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边方才泛白,我们便早早地起来。
离开了那么久,是时候该回去了。
车辙骨碌碌地转着,碾压过青石砖板,我坐在车上,抬眼望了望对面坐着的两人,有些愣神。
来时,车上坐了三个人:我,苏辞,苏长墨。
回去时,车上也坐了三个人,我,苏辞,顾晏晏。
——也算得上对称。
车外人声气渐浓,随着灾情的解决,琅州这座小城也逐渐兴旺起来了。
马车一路飞速驶向姑苏,青山绿水的剪影在窗边飞一般疾驰而过,消逝在后方。安排行程时,我故意挑了条近路,如果速度快的话,朝发淮安,日暮之前就可以到达姑苏。
秦淮河畔的落日,总是伴随着一种淡淡的哀伤,日暮的微光笼罩着古都,苍天之下,像极了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坐落在楚国最肥沃的大泽上,看遍千年来的风风雨雨,尽显沧桑。
在圆日落下繁华升起的最后一刻,我们终于瞧到了姑苏的影子。
姑苏城,不夜城,繁华依旧长盛不衰。
马车的速度渐渐缓慢下来,慢慢通过斑驳的城墙,姑苏的繁华在眼前拉大,车队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驶向了世子府,在门前停定。
我跳下车,抬眼望着上方的“世子府”三个字,勾起嘴角,笑了笑,一别数日,今天终于回来了。
“苏寒。”苏辞的声音从身侧响起,我循声望去,那处,站在正站着一白一绿两个身影。
白色的身影是苏辞,而站在他身侧的,自然是顾晏晏了,她似乎很怕生,却唯独不怕苏辞,自昨日到现在,自见到她的第一面起,她似乎一直都拽着苏辞的衣角,不肯放开。
“何事?”我问道。
苏辞淡然地将身后的顾晏晏往前推了一推,然后叮嘱道:“我要进宫去见陛下,今夜是不会回来了,你且先带她回府,找间房间,安排她就寝吧。”
我望了望苏辞身边的顾晏晏,轻轻对苏辞应了声:“是。”接着,朝她挥挥手,道:“你跟我走吧!”
可她依旧死死拽着苏辞的衣角,而无动于衷。
我郁闷,难不成她没有听见我是在和她说话吗?想着,我又再次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顾姑娘,你跟我走吧,我给你安排房间。”
可她的手依旧死死拉扯着他的衣角,始终不肯放开。
苏辞见状,忍不住皱了皱眉,而后低下头,伏在她耳边,细语着,朝她说了些什么,他的声音太细,站在远处的我根本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我想,那些话大概都是说出来安慰劝说顾晏晏的吧。
果然,苏辞低吟了一会儿,顾晏晏的手终于渐渐松开了,从苏辞身后出来,朝我走过来,只是,她的头依然低着。
“苏寒,她很害羞,你要照顾好她。”苏辞望着我,似是不放心,就又吩咐了一句。
我笑笑:“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方才转身,随便牵了一匹马,一骑绝尘,飘扬而去。
我张眼望了望苏辞远去的身影,我收起了视线,对站在眼前的顾晏晏道:“姑娘,随我来吧。”