥知道是她们搞的鬼,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这时,路冰倩从萧潇身后走出来,咬牙切齿道:“路遥你不光学你妈偷男人,还偷起我妈的钱来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今天就是要给你长长记性,让你知道当小偷的代价!”
“你妈才偷男人!明明你才是小偷!”路遥不等路冰倩把话说完,上手就要去扇她的耳光。
然而旁边的人立刻拽住了她,路冰倩当即反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怎么了?狗急跳墙了?被我说中了?心虚了?”路冰倩挑着唇角,轻蔑地说着,一把攥住路遥的长发,用力将她的发带扯了下来。
路遥的头皮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感,她撕心裂肺地冲着路冰倩吼:“你才是小偷!是你偷了爸给我的钱去买……”
“啪!”路冰倩又是一巴掌,打得路遥耳畔隐隐作响。
“倩倩,你这个妹妹可真不听话啊,我要是有这样的妹妹,早就掐死她了。”萧潇轻描淡写地在旁边看热闹。
“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尝尝不听话的后果。”路冰倩被萧潇一激,火气更是蹭蹭地往上冒。想起那天白璐在卧室因为偷钱买包的事把她骂得狗血淋头,杀了路遥的心都有。
“那是你们姐妹的事,我可不关心。泰哥,记得把视频录下来发给我哦!”萧潇扭头就走,一副置身事外的口吻,仿佛完全忘记人是她找来的。
这时,路遥的嘴里已经被塞上手帕,手也被刚才拉住她的女生捆了起来,只是挣扎中绑得没有那么紧。
她们把路遥用力向后一推,嬉笑着跑出了巷子。
路遥惊惶地坐起来,还不等站,就被几个社会青年围住了。
“呵呵,泰哥,你想怎么玩儿?”一个小矮个子双眼放着贪婪猥琐的光。
泰哥吸了吸鼻子,没有理会小个子的问题,可表情变得更加猥琐,蹲在路遥面前就开始上下其手。
“别怕,小妞儿,你主动点儿把衣服脱了让我们录两段视频,哥不会为难你。”
路遥当然不会配合,她用力挣扎,束缚着手腕的绳子磨破了她的皮肤却也渐渐松散。
泰哥见她这样,一下拽住她的领口,变本加厉威胁:“如果你不听话,那就别怪哥哥们不客气了。”
混乱中,路遥的手指狠狠抠在泰哥眼眶,对方立刻发出痛苦的嚎叫,下意识地用手捂眼。
趁机挣脱的路遥拼了命狂奔,眼看着就快跑到巷子口,身后忽然有人抓了她一把,她吓得向旁边躲,后面的人没抓住她,可她却脚下不稳,向一旁倒去。
不偏不倚地,杂物堆里竖着的一截铁棍插在她腹部,血顺着伤口流出来,很快便染透了她的T恤。
“走!”追她的人顿时慌了,顷刻间如鸟兽般散去。
路遥的嘴唇疼得发白,她却庆幸与其这样死了,也比被他们糟蹋好。
“路遥!”
她隐约听到乔苍的声音,在昏迷前,乔苍的脸好像在她眼前晃动。
当她在医院醒来时,正听到医生对乔苍陈述病情,“伤口不浅,触及子,宫,而且伤者还在经期……总之幸亏送来得早,捡回一条命。”
路遥报了警,可是证据不足,因为没有目击者……
路建国找了个护工照顾她,对于事情经过不不闻不问,反而指责路遥出去兼职打工当歌女是丢人现眼,出了事也是咎由自取。
路遥昏昏沉沉了一个周,才感觉恢复了些精神。
她本来还担心贺行之如果视频过来,她要怎么掩饰,可是拿过手机之后,她却看到了贺行之发来的分手短信。
她想问一句为什么,但又不敢。这个时候若是被贺行之看到了,他会不会担心啊?不过既然分手了,那应该不会担心,而是会觉得我很烦吧?
她还在为他着想,犹豫再三,还是把手机塞回了枕头下面。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的疼痛缓解了心理上的痛苦,路遥只是感觉麻木,并没有人家说的那种心如刀绞的感觉。
也许是自从知道他要出国的那天起,她就已经预判到了会有这一天吧?只不过来得有点快?
住院的一个月,乔苍经常来看她。
要知道对于只有外婆和路童两个亲人的路遥来说,乔苍的出现,就好像她之于路童。
一直以来,她是外婆和路童的依靠,她必须要坚强地面对一切刁难和苛责。
可她也会有脆弱无助的时候,也需要有人来疼爱,哪怕只是对她伸出一只手,她都会感恩戴德。
然而乔苍始终不提过分的要求,把她当做妹妹一样对待,路遥也曾暗示他,他却笑笑说:“你不要因为感激我就向你的内心妥协。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了?”
“我可以试一试。”路遥认真地说。
“喜欢是乍见之欢,爱是久处不厌。你对我连乍见之欢都没有,怎么试?”乔苍半开玩笑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之后路遥回到学校,无意中看到萧潇她们疯传的贺行之与秦可晴的合照,便明白了贺行之分手的原因。
乔苍有时会来学校给路遥送点零食什么的,学校里就开始流传路遥和飞车党早恋,班主任也为此找她谈过话,她就不让乔苍出现在学校附近了。
但流言蜚语从未停过,甚至越传越过分。
有一天,泰哥堵在学校门口,大家都以为是来找路遥的,可他却骂骂咧咧地说要找萧潇算账,萧潇躲在女厕所不敢出来。
路遥远远地看到泰哥拄着拐杖,腿脚不怎么利索。
后面的几天,乔苍就像失踪了一样杳无音信,路遥担心,找到他的哥们威逼利诱,才终于套出乔苍因为打架被拘留了。
被打的人,就是泰哥。
……
沉浸在往事中的路遥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竟然把车开出了院子。
没想到一番回忆反而分散了她对开车的恐惧,而且胆子反而更大了。
这段被她刻意隐藏的记忆重见天日,仿佛给了她勇气,提醒她不要畏首畏尾地活着。
她把车窗打开,风灌进来,轻拂她的发丝,很像贺行之的手。
路遥不由自主地将油门越踩越深。
以往有人陪着她的时候,她还不敢开快,没想到独自一人胆子倒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